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被人綁走
再跟她糾纏,再被上官睿發現這事情就不好說清楚了,上官睿也許能容得下馮家的少爺冒失一次,可絕不會容許任何人在他的警告之下還敢再染指他的女人。
馮毅時是男人,應該更明白此刻他們要保持距離才對。
馮毅時連連擺手,示意自己沒瘋也不是不保持距離,連說:“我明白,我明白,可是張先生那裏,一定請你幫我美言幾句,我怕……”
一句“張先生”,讓傅靜之想了一下才想起上官睿那天說的:“我,張三。”
那個場景真的是有些嚇人,可一想到“張三”先生,傅靜之唇角也不由得有一絲笑意。
“你是漢陽馮家,誰能拿你如何?他根本沒計較。”傅靜之說。
馮毅時脫口而出:“你別逗我,昨天他伸手拎我的衣領,我都覺得他那個眼神是要殺了我的,而且上……張先生出了名的可怕,我平常就很愛翻臉了,他是真的會殺人,我可是聽說他那個家裏更……”
傅靜之說:“我母親跟我說過:少說話,活得長。”
馮毅時這時候還提起上官家的事情,簡直就是不智。
上一世傅靜之在報上見過一些上官家的家事,上官睿並不是正房之子,可卻是大帥最器重的兒子,大帥還有一個正妻所出的長子,不知道什麽緣故並不曾見報。
大帥忙碌,很少管家,再看上官睿這樣的性格,很多事能猜出一點。
馮毅時閉了嘴,可又實在是有話要說,猶豫半天還是開口:“傅同學,我父親讓我來找你,想你給我一句實話,我是漢陽馮家的人,你畢竟也沒答應嫁給我,馮家不會有事我就不會有事,這道理我懂。可如果有那麽一天你萬一跟他分開……以他的性格,我們馮家一定會被遷怒。”
傅靜之抬眸看馮毅時,心裏卻想馮家能走到今天果然不是巧合,馮老爺子想事情竟然能想的這樣深遠。
不看當下,看的都是未來。
馮家人想事情真的是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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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靜之答了馮毅時的話,自己坐車回李家。
風有些涼,迎麵吹在臉上,讓人分外清醒。
馮毅時說:“我追女孩子追的多,真陷在戀愛裏的女孩子根本不是你這個樣子,他們眼睛裏都會發光,昨天你看他的眼神,太平靜了,他是什麽人他會看不出來?”
她在那一刻才知道一切竟然這麽明顯,連馮毅時這樣的紈絝子弟也都能一眼看穿。
傅靜之自己不覺得,她這樣一個人習慣了,早就忘了少女戀愛時候該是什麽樣子,要她去學,她也學不來。
可這樣她怕上官睿看的太清楚,她總要遮掩一下。
馮毅時又說:“所以傅同學,你得給我一個準話,你可是真心待他?事關我全家性命。”
傅靜之一時沒答,馮毅時眼睛裏的樣子顯然是已經有了答案。
如果是真心相待,沒什麽好不能說的。
之所以猶豫,無非就是因為並不真心,所以馮老爺子要一句實話,這樣不答就已經是給了。
馮毅時最後說:“我父親說你這一句實話,我們馮家欠你一個人情,他會記得。”
馮家的人情多難得,她至少得到了一點東西,日後總要會有用。
她好像越來越陷入到上官睿的世界裏,一點點的羈絆愈發深重,她漸漸發覺上官睿對她似乎真的有心,並不是一時興趣那樣簡單。
可這樣下去,她日後抽身的時候一定會更難。
正想著,忽然車子急刹車。
