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終身不娶
李齊愷上班去了不在,家裏傭人看到是李慕南病懨懨的幾乎走不動路的回來,急忙是從護送的人手裏接過來送到屋裏去,可王媽不幹!以李慕南身上有病氣會傳染為由不準他進門半步,硬是攆了出去。
李慕南隻是病了,連問這家裏到底怎麽回事,他母親人呢,怎麽一個王媽就可以不讓人進門。
王媽卻不是個省油的燈,從前李慕南跟她是主仆,現在李慕南卻是仇家的兒子,直接打了出去。
還是李慕南被老傭人指引,自己踉踉蹌蹌走了幾條街,走到傅孟瑤現在的居所。
是一座青磚小院子,裏外也有兩進。
從進門他就昏倒過去,一直睡到了半夜,他夢到許多人許多事,夢到傅靜之,可怎麽抓也抓不到,急的要叫她的名字,可嗓子都幹涸了。
這樣著急間醒來,守著的人已經趕緊去叫太太過來。
傅孟瑤在外麵軟塌上休息,聽到動靜急忙進來看,正要說話,卻聽見李慕南叫:“靜之……”
傅孟瑤當時就掉了臉色。
李慕南被人扶著起來喝了水,嗓子略好,聲音還嘶啞著急就問傅孟瑤:“母親,靜之是怎麽回事?她說她已經拿了休書,她跟我再沒關係。”
傅孟瑤看著自己這個儀表堂堂的兒子,心中惱恨,厲聲:“你現在這樣回家,沒問過一句母親,也沒問過一句你自己身體如何,卻問那個賤人!你看看我現在搬到這裏,全是她的功勞!”
李思芙也從外間過來,她聽說哥哥回來本來歡天喜地,一進門聽見裏麵在說傅靜之,立刻也惱了,衝進門說:“哥哥收到我的信了嗎?那個女人她現在可威風了,馮家跟她提親當正妻,她都拒了,是我們這種小廟容不下她!”
李慕南隻看著傅孟瑤,問:“母親,到底怎麽回事?”
傅孟瑤緊緊握著兒子的手:“她來就到處勾三搭四,害的你妹妹當眾出醜,如薇的孩子也沒了,都是拜她所賜,連你父親都被她唆擺娶了王媽的女兒王雪,把我攆出家門打發到這裏,我真是千算萬算也沒算到,她的胃口竟然這樣大。”
李思芙在一邊說:“她就是裝的很柔弱的樣子,其實最壞了,她跟上官少也不清不楚。”
李慕南手有些顫,撐著要從床上起來。
傅孟瑤急忙是說:“你別動,好好休息,醫生說你這是受了風寒,你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從法蘭西回來怎麽還傷成這樣……”
李慕南卻是自己拖著病體硬生生撐著起來下床。
傅孟瑤實在不知道自己的寶貝兒子這是在做什麽,跟著在著急卻無法,隻看見自己兒子忽然在床邊“撲通”一聲跪下。
“你這是做什麽?”傅孟瑤大驚。
李慕南卻是俯身下去,重重叩頭:“母親,我跟靜之從小一起長大,靜之的為人我清楚,退婚的事情我決不答應,如果母親還對靜之有成見,刁難靜之,恕兒子不孝,沒有靜之兒子寧願終身不娶。”
傅孟瑤幾乎站立不住,她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兒子竟然說這樣的話。
李思芙也在一邊嚷嚷:“哥你怎麽昏了頭啊!我和母親還能騙你不成。”
李慕南卻是直起身來,看向李思芙,言語裏雖然帶著病氣可還是嚴厲:“你從前就蠻橫無理,那時候覺得你小,指望你i長大能好起來,可現在看你是變本加厲。長嫂如母,你待靜之應當恭敬,她再如何也輪不到你來數落!要是讓我再聽到你說她一句不是,我親自管教你!”
