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不屬於我
一邊的馬副官從來都知道上官睿跟葉慧之間的關係，此刻終於不忍心，低聲試圖勸一句：“二少，大少奶奶也傷了，她應該知道以後不會了，既然傅小姐沒事，不然就……”
可是上官睿不聽，槍口對上葉慧的另一條腿，開口跟葉慧說：“我說了不能讓你這麽容易的死，你百倍的痛苦也不能賠靜之受的傷，這才是剛開始。”
葉慧跌坐在地上，腿上的痛比不上心裏的痛。
她還當真以為上官睿心裏能有一點她。
她一直都在拿傅靜之的命在跟她的命來比較，想看傅靜之死了上官睿是不是真就要殺了她。
可現在傅靜之不過是傷了，上官睿就要她受盡痛苦而死。
高下立現。
更可悲的是她自己心裏明明知道上官睿會如何去選擇，可還是抱著那麽一點期待，想會不會有一點點概率，有一點點可能性。
因為她現在已經無法說服自己，她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去想象上官睿對她還有一點感情，自從傅靜之來了之後，短短幾個月，一切天翻地覆，她已經是一個邊緣的不能再邊緣的人。
守著一個日漸邊緣的上官博，看著上官睿就給另外一個女人放煙花，要娶另外一個女人。
那個女人長相不輸她，談吐不輸她，在大帥生日宴上幾次都壓過她的風頭。
連大帥這樣並不好接近的人都對傅靜之青眼相看，在戰事這樣關鍵的事情上詢問傅靜之的意見。
自己引以為傲的聰穎在傅靜之麵前不值一提。
她自己都怕自己最後邊緣到別人都看不到她，看到就好像沒看到一樣，她一輩子隻能守著一個上官博在漫長的人生裏這樣孤寂的到老。
葉慧低頭看一眼自己腿上的傷口，傷口的血洇出來，葉慧緩緩的又抬頭仰望著上官睿，眼睛裏全是空洞。
“大帥！”那邊的葉千蓉反應過來驚聲過去到上官霖身後：“他就這樣要殺了小慧了！大帥！小慧再怎麽說也是上官家的兒媳啊！”
大帥卻不發話，也用一種漠然的表情看著上官睿和小慧兩個人。
其他人更是嚇得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葉千蓉這時候再怎麽樣也明白葉慧跟上官睿之間有些瓜葛，從前她也不是全不知情，可是上官睿表現的當真不在乎，而且上官博喜歡葉慧，她當時覺得能從上官睿手裏搶個女人也好，總好過葉慧真的嫁給上官睿。
葉慧再如何，也是姓葉。
而她這邊需要葉家的支持，也需要一個聰明伶俐的人幫助她處理家裏和外麵的事情。
一開始的時候她還懷疑過，可是上官博很反感一切對他的指手畫腳，不許她幹涉，再加上上官睿常年在外，跟葉慧葉的確沒什麽聯係，到底葉慧也是葉家的人。
關於常年不能生育她也問過大夫，都說是上官博的問題，她也就不好再說什麽，漸漸也接受了葉慧。
現在看，竟然是連大帥也都察覺出一些來，隻有自己還被蒙在鼓裏。
她的兒子明媒正娶葉慧，可葉慧竟然還跟上官睿不清不楚，這樣的人又為什麽還要留？
葉千蓉葉沉默下去，甚至還帶了一點恨意盯著葉慧。
一直以來，她都太小瞧了這個葉慧了！
佟叔扭頭在地上“咚咚”叩頭：“大帥，夫人，這一定是個誤會，大少奶奶心善，不會做出這種事的！你們救救大少奶奶啊！”
上官霖自然是麵上絲毫不動。
佟叔又去求葉千蓉，葉千蓉葉看向一邊，不作聲。
佟叔回頭看著葉慧，也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了，怎麽一切就變成了這樣，晚上明明好好的怎麽就成了這樣。
葉慧卻開口，直直的盯著上官睿：“我真是後悔，當初讓我來宛城上學，我為什麽不拒絕……這裏的東西根本不屬於我，我費多少力氣也不屬於我，我留不住卻都給我看見，讓我看著卻不讓我拿。”
