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覺得心疼
起來的一瞬抓了拐杖，一起撐著起來。
上官博一瘸一拐的開門，往外麵走。
葉慧看著他走出去，看著他的背影，忽然意識到自己一定會一直記著這一幕，她的記憶力一向是很好，很多從前的細節她都能回憶起來。
可是這一幕讓她覺得印象深刻，上官博這樣踉蹌的一步步走出去，就好像一步步踩在她的心上，每一步都踩出腳印。
上官博這樣的一個男人，墜馬之前張揚，墜馬之後收斂了許多，可他到底還是上官博，很多事上官博不知道，可她葉慧知道。
上官博才是最可憐的那個人。
上官博現在就是一枚棄子，葉千蓉不會放棄上官博，可是顯然上官博的腿這樣已經無望，母親不會放棄自己的孩子，可也已經再找其他的出路。
上官博終究會被所有人放棄，從前眾星捧月心中有許多宏偉藍圖的人，現在再也沒有可能。
等那件大家心照不宣隻有上官博被蒙在鼓裏的事情揭發出來，看似跟上官博關係不大，可是最難受的一定就是上官博。
他曾被人給予世界上最好的一切，被告訴說要目光遠大因為以後有許多大事需要他去做，可是又被收回了一切。
葉慧第一次認真的看著上官博，哪怕是上官博墜馬的時候她都不曾覺得他有多可憐，可是現在是真的覺得。
上官博走出門去，葉慧閉上眼，眼前一幕幕都是剛剛上官博離開的背影。
她想要不去回憶，可是做不到，她知道這一段回憶會陪著她直到這一生結束，就好像是她初次到學校裏，在學校走廊看到上官睿的那一幕一樣。
一直一直的重複，一遍一遍的在心裏刻印。
她睜開眼，眼前沙發上沒有上官博，窗外的月光皎潔的照在沙發的角落上。
病房門外，有個人坐在外麵的地上。
其實一出病房的門他就撐不住，在病房裏他能撐著起身已經是極其不易，出了病房門他立刻脫力的摔倒。
這個人是上官博，曾經掌握很多權利的天之驕子，曾經以為自己未來的人生會更加多姿多彩更加的輝煌的站在權力頂端的男人。
他的麵上有淚痕。
長長的醫院走廊沒有別的人在，他背靠著牆低下頭去，肩頭顫動，眼淚默默無聲的流下。
因為心疼，真的是心疼。
他喜歡葉慧，喜歡了很久，從那種喜歡並不分明，他也不打算娶這樣一個門楣不夠的女人，到知道葉慧喜歡自己弟弟，自己心裏也就介懷了一下就釋然，反正自己得不到的，也就不為難。
再到那一夜，他當作無事發生，而後是結婚，而後是互相傷害，他有時候會恨自己身邊這個如同木頭一樣木然的妻子，看她痛的時候皺眉才覺得他的妻子是個活的葉慧，而不是靈魂已經死掉的人。
他隻在這一次覺得心疼，因為醫生說葉慧的腿可能會留下一些問題，走路不會跟正常人一樣。
他的心登時就疼了起來，舍不得的難受，比他想象中的還要更難受。
葉慧年輕，葉慧不懂不在乎，葉慧就連死都不怕，可是他知道一瘸一拐走路有多難受，那種難受在於別人的目光之中，在於自己對自己的憎惡裏。
他吃過這種苦，所以舍不得葉慧也吃這種苦。
他受過的罪，全都不舍得她也遭一次。
他這樣的人流下淚來，止也止不住，他才明白了上官睿之前跟他說的打算娶傅靜之為妻，那時候他覺得上官睿不識大體，娶妻和妾應當分開，娶妻還是更應該看門第。
可是真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她的一點疼都放大了千百倍在自己心頭，所以哪裏舍得她受一點委屈？