李思芙看著自己這個從小疼愛她的哥哥,此刻隻覺得陌生,怎麽也跟曾經的哥哥對不上了。
傅孟瑤厲聲:“廣原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那女人把家裏折騰到這個地步,在外麵早就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你還要護著她?我傅孟瑤聰明一世怎麽會有你這樣的兒子!你跟白如薇本來多好的一對,現在弄成這樣,我們家現在就是敗了!被那個傅靜之敗了!”
李慕南轉而看向母親,目光定定:“母親,兒子敬重您,您生我養我,從小對我管教,這些恩情兒子都記在心裏,可是靜之是我妻子,我同樣愛她敬她,此生我絕不辜負於她!”
傅孟瑤一口氣幾乎都沒上來,踉蹌的王一邊倒,扶著李思芙才在床沿坐下,一手順著心口的一口氣,氣急敗壞:“你不辜負她?你這就是要氣死我!我就告訴你,這個家裏有我沒她!有她沒我!”
李慕南沒有遲疑,重重又叩首:“母親,恕兒子不孝!兒子不能沒有靜之。”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要了傅孟瑤這個母親,也要跟傅靜之在一起?
傅孟瑤又驚又氣,拽了旁邊的枕頭砸在李慕南的身上:“好你個李慕南,竟然說的出這種話!我生你養你,為你受盡委屈,到頭來就是這個下場,你滾!現在就滾!”
李慕南頭重腳輕,身子不適,可仍重重的叩頭,之後站起身來,直往屋外走去。
傅孟瑤看兒子真往外走,又急了,追著出去:“她現在富貴盈門,她根本也不會看你!你自己在這裏絕不退婚,她親口跟我說她已經變了!廣原你怎麽就不清醒!”
李慕南站在庭院裏,夜晚寒涼,他尚且病著,此刻冷風吹拂麵上似乎清醒幾分,看著麵前的虛空,頭也不回:“母親,你說靜之她變了,可她為什麽會變?她怎麽變的?我跟她兩情相悅,早有婚約,我被您支去法蘭西念書,您回頭去傅家就要退婚,她家都不要了千裏來找我,一個女子,你還要她如何證明自己?”
“我那時候要是有一點勇氣氣量,就不該還去法蘭西,我早就該跟她長廂廝守,我與她情意深重,我看她膝上跪的青紫痕跡,您可想過我心裏多痛?我身為大丈夫,卻一點用處也沒有,整日念些詩文,徒增了懦弱矯情,您總要我放眼天下,可一人我都護不住,我如何護天下?”
李慕南眼睛裏有些水汽,月光傾灑在他的周身,眼角那一點水汽閃閃發亮。
李慕南聲音深沉,聽起來字字都好像刻在他的心頭,似又有些哽咽起來:“母親,我從前也以為權貴金錢最重,人生在世總要侍權貴,所謂風骨擰折不彎是一場笑話,可是母親,權貴金錢到頭來不過是場空,隻是人前歡喜,隻有那人才是最重,我怎麽能再辜負?”
傅孟瑤做夢也沒料到自己的兒子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定定看著庭院中立著的李慕南。
“母親這樣做也是為了你。”傅孟瑤說。
母親這樣做自然是為了他。
為他的大好前程,為他能攀上白家的高位,為他日後飛黃騰達。
可這裏麵……
李慕南回首看向傅孟瑤,他的目光裏麵除了悵然,還有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哀歎,卻是看著傅孟瑤直問:“母親,你敢說這裏麵你就沒有自己的私心?就這樣全然是為了我?你敢說不是為了要在人前證明你就算輸了也一樣能贏回一局?”
傅孟瑤一下子驚恐,幾乎站立不住的伸手扶住門框。
李思芙在一邊,一臉茫然無措,連聲問:“你們在說什麽啊?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李慕南哽咽,極力壓抑了情緒才又說:“我已經見過靜之,就算她發生一些事我也並不在乎,她是我的妻子,我與她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我絕不會再娶他人。”
傅孟瑤倚著門框悲痛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