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知情識趣
原來這個家裏，所有人都有察覺，都知道葉千蓉跟葉繼思之間那些暗暗的情愫，可隻有葉千蓉以為別人都不知道，還以為這是個秘密。
這個大帥府實在是極其熱鬧的一個地方。
傅靜之夾菜，低頭吃菜，身邊座位上的人都簇擁著葉千蓉去了。
葉千蓉這樣一離席，其他人本來也不是過來吃飯的，自然也就離開飯廳往客廳去。
隔壁桌有人看過來，傅靜之同樣假裝沒看到，一口口吃菜。
隔壁桌的人開口，聲音很平：“你何苦裝吃的這麽開心，你那點飯量早就吃飽了，別又讓自己的胃難受。”
說話的人正是李慕南，也隻有他沒追著葉千蓉走。
傅靜之慢慢的吃菜，又慢慢咽下又去喝水，有條不紊的，最後才說：“我喜歡怎麽吃飯都是我的事，你還不過去捧著你的菩薩多拜拜麽？”
李慕南皺眉：“你說什麽菩薩？”
“活菩薩。”傅靜之說的也很平靜：“就是那種你多圍著虔誠跪拜就能讓你升官發財加官晉爵的那種，比廟裏的菩薩靈驗多了。”
李慕南不是聽不出這話裏的諷刺，沉默了兩秒說：“靜之，到底是什麽讓你對我誤解這麽深？我不信你會變，這世界就算所有人都變了我也不信你會變，我們這麽多年的情誼，我母親是不是讓你受委屈了？”
曾經傅靜之以為，這世上隻有傅孟瑤會讓她委屈，李慕南不會，李慕南說到做到，他說這一生不會辜負就真的不辜負，她信李慕南。
可現在……是李慕南反過來說相信她。
李慕南說信她不會變，換做是從前，她自己也都不信。
喜歡一個人的心情像是一個殉道者，為了自己心中所想是可以拚盡一切，可是命都不要。
可是一旦醒了，一切就又都變了。
她就是醒了，一下子清醒太多，再回頭看李慕南真的就隻剩下了疲倦和質疑，已經想不明白自己曾經到底是再做什麽，為什麽那麽執迷。
“趨利避害，上官睿比你有錢有權，比你長的好，比你知情識趣，我從前見識淺薄，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男人，對比之下你實在是不值一提，我就變了。”傅靜之不看李慕南，隻是看著自己麵前的桌子，語氣生硬。
“他是什麽人你比我清楚，你知道他跟那些舞女都做些什麽？肮髒至極！無恥至極！”李慕南嫌棄的厲聲，恨鐵不成鋼。
傅靜之一下子心頭火起：“李慕南你有什麽臉麵說他？你跟白如薇孩子都有了！要說肮髒，你身上有婚約又見利忘義，要說臉皮，你這樣的人竟然還能振振有詞的指責別人？”
李慕南一時有些語塞，又解釋說：“我是有一些原因，也隻有白如薇一個，她跟我的時候還清清白白幹幹淨淨。”
傅靜之卻笑：“巧了，我跟上官睿的時候我也是清清白白幹幹淨淨，現在覺得其中滋味甚好，又覺得這些幹幹淨淨倒沒意思。”
李慕南聽見她說話，陡然一下子站起來，大步過來伸手拽著傅靜之的胳膊：“你說什麽？若若你跟他已經？我跟你青梅竹馬發乎情止乎禮，你竟然跟他……你……”
傅靜之笑著抬頭看他：“是，那又怎麽樣？”
李慕南麵上一時痛苦不堪的神色，糾結輾轉：“若若你竟然……”
傅靜之揚手狠狠的一耳光甩上去，“啪”的一聲扇在李慕南的臉上，用力拽回自己的胳膊：“你少碰我！我跟你沒有半點關係，你在這裏拉拉扯扯什麽東西！你算什麽人來管哦我的事！”
李慕南臉上挨了一下，扭頭看向一邊，麵上當真是痛苦的神色，喃喃念道：“若若，我對你的心意從不曾變過。”
傅靜之隻覺得可笑，這個人真是可笑，反問：“誰關心你的心意？你的心意是什麽樣子無所謂，連你這個人我都不要了，我要什麽你的心意？”
