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三章 人間地獄
可是更可怕的是，竟然也並不想放手。
最可怕的，莫過於此。
就算是折磨，就算是自己瘋了，也想拉她一起瘋。
就算是明知道她要撐不住了，明知道她會瘋，可他還是不想放手。
甚至放手從來不是一個選項，這個念頭從來不曾在他腦海中，哪怕是一秒也沒有過。
上官博看著眼前麵無表情的女人，自己歇斯底裏，可葉慧看著這樣木然，她眸子裏連冷都透著一種絕望，他知道她就快要瘋了。
他這樣多年，從一開始溫情脈脈，到後來一步步的變本加厲。
而她從一開始的木然冷漠，到現在的終於好像是覺醒了一樣的暴躁的用自己的方式反抗。
他看著她，卻很清楚的知道另外一件令他無法容忍的事情。
那就是就連她現在的快要瘋了的崩潰，都不是因為他。
她忍了很多年，對於他，她什麽都能忍，可是她忍受不了上官睿喜歡上別的女人，忍受不了上官睿要去迎娶別的女人。
她的世界裏全部都是一個上官睿，現在上官睿要抽身離開，她就要瘋掉。
她內心痛苦不堪，全是因為上官睿，一丁點都不是因為他……
哪怕在當年最開始的時候，最早走向她的那個人是他，那個時候他是上官家的長子，也是葉家的兒子，人人都捧著他，他眼高於頂，高高在上，卻獨獨看中了她。
他還以為這是一個不夠門當戶對，這是一個他要衝破家庭阻礙，葉慧誠惶誠恐的故事。
可是最後這一切卻變成了原來不管身份高低，愛情竟然是這樣平等的故事。
他明明愛她，他明明那麽歡喜娶了她，她答應嫁給他卻不是因為他。
他是上官博，是上官家天之驕子的長子，也豐神俊朗，也曾是很多女孩子追捧的對象，可曾經驕傲，最後驕傲被踩進塵土裏。
到現在他覺得他一無所有。
他真是什麽都沒了，上官家的榮耀歸於上官睿，葉家的勢力從來也都不是他的，而是他母親在獨自支撐，父親的不喜歡溢於言表，他再貼上去他自己都受不了這樣的自己。
母親想要很多，可他清楚的知道這一切已經越來越遠，並且一切都如同鏡中花水中月一樣，根本不可能實現。
他甚至無法站立起來，他真是一無所有。
“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娶你？我娶你就是想斷了你的後路，我娶了你，你就再沒可能。我隻遺憾一件事，那就是他怎麽沒阻止你嫁給我！他要是提一句反對，這才最好看！你們就都痛苦！跟我一樣痛苦！”上官博眼底血色而癲狂。
葉慧盯著上官博，一貫冷靜的人此刻被刺的渾身發抖，緊盯著上官博：“你就為了看我們痛苦？上官博，你下作！”
上官博得到這樣的評價，哈哈大笑：“你今日才知道我是下作？你每天晚上不是都知道我是下作嗎？你看我現在這樣我介意你說我下作嗎？”
可是葉慧說不出更惡毒的詞匯，她出身在葉家的一個旁枝裏，因為學習好所以被挑出來培養，學的都是經史典籍，學校的時候就沉默寡言，更別提罵人這種事。
葉慧張了口，氣的發顫，卻罵不出任何難聽的話。
她沉默的站在當場，渾身顫抖，眼底發紅，可說不出話來，舌頭好像僵住了，整個人也都僵住了，她罵不出來，隻能看著上官博。
上官博變本加厲：“你知道我們家裏兄弟情深吧？我給你去借個種？哈哈哈哈哈我真提過，你不知道吧？我們剛成婚我就跟睿兒提過，反正都是上官家的孩子，我不介意！可他介意！他不幹！”
葉慧恨到了極致，手捏緊了：“你住口！你給我住口！”
