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肩頭顫動
上官睿隻說:“我在等消息,長話短說。”
對於這個兒子對自己的抵觸,上官霖並不意外,當下也沒多說什麽,隻說:“我這邊也在查,無論是誰我絕不姑息,我……”
上官睿沒心情聽這些,直接一把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他整個人像是一根弦被崩斷了,坐在椅子裏微微閉眼才能讓自己鎮定一點,不然他會想砸了麵前的一切。
把這桌子這椅子這房子都砸掉。
他心中的焦慮已經到了極致。
小田弄不懂這些事,他親眼看著上官睿對傅靜之好,戰場上昏迷時候念著傅靜之的名字,也親眼見過上官睿掐著傅靜之的脖子。
他以為這就是愛已經散了。
可是現在傅靜之被綁架,上官睿卻是最揪心的那一個,這一幕沒法演,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關心沒法演。
上官睿這樣的反應顯然是已經把傅靜之放在最重的位子上,就算是用自己去換也在所不惜。
小田磕磕絆絆又說:“二少您罰我吧……”
外麵吩咐了事情回來的馬副官正聽見這一句,厲聲嗬斥:“少胡說打擾二少思考事情,沒事你就下去!”
小田不想走,上官睿都還在這裏守著,他今天出門把傅小姐弄丟了沒帶回來,他也得在這裏守著。
馬副官一個眼色示意小田下去。
一邊閉著眼睛撐著額頭的上官睿卻忽然開口:“你放心,我不會遷怒到小田頭上,我想靜之回來的時候這裏的一切都沒變化,她挺喜歡小田。”
一句話就讓小田紅了眼睛,半大的孩子抽抽噎噎的抹眼淚:“傅小姐對下人最好,從來不嫌棄我出身,也不嫌棄我蠢,真心待我,可我怎麽沒能護好她。”
上官睿在一邊聽著小田說,心頭也是又酸又澀。
傅靜之從前在江城對他這個喂馬奴也是極好,什麽事都替他想,還想讓他進譚家的家學念書,有時候雖然語氣衝一點,可是放得下架子又來跟他說話。
他那時候就該一直留著,就不該離開。
他也應該早跟傅靜之說自己是她童年時候一起玩過的那個牽馬奴小魚兒。
就連小魚兒這個名字,都是他字瑾瑜,所以被她問起的時候隨口說的名字。
可她覺得他好就對他好,她坦誠無畏。
一直膽小懦弱的人是他。
他從前不敢跟她說一句喜歡她,現在不敢在她麵前坦誠一段過去。
他也不知道她如今好不好。
馬副官在一邊說:“既然是綁了人,一定是會好好對待,以二少您的威名他們不敢亂來,無非就是藏在哪裏我們不知道,現在黑白兩道的人都在找,很快就能有消息。”
上官睿聽著沒說話,忽然地上一個白團跳起來,一躍直到了上官睿的腿上,竟然就這樣直接趴下,抬頭看著上官睿“喵喵”叫了兩聲。
正是小白。
它如今熟悉了屋子,哪裏都去,院子裏也夠它瘋,這時候才回來直跳上上官睿腿上。
上官睿伸手摸了摸小白的頭,小白湊著上來磨蹭,上官睿忽然之間低下頭,再不作聲。
小田看的呆了,心裏又苦又急。
馬副官也大氣不敢出,隻過去示意小田跟他出去,別在這裏看著。
他們退出去,小田回頭看見上官睿的手撐著在沙發扶手上扶著額頭,上官睿的肩頭輕輕的顫動,顯然是繃緊到了極致已經撐不住。
小田又紅了眼眶。
馬副官低聲:“你要是有什麽想起來的都說出來,二少都已經不怪你了,多能想出點能幫的上忙的事情就想想。”
小田也是茫然,傅靜之平日裏就是一個很沉靜的女子,隻是偶爾到韓媽那裏才露出些開懷的笑容。
除了那一次……
可他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房間裏的上官睿手扶著自己的額頭,眼淚大滴大滴的墜下,砸在軟包的扶手上麵,眼淚快速的沒入洇成大滴的水漬。
他從來都向往力量,也從來都自詡睿智,從不信眼淚,認為眼淚隻是弱者的借口,他可以蟄伏,也可以等著爆發的一刻,萬事總有解決的辦法。