李慕南強行深吸一口氣，好像傅靜之不可理喻一樣，盯著傅靜之又說：“我從法蘭西回來就找你，為了你，我跟我母親已經斷絕關係，我不是要娶什麽白如薇，是我要接近你我就需要白家的身份，隻要你點點頭，我不會娶她，我娶你。”
傅靜之不明白，為什麽到了這個地步李慕南還能幻想自己願意被他娶？到底是曾經她給了李慕南什麽樣的幻覺？一個人到底能沉迷在自己的世界到什麽地步？
“我不需要，你娶他們誰都一樣，白如薇也好，白狗薇也行，你跟你母親斷絕關係也不關我事，我跟你早已經再無半點關係。”傅靜之冷聲。
李慕南略一低頭，再抬頭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你跟上官睿如何我也可以當作沒這回事，你脾氣倔聽不進勸，嘴硬心軟我都知道，若若，我們這麽多年，我不信你能忘了我！”
傅靜之看著他，覺得這張臉孔有種莫名的陌生，她上一世也常能看到這個男人這樣陌生的臉孔。
在每次吵架的時候，每次他提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希望她在家裏別出去拋頭露麵的要求的時候。
這個男人總是覺得自己很有道理，總是覺得她才是小孩子氣不懂事，哪怕她後來很懂事了，他也是隻用一些條條框框來限製住她，卻絕不會限製住自己。
他可以在外麵跟其他女人在一起甜甜美美，卻要求她在家裏最好是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他能花著她的錢來要求她，也能把自己開脫成因為愛情所以迫不得已的可憐人。
若是上一世的自己，遇到現在站在自己麵前說選擇她的李慕南，她應該是會原諒的吧？她上一世一直在等著這一天，卻到了今日才等到。
會以為自己終於是等到他浪子回頭的時候，會一直抱著對他的喜歡一直等著等下去，可能還會流下眼淚，自己把自己感動到，終於等到他回來。
她實在是很想讓自己不再失去。
很想守住過去的一點思念。
她其實很怕失去。
可是她後來失去了全部，她堅持了十年，再失去了一切，才明白有些東西留不住就自己放手才是放過對方也是放過自己，留不住的東西就扔掉，早一點扔掉給自己一條活路。
如果有的選，誰會願意一命換一命的去用自己的命來換這個變了心的李慕南的命運，她殺了李慕南和白如薇兩個人，她也依然覺得不值得。
她上一世要是早點明白，一定能活得很好。
“李慕南，現在不是你可以當我沒這回事，而是我不能當你和白如薇沒那回事，是我覺得你髒，是我在嫌棄你。”傅靜之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
李慕南還伸手要過來：“若若……”
傅靜之盯著他，冷然開口：“你離我遠一點，李慕南你想想清楚，你拿什麽跟上官睿爭？我現在是上官睿的女人，你要是不想沉江就立刻給我住口！看你沉江我會在一邊鼓掌，喜聞樂見！”
李慕南的手僵在半空，到底是沒有過來碰她。
傅靜之往後退開一步，又退開一步，盯著李慕南：“我想以後也沒機會再見了，這輩子再也不見，到此為止。”
李慕南也看著她，眼底怔忡。
傅靜之轉身往外走。
她今日的脾氣又沒能壓下來，竟然還是發了火，上一世的心經抄寫了那麽多遍也抵不過一個李慕南的臉皮。
身後卻傳來李慕南的聲音：“若若，你就沒想過，為什麽上官睿拿槍指著我卻沒有殺我？也沒有拉我去沉江？”
傅靜之腳步一下子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