巨大的慣性讓傅靜之一下子被甩的幾乎撞在前麵座位上,正要開口問司機怎麽回事,就看見他們車子前麵斜插進一輛車,正攔住他們的車,對麵車上有三個戴著黑沿帽的黑衣男人下來,往她這邊而來,動作快速。
傅靜之今天是出來上課,根本沒帶任何武器。
就算帶了,麵對這樣早有安排的人恐怕也是無濟於事。
這些人是誰?傅靜之飛快看了左右,兩輛車離的太近,她根本也沒有機會逃脫。
為首的黑衣人快步過來,伸手直接拉開了傅靜之身邊的車門,一手持槍隔著車窗指著前麵的司機,一邊看著傅靜之:“傅小姐,麻煩您跟我們走一趟,我們主子請您過去說說話談談天。”
雍城一貫治安還好,很少有什麽匪徒之類。
昨天上官睿才說今天出了城,這些人就在大街上持槍搶人,說明……這些人根本存心要堵她。
更不知道這些人的主子到底是誰?她這一趟到底前途如何?這亂世裏,一步踏錯很可能就沒有再挽回的餘地。
傅靜之飛快的想,說一句:“我跟你們走。”
聲音平和,不見絲毫的膽怯。
傅靜之依言下車,然而剛下車,後脖頸就是一痛,眼前刹時間一片漆黑,整個人摔倒下去。
*****
鋪天蓋地的黑暗,天上有月,她在黑暗中行走,低頭看到自己滿手鮮血。
她好像回到了家鄉的小路上,童年走過無數遍的小路,前麵一轉彎就應該是傅家的大宅院,可她走過去,一轉彎,空曠的山野中一棟房子也沒有,取而代之的是滿山的墳塋,鋪天蓋地……
她看見許多墓碑。
她又看到了自己母親的墳塋。
她心頭劇痛,痛的她隻能蹲身蜷縮起來,眼眶一下子幹澀,似有淚要流卻流不出。
她還想見母親,還想回家……
她的雙手用力的攥著,緊到指甲插入手掌,雙手鮮血淋漓。
周遭忽然起了大火,她模模糊糊看到一切好像又到了那一日,李慕南和白如薇的屍身在地上,她手裏拿著刀,火舌燎著了她的頭發,皮膚也一寸寸焦黑。
撕心裂肺的疼痛之中,她聽見有人叫她的名字。
那聲音她曾經覺得陌生,甚至似乎聽不分明,可現在那聲音太過熟悉,她聽出那是上官睿的聲音。
火場之中,上官睿為她而來。
一個朦朧的影像,她那時候心如刀絞,已經立在火光之中,空氣裏都是焦糊的氣息,她已經無法再做出更多的反應,她閉了眼,周圍的一切轟然倒塌。
世界在她麵前戛然而止,連同那個高聲叫著她名字的影像,一切都消失不見。
生生死死,無非就是如此,她放不下對母親死亡的執著,執意要傷害過自己母親的陪葬,可這一切罪人裏麵,最罪大惡極的就是她,她對母親的辜負最深重,她無法逃脫。
隻有死亡才能讓她安心。
這一世終結,以這樣慘烈的方式,她已經是一心求死。
……
皮膚灼燒的疼痛,疼的鑽心,空氣裏那種焦糊的味道更是令人作嘔。
傅靜之猛的睜開眼,後脖頸劇痛,身下冰涼,渾身止不住的顫抖,整個人不可控製的痙攣,她大口大口的呼吸平抑自己的情緒,整個人弓身好像一個嬰孩那樣,雙手緊緊的抓著自己的雙臂,好像這樣才能獲得一點點安慰。
耳邊卻是當真人在叫她的名字,遠遠近近。
她情緒漸穩下來,才確定是有人伸手摟著了她,臂膀溫暖,那人叫她的名字,焦急而關切。
眼前光線很暗,隻有一點幽暗昏黃的燈光,空氣裏是陳腐的味道,她目光所及是一個角落,牆壁斑駁,有枯黃的稻草在地上散落,她伸手動了動,才確定地上是青石板,就是這青石板的冷讓她瑟瑟發抖……
曾經有過整整半年的時光,她都在這樣的環境下一次次的醒來,她太熟悉這個感覺。
竟然是監牢!
傅靜之有一瞬間的恍惚,時空仿佛交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