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全都瘋了
葉千蓉在一邊嚇的尖叫，大步過來拚命拽開上官博的右手：“博兒你瘋了！你要是又沒了手你還剩下什麽！你已經都這樣你……”
這是葉千蓉從來不曾在上官博麵前說過的話，葉千蓉從來都是在上官博麵前說隻要有腦子，天下什麽大事不能成。
葉千蓉從來都是從一個母親的角度安慰自己的兒子還有希望，這雙腿一定還有希望。
可是這次卻說了出來。
上官博聽的心口如同被刺一般，笑的悲涼：“是啊，我沒了左手，我四肢就隻剩下一個右手，可是就隻剩下一個右手和剩下一雙手又有什麽區別？我不還是個廢人？我這樣一個廢人有什麽用！誰又把我放在眼裏！”
馬副官連說：“大少爺您冷靜，二少從來沒說要您的手，二少和您兄弟情深，您不要這樣想。”
一邊倒在地上的葉慧看著上官博的背影，看的發笑，在地上蜷縮著忍著疼卻是真的笑出來，笑的不可抑製，好像疼似的抽搐。
葉千蓉上前死命的拉著上官博的胳膊，回頭大聲叫旁邊的傭人：“愣著做什麽！過來拉開大少爺！”
旁邊伶俐一點的傭人終於是反應過來，大步過來拉開上官博的手。
“你們幹什麽！你們放開！”上官博大怒。
然而沒人理他，七手八腳的按下他。
上官博全無還手之力。
直到上官博手裏的槍終於被傭人奪下來，葉千蓉提著的那顆心才一下子鬆懈下來，整個人好像被抽了魂一樣的摔坐在地。
至少沒出事，至少她還有她的兒子。
葉千蓉一顆心才能緩一點的跳動，一抬頭，對正好對上上官霖那雙陰沉的眼睛。
她在上官博的輪椅前麵坐倒在地，一群傭人和上官博都是背向著上官霖，剛剛她也是全部身心都在上官博的身上，沒顧得上去看上官霖的表情。
此刻她對著上官霖，就在這一瞬間，她看見上官霖好像一頭慵懶的獅子一樣的，他並不關心，也不在意，有些紅潤的臉上就連眼角的皺紋都不動，上官博拿著槍指著自己的手，好像與他無關。
他剛剛進門時候的暴怒並不是因為上官博，上官博在他的心中早就是個可有可無的人，哪怕曾經上官博多麽好，可是現在上官博殘廢了，他就把上官博劃歸到死人那一欄。
一個死人，手傷不傷又有什麽好在意？
一個死人，在這裏大呼小叫的要別人給他麵子，又有誰會給？
上官霖不在意上官博這件事，葉千蓉早就有所察覺，可是上官霖平日裏又對上官博給一些照顧，葉千蓉就總是安慰自己說可能大帥沒有那個意思，是她多想了。
她這樣正想著，上官霖忽然看向她，那眸子裏透出狠戾。
葉千蓉看的陡然一驚，可是隨即，上官霖就轉頭看向別別處，甚至都沒有站起來，好像剛剛的眼神跟他沒有關係一樣的。
上官霖還是那個對這些事全部關心的大家族的掌舵者。
這裏房間當中的人，一個是上官霖的長子，一個是上官霖多年的兒媳，可是上官霖都不在意。
這樣一個冷漠的人，當年曾經為了葉千蓉拋棄其他的女人，後來更是幾十年如一日的隻有葉千蓉一個妻子，這曾是葉千蓉引以為傲的丈夫的表現。
可是現在想來，葉千蓉忽然覺得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被上官霖這樣關注和憐愛？
是不是因為自己是葉家的人？隻要是葉家的人，是誰都不重要，他都一樣會好好的對待，好像真是一生最愛一樣。
她以為自己讓上官霖迷戀了二十多年，可是現在忽然不確定了。
也許是上官霖藏的太好，讓她以為他愛了她二十多年。
