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無論如何
馬副官大驚,急忙下車上了後座,一邊催司機快去醫院,一邊問上官睿情況。
上官睿仰起頭靠在後排椅子上,麵上痛苦,看著手裏的鮮紅的血跡,指著自己心口,隻一個字:“痛。”
馬副官已經急了,上官睿從來身體都極好,什麽時候竟然會有吐血這樣的事情,連說:“二少你多顧顧自己,傅小姐她……”
可說話說到這裏,卻也找不出什麽安慰的話。
這樣卡殼間,上官睿伸手抓住他的衣領:“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你早就知道,隻是沒告訴我,所有人裏麵隻有我一個人蒙在鼓裏。”
馬副官看著上官睿臉色發白,嘴角都是血跡,眼底也是血紅,那樣脆弱而怨憎的眼神……瞞著上官睿他尚且還有勇氣,真的騙上官睿他根本不敢。
“來建城港之前得了一點消息。”馬副官低聲。
上官睿頭靠著牆麵的座椅靠背,整個人又是在發笑,笑的肩膀一顫一顫:“所以她一個人就出了雍城,根本沒人綁她,所以她當天晚上就到了宛城港口,要不是有人寫信,她就跟李慕南兩個人雙宿雙棲,我卻來了,我打亂了他們的好事!”
馬副官不敢多言,這樣的上官睿根本從來沒人見過。
上官睿回頭看馬副官:“所以從頭到尾,她就是在騙我,我還以為……我還非要給她一個名分,我還要她挑婚禮所需,我還跟她去江城求親……可她根本什麽都不想要,她要的是離開我。”
馬副官實說不出話來,隻能是看著上官睿。
上官睿手背抹掉唇角的血:“我給她的她全不看在眼裏,全都不,我當她是人淡如菊,可卻是她當我是個傻子一般糊弄,我做了那許多,我真當她有一點在乎我,可但凡她有一點心,哪怕就是一點,也不至於如此。”
“二少別動怒……”馬副官低聲。
然而馬副官話音剛落,那邊上官睿已經“哇”的又吐出一口血來。
比之前那次還要更多,鮮紅的顏色,看的人觸目驚心。
馬副官大聲:“快到醫院!快!”
上官睿靠在一邊,抹掉血跡的動作都沒力氣再做,聲音不大:“我想的是生生世世,她卻連這一世都不願意跟我,我等了太久太久,她要是真不情願我不會勉強,她卻騙我。”
馬副官已經急到不行,聽見上官睿說這些,自己也覺得傅靜之可憎。
他是知道前因後果的,知道上官睿早在很多年前就對江城的這個傅靜之格外的喜歡,他還去拍過傅靜之的照片回來給上官睿看。
也記得照片上傅靜之跟李慕南相視一笑甜蜜的樣子。
可一個人怎麽能做到如此地步,他都以為傅靜之真是跟上官睿真心。
上官睿放下一切脾氣架子,低就了去配合她,無非就是喜歡到了心坎裏,在傅靜之麵前他根本就不是上官家的二少,而是一個普通的男子在追逐自己喜歡的姑娘。
姑娘要星星月亮他也去給摘下來。
可就是這樣,得來的還是一場空。
上官睿低聲:“來這裏之前,我隻怕我要失去她,我在船上看見她沒事,我心都要跳出來,她卻轉身就跑,我追到舷梯看見李慕南……”
馬副官知道攔不住,隻好是說:“傅小姐一定知道您的好,一定知道,她年輕不懂事,往後好好教她就好,二少保重自己。”
可是談什麽保重自己,就算是明明看到李慕南也在,上官睿還是跳下水去找人,李慕南也下水去找人,可上官睿紮入水中找不到人不罷休。
看的馬副官當時都覺得心驚肉跳,生怕上官睿有個閃失。
要不是建城港有水性好的人去撈,怕是連二少都要栽在這裏。
為了一個傅靜之,所有人都勞師動眾。
他忽然就有些明白為什麽大帥對傅靜之不滿,家世還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傅靜之身上這種對上官睿的影響力太過可怕。
他有時候也會有一種感覺,如果傅靜之沒了,上官睿也會一起沒了。
明明本來是沒什麽交集的兩個人,忽然就成了這樣……還不如當初不曾遇到,他們就一直保持著互相看著的距離就好。
可是上官睿哪裏舍得,總是要有人先瘋掉。
上官睿唇角又湧出血來,鮮紅刺目,一滴一滴的順著他的下巴向下滴。
馬副官驚聲:“醫院到了嗎!快快!”