上官睿的槍口動了動，居高臨下如同一個神祇一般，手裏的槍直指著葉慧的額頭。
一邊的馬副官常年跟著上官睿，自然是知道上官睿不會收手，甚至上官睿從忽然下來算這筆帳，打了李慕南一頓的這一刻起積極沒打算能平平穩穩的放過這些人和事。
馬副官不由的低了頭看向一邊地上，他也曾被葉慧感動過，以為要是有一日當真還有可能，葉慧跟上官睿說不定還有機會。
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結局。
在常的上官霖和葉千蓉也都不再攔著。
佟叔也不叩頭了，隻看著葉慧。
葉慧笑也笑不出，可還是問：“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是一點點心動，一點點就好。”
周圍還有許多仆傭，還有上官霖和葉千慧，她這樣直問出口已經是最後的準備。
因為要死了，所以想要一個答案，不想自己去試，想去證明自己曾經有過那麽一點點不一樣。
就像是傅靜之說的那種不一樣。
“葉慧！你做出這種事竟然現在臉麵都不要了說這種髒事！你早就嫁給博兒了！你現在這是在丟我們的臉麵！”葉千蓉在一邊氣的跳腳。
這裏這樣多的下人，葉慧這是把上官博的臉麵踩在地上。
然而葉慧充耳不聞，隻抬頭仰望著上官睿。
上官睿開口，聲音冰冷，卻是說：“有過。”
葉慧眼底一下子有了光，幾乎是不可抑製唇角上揚，就好像自己的世界終於有了意義，自己也不是一個瘋子，自己當真不是錯覺。
他從前說的從沒對她心動是謊話，他此刻說的才是真話。
他是真的喜歡過她……
上官睿卻是又說：“可已經太早，後麵早就忘記，除了同學之誼你就隻是我的大嫂，僅此而已。”
葉慧唇角還是笑，笑的低下頭去，笑的有些苦楚。
上官睿沒有說的是那曾經的有過就是在最初見麵的時候，在校園裏的匆匆一瞥，他的目光一下子被她低頭的那一瞬間抓住。
因為那個樣子的她太像是他記憶裏的另一個女孩子。
隻是神色不同，那一年的葉慧是青澀的，稚嫩的，帶著一點茫然無措。
而上官睿記憶裏的傅靜之是明亮的，跳躍的，如同陽光一樣耀眼，將他的心徹底攪亂，將他的防備全都擊碎，讓他永遠不忘。
也就隻有那麽一個瞬間，他眼裏又驚又喜，一下子陷入柔軟，挪不開眼。
恰也是那一瞬，葉慧抬起頭，看到不遠不近的地方坐著的上官睿。
四目交匯，她的心頭小鹿亂撞。
春暖花開的季節，十幾歲的年華，這樣一個優秀的近似完美的上官睿，誰能不愛呢？
然而也隻是那一瞬。
到底兩個人也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能吸引上官睿的是傅靜之的靈動和坦率，是傅靜之張揚明快的笑容，雖然有時候顯得蠻不講理，可是她護著他的時候，他一下子就喜歡。
“我這一生算是沒有白活，我甘願了！”葉慧仰著頭，閉上眼睛：“我累了，再也不用麵對這些肮髒醜陋的人，真好。”
上官睿緩緩的扣下槍械的保險栓，金屬機械的聲音在這不大的房間裏聽的格外清楚。
葉慧咬住了下唇，靜靜等著。
外麵卻傳來厲喝：“誰敢動她！這裏已經沒有我這個人了是嗎！睿兒你把槍放下！你敢動她！”
輪椅從外麵進來，上官博顯然已經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一路趕來，上氣不接下氣，身上還穿著晚上的正式的禮服，隻是衣服都亂了，臉上也有一層層的汗珠滴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