哪怕她識大體的不要，他也一定要給，因為覺得那是她應得的。世界上所有的好都想堆到她麵前給她，何況是她本來就應該有的東西。
眼淚大顆大顆的落下，他埋首在胳膊裏，眼淚浸濕了衣袖。
宛城的另一處，大帥府裏，深更半夜葉千蓉還在跟人打麻將，大帥府之前鬧的亂七八糟，現在就要粉飾太平。
三位闊太太跟葉千蓉坐在一桌，旁邊還開了另外一桌也是四個人，熱熱鬧鬧的打麻將。
這邊桌上的劉太太指甲染的極其豔麗，手裏摸著麻將牌，唇角都是笑：“東風，我家那個在外麵養著個小狐狸精，要不是我去捉可能孩子就生了，真是來氣！”
在場幾個太太都不當作一回事，另一個太太還笑：“這點事你有什麽好生氣，生就生了，這不也是開枝散葉嗎，反正你是正妻，你兒子好好的，最後也都是你的。”
劉太太摸一圈牌下來，伸手摸到一張二條，喜不自禁：“糊了自摸！看看，清一色！這得多少番！”
其他幾個太太都給了籌碼，葉千蓉玩累了讓人替她，自己到一邊去休息，給自己點一根煙來吸。
那邊幾個太太講了會兒八卦，忽的有人把話題扯到了葉千蓉的身上。
王太太說：“還是大帥好啊，大帥這麽多年早就收了心，一點都不拈花問柳，大帥夫人好福氣，沒什麽外麵的煩心事。”
另一個馬太太說：“是啊是啊，我聽說大帥啊出去百樂門都是不用舞女陪的，這樣的感情真是獨一份兒。”
葉千蓉看著前方，一口煙竟然有些嗆了，隻說：“我是看得開，他就算在外麵養了生了，我葉家在這裏，外人就不能進門，我白得一個兒子，何樂不為，可養別人孩子這種事……可太難了。”
另一位太太笑嗬嗬的說：“小時候好好對待，長大他也知道誰對他好，自然就是親了，誰生沒關係。”
葉千蓉幹咳一聲，清了清嗓子，旁邊人看她臉色不好，也知道葉千蓉跟上官睿勢同水火的原因正是葉千蓉的苛責，於是都不再多說了。
葉千蓉心頭有些煩，翻來覆去的在手裏來回的擺弄火柴盒。
跟她親近些的一位太太看她這樣跟她出主意說：“您這怎麽就愁眉不展的，大帥要真是從外麵帶回來個女人，就讓她生，多生幾個兒子，大帥還年輕，您又是跟大帥一起熬過來的正妻，過幾年總不會有那個上官睿的好。”
葉千蓉擺手示意別再說了，自己琢磨事情。
夜都深了，大帥從來都早眠，今天是專門讓葉千蓉請幾位太太過來熱鬧好平息了外麵的流言蜚語，大帥早在另外一邊的房間睡了，要葉千蓉安排一切。
窗口一片月光，葉千蓉看著，想著許多的事，她從來腦子沒有葉慧好，要是從前一有煩心事她就慧找葉慧去捋一捋，現在徹底不用了，葉慧竟然一直都跟上官睿有往來。
大大的出乎她的意料。
她如今隻能在一些小事上惡心惡心上官睿，可這樣的惡心又有什麽用？隻是小打小鬧，她要大打大鬧就得不破不立，就得拉攏個強有力的隊友過來。
哪怕這個隊友她並不喜歡，甚至是厭惡。
麵前一點月色清明，葉千蓉定定的看著麵前，陷入無邊無際的思緒裏麵去。
*
一早上果然上官睿沒能起來，喝酒喝多了的人第二日精神都不好，傅靜之先起來去樓下，連小白都攆出臥室，怕它上下跳打擾了上官睿休息。
廚房做菜，傅靜之額外跟廚房說要廚房做碗麵出來。
等到上官睿起來，上官睿看著一桌子早餐的桌子上麵竟然還有碗麵也覺得奇怪，偏偏傅靜之說就想吃這個所以讓廚房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