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金錢權利
上官霖脾氣上來,葉千蓉又不肯認,忍不住罵兩句:“都是你幹的好事!你現在嘴硬,要是真有個大事小差,睿兒要追究我也懶得護你!”
葉千蓉聽見這話,心裏涼透,語氣很恨的反問:“大帥,在你眼裏我就是連上官睿的一個女人都不如是嗎?”
上官霖背手看向一邊,不去理她。
葉千蓉看著上官霖,聲音又幽怨起來:“你的睿兒到時候追究我,大帥你就讓他殺了我吧!反正我同你夫妻這幾十年,你心裏根本也沒我!你根本一直懷疑他娘是我殺的,我和我的博兒就是你礙眼的東西,除了就除了!”
上官霖完全不料到她會這樣說,連夫妻之間多年的心結都攤在了明麵上,當即氣的厲害,厲聲:“做錯事就做錯事!還拿博兒來威脅我!你這人越發的不長進!博兒是博兒!你是你!我是說你不知輕重!你這氣人……”
上官霖幹脆甩手走了,直接進了後院去。
小九自然也是要跟上,跟葉千蓉略一點頭算作是打了招呼,匆匆跟上上官霖的步子。
門開了再關上的響動傳來,大廳裏就剩下葉千蓉一個人直直的站著。
偌大的大廳,傭人仆婦們都不敢在這時候觸眉頭,沒一個人過來。
葉千蓉站著在客廳裏,一眼看過去滿目繁華。
最好的大帥府,最好的房子,最好的裝潢,最好的沙發,最好的吊燈,最好的一切……然而所有東西都列在眼前,就算再金貴,再奢靡,沒了人也就是一所空蕩蕩的房子,空蕩而冰冷。
她在這個家裏二十多年,就這樣冰冷了二十多年。
她葉千蓉背後那樣龐大的家族,一路支撐著大帥到今天,於她葉家來說是一場對大帥的投資,賭的就是大帥飛黃騰達前途不可限量。
可對她葉千蓉來說,葉家那樣許多的姐妹,各自被家族安排了該去的人生道路,她的此生就是大帥。
那一年她被安排打扮的美豔在家裏彈鋼琴,等著家裏宴客的客人上官霖被她祖父帶著過來問她鋼琴的事情,她第一次見到這位被祖父稱之為未來叱吒風雲的男人,不得不說,她是失望的,她甚至不明白為什麽祖父需要她彈鋼琴來見這個男人。
這男人根本不可能會鋼琴,這男人樣貌不差,可是泥腿子的氣息非常重,笑起來毫不掩飾,連對她的看重都能寫在臉上,一雙眼睛狠狠的盯在她的身上,連一點虛偽談戀愛的話都沒有。
她看上官霖,看到的是自己未來的命運,她知道會很苦,一如她從小受的教育,他們都是葉家的棋子,葉家給他們榮華富貴,他們自然要為葉家圖謀,葉家壯大,他們也更受重視。
葉家的人同氣連枝。
她這一生,生也是大帥,死也是大帥。
榮也是大帥,衰也是大帥。
她跟大帥捆綁在一處,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可大帥對她呢?就是一個擺在最好的位置最有價值的正妻,一起走過這麽多年,就連出了衝突,都會說一句“懶得護著你”。
可他哪裏是護著她葉千蓉,他是護著葉千蓉背後的葉家!
