第三百三十章 他怎麽了？
李慕南在船上的確是這樣跟她說的，其中真假她也沒法判斷，隻說：“他是這樣告訴我的。”
上官睿眼底幾乎就是嘲諷：“也對，他不在醫院裝作傷的重，怎麽能躲開耳目這麽偷偷的跟你離開。”
傅靜之聞言說一句：“我沒有。”
上官睿驟然一摔桌上的盤碗，桌上的盤碗“叮當”的碎了一地，粥和小菜全都灑在地上，濺在傅靜之腿上。
傅靜之往後退一步，上官睿深深吸氣卻還是劇烈的咳嗽，咳的不住。
傅靜之連說：“我去叫大夫。”
上官睿卻抬頭盯著她，口裏不住的咳，強止住了，聲音嘶啞：“站住。”
傅靜之看著他，他極力的平複了咳，看著她問：“你是什麽時候起就決心要走？江城還是到了宛城之後。”
傅靜之不答，隻說：“你好好養病，以後再說。”
上官睿卻不肯放人，聲音有些虛弱可是撐著問她：“韓媽和小丁早就賣了鋪子收拾東西走了，江城也人去樓空，你總說要跟我去北麵看雪，自己卻往南方走，你這是聲東擊西……是不是？”
傅靜之不說話。
上官睿又說：“我說要給你名份，你不是怕影響我，也不是不在乎虛名，是你知道你根本不會留在這裏……”
傅靜之看著上官睿，上官睿眼底忽然有些細碎的光亮，好像破碎了的星河都映在他眸子裏：“我知道你野心大，為了軍需的單子連葉家的工廠也趕放火燒掉，我想著既然是你做的，自然就是我來負責……可你卻不這麽覺得。”
這話說的傅靜之不由得皺眉，問一句：“葉家工廠的大火跟我沒關係，我人在眉山上，我沒本事把手伸的這麽遠。”
話音剛落，那邊上官睿已經又開口：“所以我說的其他兩件事都是真的，你根本連借口都沒想過。”
傅靜之沒什麽辯駁的理由，於是隻能是看著上官睿答：“是，我很早就想要離開。”
上官睿追問一句：“多早？說一個時間。”
傅靜之不願意跟他談，可他要一個答案。
傅靜之略一低頭，再抬頭看上官睿：“眉山之上，眉山上的時候。”
上官睿眼底錯愕：“我放煙花給你，你卻是想離開……傅靜之……”
“不是。”傅靜之打斷他：“是第一次去眉山上，我在山下上不去，在山下給馬副官打電話，你下來接我那一次，我求你幫鄭振鐸那一次。”
竟然是那樣久之前……
上官睿簡直是要冷笑了，低聲：“傅靜之，你為什麽不說你從來都沒有心，竟然是從你遇到我……那就是連你在江城留住我也都是假的，你一個女子怎麽能做到這種地步！”
傅靜之知道他指的是她在雨夜留住他那件事。
傅靜之低聲：“我本來也隻是想退了婚就回江城，雍城宛城都不是我的家，我隻想回去跟我母親在一處，避開戰亂過些平順日子。”
上官睿連連點頭，幾乎是要叫好了一般，在抬頭看她：“你不惜委身於我，名節也不要，對我做那些虛與委蛇的事情，我從前教你說要蟄伏然後一擊即中，還總覺得你學的不好，其實你最擅這些，不過是假裝不懂。”
傅靜之說：“我親眼見你殺人，後來更是要我親自動手殺劉宛容，你用槍指著我想殺我……我都還記得，二少，你後來對我如何我記得，可我實在怕死。”
上官睿低頭又去咳，這次並不厲害，可是好像咳的很重，伸手去捂著口，咳了一會兒停下抬頭看她：“你怕到寧願委身於我也要保全你家裏和李慕南，你一定覺得你很偉大，我這樣勉強你，你忍到這時候才走已經仁至義盡。”
傅靜之覺得無法直視那樣的目光，隻能是看向別處：“二少覺得不夠麽？”