旁邊聽著話的佟叔麵上露出極難的神色，這家裏的事情許多事人人都知道，可是人人都不能說。
說出來了就是犯了大忌，不說出來人人就算心知肚明也可以假裝全不知情，大家的戲還能演下去。
戳穿了可就尷尬了，一個屋簷底下這些事情就再沒法掩藏。
“讓我住口？”上官博笑的更放肆，眼底笑的都有水光了：“我還沒說完的！那年年終他回來過年，跟我在院子裏賞雪喝酒，我讓你上樓去拿毯子那一次，你不是心裏難受走了嗎？我跟他說借種的事情不用了，我自己上了，很好很銷魂，不知道哪天就能有了也不一定。”
葉慧伸手捂住耳朵，尖聲：“你住口！住口！別再說了！你無恥！”
要不是大廳的門夠好夠結實，要不是大廳裏麵還有音樂，屋裏的人賓客就不能假裝沒聽見外麵的吵鬧聲了。
屋裏的賓客恍若未聞，三三兩兩的避開門口一點，音樂更大聲，沒人敢聽這些事。
葉慧透過窗戶都看得見，可是她無能為力。
她現在沒法推著上官博進門去，她就無能為力。
上官博放肆大笑，這樣葉慧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的樣子真是痛快。
痛快極了。
上官博說：“你怎麽不問問我他怎麽答的？”
葉慧已然崩潰，整個人都崩潰掉。
上官博扶著佟叔的胳膊，佟叔以為他是要起來，急忙扶著，可沒想到上官博竟然是扶著佟叔的胳膊示意佟叔把他往葉慧那邊靠。
佟叔整個人都呆了。
竟然是要靠近葉慧？
葉慧現在這樣的狀態，就算是殺人也不意外，可上官博竟然還要靠過去。
上官博是主子，佟叔不敢不聽，扶了一把，上官博廢掉的腿勉強蹬出一點餘力，在地上一蹬並沒有站起來，而是向葉慧挪動過去。
葉慧定定的看著他，眼底都絕望了。
真的是絕望，絕望的眼珠都有種死灰的顏色，真的是死灰色，因為不知道還能如何。
上官博是個怪物，徹頭徹尾的怪物，他早就不能用人類的標準去衡量，他滿口獠牙就要啃著她的骨血，連一絲骨頭渣都不放過。
上官博過去，伸手一把攥住葉慧的腳腕。
葉慧一下子渾身都一激靈，一層冷從腳腕處劈裏啪啦的彌漫上來，渾身每一處汗毛都立起來。
葉慧低頭看著他。
上官博也正抬頭看葉慧。
上官博眼底是那樣恐怖的光亮，他是笑著，笑的眼睛都彎起來，嘴巴咧開，明明十分英俊的臉孔透著令人驚悚的氣息。
他說：“葉慧，這輩子別想讓我放開你。”
葉慧想要掙開他，可上官博不鬆，葉慧用力的想踹過去，上官博竟然先一步的拚力一把扯動她的腳腕，葉慧整個人站立不穩，一下子摔坐在地上。
上官博哈哈大笑，笑容裏帶著蒼涼：“就算是下地獄，我也要拉你一起！我絕不放開你！絕不！”
葉慧看著麵前的一切，連憤怒都一點點的消失了，取而代之的無望。
是真的無望。
四年的夫妻生活，她沒覺得無望，她所想的是隻要上官睿好好的活著就好。
她在這裏就算是折磨，可是她能看到上官睿比她從前的預期還要更好，從一開始的保命到建功立業，甚至還得到了大帥的喜歡，一點點的能跟葉家分庭抗禮。
大帥都做不到的事情，上官睿能做到，上官睿一步步的走向更好的地方，他手裏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打拚得來，他再娶一個強有力的妻族，未來一片光明。
哪怕娶的人不是她，她也高興。
她多苦都好像是甜一樣，在這深淵裏看著上官睿，有如在深淵中抬頭仰望星子，上官睿就是她的星星，她仰望著就不覺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