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紅了眼眶
曾經的時候，有人選了他，跟他說：“你覺得驕傲重要，我卻覺得驕傲沒你重要，兩個選一個，我選了你而已啊。”
曾經的時候，也是那個人說：“那我就來堵著你，總不能真跟你一刀兩斷吧！”
到了今日他才明白要放下一些東西有多難，記憶裏的那個傅靜之選他的時候說的十分輕巧，可人和人之間的事情，哪裏是這樣的一道非此即彼的選擇題呢？
那一年的傅靜之選了他的時候，心裏是不是也有很多糾結？
很多惱恨。
很多說不出又卡在心口不上不下難受極了的感受？
“傅靜之，我是極喜歡你的。”上官睿伸手輕輕撥開她額邊的隨發，輕聲說一句。
說的時候牽扯的心髒都跟著痛。
就好像她就是他心髒的一部分。
真是他心髒的一部分，她一傷，他的心就痛的不得了。
上官睿拿著她的手，到唇邊輕輕印一下，低下頭去，再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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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靜之很久沒病過，這一病就病了三天，後來迷迷糊糊也掛起了水，好容易到了第三天一大早上燒也退了，人也清醒了些。
周大夫過來看她：“傅小姐，你覺得現在精神怎麽樣？”
傅靜之躺在床上，看自己身上本來穿的睡衣已經換過來，換了件女士睡衣，純棉寬鬆舒服，扣子扣的也齊全，領口都遮住，一點也看不見裏麵的痕跡。
這倒是讓她覺得不那麽尷尬。
上一世她一度覺得自己修煉的七七八八，可到了男女之事上她比她想的還要矜持些。
“好很多，有些……”傅靜之頓了一下。
周大夫忙問：“怎麽了？”
傅靜之說：“餓了。”
周大夫本來是怕她說反胃之類的，聽見她說“餓了”反而是高興起來：“這是退燒了，身體也好轉，餓了吃點好消化的東西，我跟馬副官去提。”
傅靜之臉色蒼白，低聲：“謝謝您。”
如此客氣周大夫當不住，連說：“不用這樣客氣。”
周醫生出去跟外麵人說要些吃的上來，傅靜之自己在床上躺著，一連病了幾天，現在病好了，感覺身子爽利了些。
自己坐起來又覺得精神尚可，於是起身走動。
走到窗邊，看見窗戶外麵的核桃樹已經立起來，隻是因為剛移過來，所以樹禿禿的隻有樹幹，沒什麽葉子，怕是要到明年才能長起來。
又去浴室那邊洗了把臉，收整了一下，外麵食物也送上來，看她精神好就放在軟塌的小桌子上。
一連幾樣都是粥，無非是換了花樣的粥，又都極其清淡。
傅靜之吃了兩口，又沒了胃口，剛放下碗周大夫就在一邊說：“就算難受也再吃一點，還要吃藥，胃裏沒東西不好。”
傅靜之於是又喝幾口，口裏都沒什麽滋味。
傅靜之吃了東西，又跟周醫生請示下樓去走走。
小白不知道被放去了哪裏，大概是她病中挪走了，出了房間外麵又沒什麽人，雍城這所宅子一貫都是冷清的。
馮驥也調走，上官睿也不知道去了哪裏，馬副官從來都是跟著上官睿，這下子這空蕩蕩的宅子裏幾乎就傅靜之一個人。
傅靜之要去院子裏，周醫生本來是要走了，叫住她又去沙發上拿了個披肩給她。
傅靜之也無人說話，順著問一句：“上官睿呢？”
周醫生推了推金絲眼鏡：“二少忙碌，想著是軍中有什麽重要事，傅小姐哪裏不舒服找我，二少也說要給您全麵檢查一下。”
其實沒有上官睿在傅靜之更自在，隻是覺得好像忽然之間少了桎梏不太習慣。
她現在生病，不好去找韓媽他們，怕把病過給他們，隻自己在院子裏走動走動。
傅靜之告別周大夫，自己去花園裏走，看著一牆的薔薇花架花終於是凋了，隻剩下些碎花，不似之前她跟上官睿一起看的時候那樣正是花期所以繁盛。