車子已經是在路上開的飛快。
上官睿扭頭看馬副官,問一句:“我要是死了,她是不是才高興。”
聽的馬副官心頭一驚,連說:“傅小姐絕不想二少出事,絕不會,二少一定撐住,李慕南不是什麽良人,要是沒了二少,傅小姐會被他生吞活剝,二少一定撐住。”
這些日子以來他都是拿傅靜之的安危來讓上官睿有些精神。
上官睿眼底一片冰涼:“這麽說,我為了她還要再困住她……”
馬副官急的眼淚也都要掉下來:“二少無論如何都要撐住!傅小姐她根本不能沒有您!”
上官睿卻說:“你這話就是謊話了,我要去當麵問她,我一定當麵問她……”
馬副官連忙說:“您好好的當麵問她,現在外麵虎狼環伺,二少就算是為了傅小姐,千萬撐住。”
前麵就是醫院,車門一開,司機跑著去叫人,裏麵很快有擔架醫生過來,上官睿幾乎已經陷入昏厥。
旁邊醫生一上手就說:“怎麽這麽燙!發燒多少天了!這麽多血可能是肺部感染,快進去!”
馬副官跟著跑:“這位是上官家的二少,無論如何要救好他!無論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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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關起來,李慕南在哪裏傅靜之不知道,傅靜之被關在建城港一處院落的房間裏,院子據說是建城這裏的地方官臨時騰出來的,格外的清幽漂亮。
傅靜之這邊有醫生過來看她,她什麽大礙,隻是受涼,換了幹燥的衣服保溫就好。
到底還是又落到了上官睿的手裏。
傅靜之坐在床邊想著剛剛在港口的那一幕,這一次就算她說破大天上官睿也不會再信她,上官睿眼底破滅的眼神一直在她眼前。
一天過去上官睿也沒有來過,馬副官也沒有,隻有人給她送飯進來,就好像監禁被換了一個地方。
她試圖打聽一些事,可外麵看著她的是上官睿從雍城帶過來的親兵,看她的眼神都帶著憎惡,話也懶得跟她說。
這樣一連過了三天,久的她覺得上官睿可能就是要這樣關她到老,這輩子也不會見她,終於外麵傳來動靜,有人開門進來。
她回頭看到是馬副官,馬副官看她的眼神帶著不滿,隻說:“傅小姐,您跟我走一趟。”
傅靜之問:“上官睿呢?”
馬副官本來已經轉身,聽見這一句竟然是反問一句:“我以為您是要問李慕南人呢,您還知道有二少這個人需要問一句?”
馬副官為人寬厚,對底下人極好,從前對傅靜之也是盡量替傅靜之考慮,現在竟然開口諷刺起來。
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傅靜之說:“我當真不知道會遇上李慕南,這是真的。”
馬副官不願意看她,隻看向一邊:“這些話您跟我說沒用,我也不知道這麽帶您去對不對,可我也沒其他辦法,隻能試試。”
傅靜之總覺得他話裏藏著什麽,可又想不出緣由,於是問:“你是要帶我去哪裏?”
馬副官直答她:“醫院。”
那天兵荒馬亂之中沒什麽人受傷,上官睿更是後來氣走了,淹水淹的是她最嚴重,她尚且沒事,上官睿更不可能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