他們利益相關,盤根錯節,他們同氣連枝,是最牢固的利益捆綁。
她身為女人的那一部分,他從來不曾在意,甚至看也不看一眼。
他們的婚禮那樣盛大而匆匆,新婚之夜,他喝的酩酊大醉,她坐在自己的婚床上麵,看著身側渾身酒氣穿著鞋就躺在床上的上官霖。
她親手替他脫了鞋,又搬著他替他擦拭了身上,然後就坐在自己的婚床上,想這是一個什麽樣的婚姻的開端。
她的兄長告訴她,上官霖有很多優點,比方說他沒有子嗣,比方說他的天份和能力。
她的兄長跟她說:“小蓉,我們葉家的孩子應該都知道遊戲規則,世上沒有這樣好的事情,愛情隨時會消失,可金錢不會,金錢永恒。”
她從那一日開始拚命去夠自己想要的東西,權利金錢上官霖可以給她,在這一點上,他未曾虧待過她,可是關於真心,他一分也沒有。
她覺得冷了,這個男人可以給她最好的被子,可不會給她懷抱。
她的一生,注定得不到愛情,這是她作為葉家女兒的宿命,可她不甘心!她付出了那樣多的代價才走到今天!她不甘心她真的得不到,哪怕麵前這個人上官霖並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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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靜之躺在床上,她意識非常清醒,隻是閉著眼假裝昏迷。
她聽見大夫在旁邊說話。
大夫說:“傅小姐身上沒什麽大礙,可能是嚇得厲害刺激過度所以昏厥過去了,有些皮外傷不算嚴重,至於咳血……許是些淤血淤積在喉嚨,得等她醒了再做進一步檢查。”
她聽見許多人的腳步聲,紛亂繁雜,有許多人走了又來,時間一點點過去,似乎是周圍的人又都走了,四下裏全然安靜。
她買車票的時候疑心是上官睿對她的試探,所以故意買了去江城的車票,在路上她故意反抗受了點小傷,等到從地牢裏被人帶上來的時候,她假裝奄奄一息。
她的本意是要扮弱,這樣才能讓上官睿發現她車票並不是去見表哥的時候對她心生愧疚,利用這樣一點愧疚再圖謀其他。
隻是沒想到竟然被帶上去是那樣多人的場合。
等上官睿過來扶住她,她感覺得到上官睿的顫抖,幾邊吵起來,她聽著似乎是上官睿以為她這樣虛弱是被葉千蓉安排的人折磨才這樣。
所以上官睿也並不知情?
後來上官睿跟大帥都發了狠,她覺得事態不好,用指甲狠狠掐破了自己的手心,假意咳嗽捂住嘴,把手上的血蹭在唇邊,看起來好像是咳血了一樣。
果然兩邊也就鎮定下來,至少沒有當時就打起來。
現在她這樣,應該是得到上官睿和大帥的信任。
無論如何,她都是這些人裏最脆弱最無辜的那一個,沒人會懷疑她在暗中做了什麽手腳。
她暫時又是安全。
……
她這樣想著,身上蓋著的薄毯子一角忽然一動。
她心裏一驚,渾身緊繃,控製住自己的力道,讓自己安靜的躺好。
那毯子卻是輕輕的落下,原來是有人替她拽了被子,把她的手蓋在了毯子裏。
她聽見有人輕輕的歎息聲音,不輕不重的一聲,她床邊似乎有人一直沒走。
可能是醫生或者是傭人被上官睿指派過來盯著她。
那人靜默了一會兒,忽然又貼近,伸手輕輕的撩開她脖頸間的碎發,後來那手就輕輕的,輕輕的落在了她的臉頰上。
好像再碰她就會化了似的,他的指腹輕輕的慢慢的撫過她的臉頰。
極輕的劃過,好像千般萬般深情。
最後替她把額前的碎發撩開。
他的指腹有些粗糲。
傅靜之不敢睜眼,可她心裏有一個答案越發的明晰,這樣指腹粗糲的人,她隻能是猜是上官睿。
上官睿年紀雖然現在並不大,可自小跟著上官霖,手上早就握槍騎馬磨出了繭,從前偶爾握著手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感覺,粗糲的,幹燥的手。
可上官睿還留在她房間裏……看著她?
上官睿的手輕輕落在她的額頭上,似乎是在試溫度,而後他收回了手,輕聲念一句:“不熱……怎麽還不醒呢……”
他的聲音跟平日裏全不一樣,全然沒有平日裏那種冰冷而焦躁的語氣,甚至沒有拒人千裏之外的感覺。
傅靜之聽他語氣裏那些憂心和悵然,心頭忽然微微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