不由得多看了一會兒。
周大夫等車子來接，也就多看著傅靜之的背影看了一會兒。
人間情愛，實在是複雜。
上官家的二少，那樣一個雷厲風行令人望而生畏的年輕人竟然守著這位傅小姐守了兩天兩夜，衣不解帶，寸步不離。
連這位傅小姐喝水都是上官睿一點一點抱著喂的。
然而這位傅小姐高燒剛退，上官睿竟然立刻就跑了，他也是聽馬副官說是二少去了軍中，說的就好像十萬火急似的。
他還叮囑了馬副官些照顧二少不能這麽透支身體，馬副官一一都應下來，說一定盯著，軍中也並沒有什麽要緊事。
這軍中並沒有什麽要緊事？那怎麽二少這樣著急就要走？
那天夜裏這位傅小姐夢中的囈語他聽的清清楚楚，以為會是二少勃然大怒，立刻拔槍殺了這位傅小姐也不一定，可結果竟然是二少守著幾日，最後醒來時候二少自己跑了。
與此相對的是，這位傅小姐醒來一點不覺得二少不在是什麽要緊事，最後也才提了一下，然後也不當一回事直去了院子裏麵散步。
一個如珠如寶，一個不當回事，兩相對比下來，一切都明晰。
無非就是一個愛，一個無心。
車子到了，周大夫上車，臨走時候最後看院子中身形單薄的少女一眼。
世上的事情，一物降一物。
這位傅小姐，可羨煞了雍城宛城無數待字閨中的少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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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後來放了回來，傅靜之無事就逗逗小白，這所宅子裏麵實在沒有能說話的人，各個都是寡言少語。
傅靜之看看書也難靜下心來，熬了兩天，上官睿竟然一點動靜也沒有。
就算是上官睿北上去綏州的時候，一有了機會也是會給她寫信打電話的，如今就在雍城，卻不知道忙些什麽，毫無音訊。
傅靜之琢磨暫時應該都是太平的，也上官睿身份又不是尋常將士，林林總總上上下下的事情就會多一點，也許是些其他事情。
等到病好，傅靜之出門去韓媽小丁的院子，帶著的親兵就是之前江城的那一個，卻不知道他是怎麽了，從前見到傅靜之總是躲躲閃閃，如今眼睛旁邊黑了一圈。
現在亂世，爭執並不少見，加上年少氣盛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傅靜之也也就沒問。
等去到韓媽那裏，韓媽自然是高興，拉她說之前報上說的江城被圍他們有多害怕多擔心。
韓媽在江城沒有親眷，燒香拜佛求傅譚氏和傅靜之平安。
小丁也是孤兒，這些日子倒是對習武興趣少了，看馮驥沒來，更是不提習武，反而是拿著賬本問傅靜之些生意上的事情。
傅靜之寧願小丁做生意，自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傅靜之又要小丁整理生意上的事情，韓媽替傅靜之招呼帶來的小親兵。
等傅靜之出來的時候，看見韓媽跟那個小親兵坐在院子裏攀談的極其熱絡，小親兵是用綏州那邊過來的，吃過不少苦，沒見過韓媽這樣熱情的人。
韓媽一通好吃的下來，小親兵都要落淚，說想起自己母親。
一點不像馮驥那樣油鹽不進寸步不離的盯著傅靜之跟所有人說話。
想來到時候要走，想甩開他也不難。
提到綏州，小親兵目光一下子木然，隻說死了許多人，自己一個班的人死的就剩下他一個，說上官睿後來親點了他跟著。
傅靜之一下子又想到江城那個小個子親兵，也是年紀不大，死都還護著他們。
這亂世無休止，人命就什麽都不是。
傅靜之這邊一直坐到晚上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