可是這一次,他是他從前都瞧不起的那一種弱者。
他所能做的事情他都已經做了,他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細細思索可是已經想不到他還能做什麽,除了坐在這裏他已經無能為力。
在這種時候,無能為力本身就是一種折磨。
他不敢想傅靜之此刻的狀態。
他極力繃著的狀態在小白跳上他腿的一刻就全都沒了,從前小白總是去傅靜之的那一邊,因為傅靜之待它溫和,傅靜之喜歡它。
如今傅靜之不在這裏,小白跳到了他的腿上。
他一瞬間想,要是傅靜之在,一定會說:“它這是認錯人了,小白快過來。”
然後小白就會跑到傅靜之那裏去。
從來都是這樣,小白最喜歡的人是傅靜之。
想到這些,他就真的再也沒有辦法止住脆弱,這麽一個瞬間他需要一個出口。
他的傅靜之,他的傅靜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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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靜之在船艙裏,用一種厭棄的目光看李慕南。
李慕南急聲問她:“我一直以為你是為了我好才跟了上官睿,你是為了保住我,可是現在這裏就你我兩人,你都要離開上官睿了,你為何還是這樣看我?若若,我是李慕南,我跟你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傅靜之冷然的看他:“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你我恩斷義絕,你跟白如薇既然情投意合,我讓路給你們,我沒興致當什麽寬容大度的賢妻。”
李慕南解釋:“白如薇是白部長的女兒,我承認我是想過靠著她家裏的勢力讓我能達成抱負,可是我從法國回來就跟她一刀兩斷了。”
這種話跟從前的傅靜之說大概有用,上一世傅靜之已經麻木不仁。
李慕南又說:“我因為你跟我母親斷絕關係,火場之中我也為你不顧性命,這些你都看在眼裏,若若,你既然會走自然也是知道上官睿是個什麽樣的人,你給我個機會,我跟你去南洋。”
傅靜之隻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李慕南說:“我受傷住院,有朋友過來看我,我身體無礙自然是出來送他,他坐船走,我看見你也在大廳裏,你起身我也跟著買了同一班船票上船。”
傅靜之看著他,這世上的事竟然這樣糾纏,就這樣巧李慕南來這裏送人,就這樣巧她已經做了打扮可是偏偏遇到一個對她熟悉的不能再熟的李慕南。
如果這是命運,這命運可夠荒唐。
“我確實是要離開,你現在也上了船,我們都沒退路,等到了惠城你願意走願意留都跟我沒有關係。”傅靜之轉頭看其他地方。
李慕南低聲:“若若你何苦說這麽狠心的話,我沒有變心,我答應跟你生生世世我說到做到。”
傅靜之卻連李慕南的臉孔都不想看見。
曾經喜歡的時候覺得這個人什麽都好,等到不喜歡了覺得這人哪裏都透著煩厭。
傅靜之正要再說話,外麵卻傳來敲門聲。
“已經休息了。”傅靜之揚聲。
外麵都人卻開始開門。
李慕南眼明手快過去插上插銷,然而外麵“砰”的一聲響,門板重重打在李慕南的身上,插銷也一下子彈飛。
傅靜之一下子站起來。
李慕南摔在地上。
外麵有人大步進來。
狹小的房間一時間擠滿了人。
為首的是一個光頭,笑嗬嗬的一摸自己的光頭:“商管局的李局竟然夜會情人,這消息傳出去一定熱鬧,白家的千金小姐可是還沒嫁呢,李局風流倜儻,咱兄弟幾個有些事要跟李局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