上官睿厲聲：“夠！怎麽不夠！夠了！原就是我耽誤你跟李慕南兩個神仙眷侶，逼的你跟他隻能是遠走天涯，是我害人不淺！”
傅靜之微微捏緊了手：“二少的好傅靜之都記在心裏，隻是靜之愚鈍，大帥府那樣的日子不適合我，靜之怕死，請二少放過靜之。”
“怕死？”上官睿重複傅靜之說的話，麵上那樣說不出的神色：“你最不怕死，你要是怕死怎麽趕在我麵前一而再再而三！你無非是篤定我不敢殺你！傅靜之，你怕別人殺你就不怕我殺你！”
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起，她似乎是真的不怕上官睿，就好像上官睿絕不會傷了她。
從前上官睿拿槍指著她，她會怕會想些方法，可是從什麽時候起她似乎覺得上官睿是無害的。
在上官睿麵前她分明的有恃無恐。
全不害怕半點。
上官睿說的沒錯，她就是篤定，篤定上官睿絕不會傷她……
“二少，靜之能做的事情不多，能替您做的都替您做了，靜之如今是求一個自由。”傅靜之開口，緩緩又說：“我們今日說的這樣通透，好聚好散也好。”
上官睿看著她，靜靜的看著她，半響問她：“你跟我說好聚好散……這算什麽好聚好散，我是把你寵成了什麽樣子才讓你以為你能跟我說一句好聚好散？”
傅靜之站在原地：“要是二少勉強，靜之肯定不能跟二少抗衡，可……”
上官睿看著她，等她說。
傅靜之說：“可我沒辦法回應，就算您留我在這裏，我也沒辦法，就算您拴我在這裏，我也沒辦法。”
上官睿一把拽過一邊的東西砸向傅靜之，傅靜之也不知道是什麽，就擦著她的臉邊劃過去，“當”的一聲砸在後麵的牆壁上。
滿室狼藉。
傅靜之就站在這一片狼藉之中定定的看著上官睿。
上官睿森森冷笑：“所以你當是什麽？你以為你是用身子償還我是嗎？你覺得我們這就是兩清了，你不愛欠人，你這就是在還！”
傅靜之當真這樣想過。
一開始是因為江城之圍，她需要留下上官睿。
後來是上官睿纏著她，有時候就會不由得想難得隨心，時間都是倒計時的，她的確覺得虧欠，也就是如此。
上官睿趴在床上劇烈的咳嗽，咳的好像肺都要吐出來那樣，傅靜之過去，被上官睿一把揮開，上官睿一口血“哇”的吐出來。
傅靜之這才覺得嚇到了，也不管他願不願意，過去扶他，他拚命想甩開她。
這樣一掙，她手上蹭的全是血跡。
傅靜之想了一下轉身往外去，大步過去開門叫外麵：“馬副官，叫醫生！快叫醫生來！”
馬副官本來也沒走遠，就在外麵走廊上，聽見傅靜之的叫聲急忙去叫醫生，很快醫生大步跑過來進了病房。
傅靜之愣了一會兒才緩神過來，隻覺得一切應該是夢境，醒來自己一定還是被關著，不然上官睿怎麽可能會吐血。
他身體一向很好，常年打拳，身上肌肉線條都保持的很好，據他說小時候流落反而是鍛煉的他身體常年都不愛病。
怎麽可能會吐血呢？
一會兒更多醫生過來，進病房裏麵去，一會兒又有一些器械被拿到裏麵。
傅靜之就站在門口，低頭看著自己手上的鮮血。
旁邊有個年輕醫生過去，看她這樣子問她：“你哪裏受傷了麽？這麽多血？”
傅靜之看著他問：“上官睿怎麽樣？”
她這樣清冷漂亮的眸子抬眸看人，看的醫生一下子有些出神，脫口而出：“還在搶救，您在這裏等著別著急。”
傅靜之問：“他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