上官博在一邊用力掙紮，可是他雙腿無法用力，被人這樣按著在輪椅上麵，胳膊也被緊緊的抓住，他整個人都急了：“你們放開！我是上官博！上官家的大少爺！我讓你們放開！”
幾個傭人都等著葉千蓉吩咐，絕不肯放。
葉千蓉被自己兒子的叫聲驚醒，一下子回神過來，扭頭看著自己的兒子：“博兒，你別激動，現在葉慧不是好著麽，你別激動。”
上官博胳膊被按著，抬頭看向上官睿：“睿兒！我今日無法還，我日後也還你！夠了嗎！”
外麵的佟叔帶著醫生進來，可沒人敢動。
上官睿麵色深沉，站在一邊。
上官博大聲，如同瘋了一般嘶吼：“睿兒！你拿槍，你打我！我絕不後悔！你現在就動手！”
葉千蓉忙是過去雙手捧著兒子的臉頰，連說：“博兒你別，你這樣為娘怎麽活？我要怎麽活？”
葉千蓉回頭瞪視著上官睿：“上官睿！這麽多年我博兒怎麽待你的！你還有沒有一點人性！我博兒把你當親弟弟，你把我博兒當踏腳石，一步步踩著他往上走，我博兒落馬我還沒跟你算過，要不是他讓著你怎麽會成了這樣！”
那一場上官博落馬的事，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可葉千蓉認定了就是上官睿所為，因為除了他根本沒人受益。
可是在場所有人也說，那匹馬本來是要給上官睿的，是上官博認為上官睿年紀小，不適合騎這樣的大馬，於是把自己馴的極乖順的坐騎給了上官睿，自己騎這匹新來的馬，然後才摔落的。
馬鞍底下的確被人插了針，騎的快了馬才疼，也是夾緊就越疼，以至於上官博是策馬狂奔的時候被甩了下來，撿回來一條命都不容易。
上官睿目光定定的看著一邊地上，微微抬眼，卻是對上對麵上官霖的目光。
上官霖並不插手，就是來這裏看著，麵上還有些因為夜深而顯得沒精神。
上官睿說：“讓大夫先過來給大嫂看傷勢。”
一邊地上的葉慧聽見，愣了一下，隨即笑起來，笑的聲音極大，好像聽了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那樣，用右手捶地：“口口聲聲要殺我，現在不殺了啊？不是要我受盡苦楚嗎？我現在受盡苦楚了！你殺了我吧！我到底算什麽！”
上官睿轉身往外麵走。
葉慧在後麵叫：“我真是個笑話，可是幸好不是我一個人是個笑話，上官家的大少爺是個笑話，上官家的夫人也是個笑話！大家都是笑話！誰也別瞧不起誰了！”
葉千蓉厲聲：“你閉嘴！”
說完看著左右的傭人：“給我按住她的嘴！我不想再聽見她說話！大夫來給她看過，她不能死！”
旁邊的傭人過去，看著眼底瘋癲的葉慧竟然有些不敢動手，一捂住葉慧的嘴，葉慧毫不猶豫的張口就咬。
葉慧頭發淩亂，眼底血紅，左手被子彈打爛了半邊全是血色，腿上的傷也在流血，空氣裏都是血腥的味道，她臉色蒼白可怖，哪裏還有一點曾經那個優雅的女子的樣子。
上官博扭頭看著葉慧，他坐在地板上，看著一邊咬了人又被旁邊人扣住的葉慧，眸子裏說不上的愛是恨，還是悲憫。
葉慧一瘋癲，他整個人就沉靜下來。
上官博說：“都瘋了，全都瘋了。”
上官睿才走到門口，房間裏的人說話都聽得清楚，聽見大哥上官博說“都瘋了”，也覺得心裏如同千斤重量。
他所認定的，輕易不會悔改，現在這就改了。
他今日來算賬，可到底沒能算清楚任何一筆賬。
一個葉慧，他要她學長血償，可到底都不可能，一個上官博，他的大哥，就算一千件一萬件是假的，可是自己的大哥是因為自己才墜馬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