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為何而來
想傳說中上官睿在雍城裏的有一個監牢,裏麵都是重犯,裏麵的刑拘能讓人活著卻想立刻死去。
想自己如果現在被這樣抓走,自己父親根本無法知道消息,自己父親怎麽想也不會想到是上官睿抓了他,也就更不可能找大帥去攀關係而營救他。
想自己現在立刻就跑,到底有幾分概率能逃出去……上官睿從來出沒在軍營,上官睿身邊那人顯然也不是能讓他逃出去的人。
……
這樣什麽都想了,心都崩著在一線。
上官睿卻是替馮毅時理了一下西裝的領口,輕輕拍了拍,看著馮毅時,聲音那樣輕:“今天天氣不錯,你這身西裝也很好,行了,沒別的事,你可以走了。”
馮毅時呆著在原地,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一動不動。
因為他不敢。
他怕上官睿說的是反話。
他寧可就在這裏這樣呆著,也好過站起來再被人從背後槍殺。
上官睿卻是站起來,麵目那樣平靜,唇角微勾,看著坐在地上嚇癱的馮毅時,似也是真的沒動氣,轉身徑自邁步回去車邊。
上官睿看一眼車邊站著的傅靜之,自己先上車。
馬副官早替他扶好了車門。
車子開走,當真留下馮毅時一個人坐在地上。
馮毅時還是保持著那個坐在地上雙手撐地的姿勢,一直這樣呆著,連回頭看一眼上官睿的車子走沒走的勇氣都沒有,隻聽車聲漸漸走遠,直到周圍都靜下來,又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有勇氣回頭。
確定自己真的是沒事。
一切已經過去了。
馮毅時鬆一口氣,上官睿這一次沒計較,也就不會再多計較。
隨即他感覺到地上的濕意,低頭看了一眼,一下子跳起來。
這才明白為什麽上官睿伸手拍他衣領站起來的時候唇角會微微勾起,看起來好像是笑了一樣。
他的身下竟然洇出一大片水跡,他自己沒有察覺……
他嚇的尿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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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開起來,傅靜之這才發現自己還拿著馮毅時送的一大捧玫瑰花。
玫瑰花嬌豔欲滴,每一支都鮮嫩,應該是早上才摘下來的鮮花。
上官睿伸手過來抽出一支,拿捏在手裏,說一句:“花還不錯,還是花了心思的。”
傅靜之想如何措辭,卻覺得還是直說最好,於是說:“馮毅時他沒什麽惡意,隻是湊巧他父親需要人跟他結婚,湊巧他父親看中我。”
說的都是實話。
上官睿看她一眼,眸子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他這樣的人說話從不肯說滿,總需要人猜他的心思,可偏偏他心思藏的深,根本很難猜到,隻讓人覺得恐懼。
“馮家能有今天的地位,我原以為是馮老爺子在商界威望重,重諾輕利,現在看馮老爺子眼光是好,你藏的這樣遠他也能找得到。”上官睿緩緩說。
眼光好所以找上她?
上一世傅靜之對馮家老爺子也有敬仰,能這樣得到馮老爺子的垂青卻是出乎意料。
可這話不好接。
順著上官睿的話說就像是誇自己,逆著上官睿的話說又不合適。
“可能隻是覺得個聽話的人管馮毅時,像馮毅時這樣鬧下去,馮老爺子的家業怕是傳不下去了。”傅靜之說完,頓了頓又說:“馮毅時真的鬧騰,馮老爺子一說話,他這邊求婚都熱鬧,昨天在教室裏忽然說要娶我,嚇人一跳。”
上官睿審視的目光掃過她,可到底她說的話他算是滿意,也就罷了,聲音裏帶著別樣的意味:“兩克拉的鑽戒,這個嚇一跳嚇的誠意十足。”
傅靜之心頭微跳,她就猜上官睿一直都有眼線在盯著她所以才沒隱瞞任何事,現在看來她是對的。
上官睿連昨天馮毅時拿的鑽石戒指多大都清楚。
所以她今天看到橫幅還怕上官睿知道,可實際上,上官睿什麽都清楚。
這雍城之中,沒有他不清楚的事情。
這場風波應該會過去了,上官睿應該是沒有真的當作一回事,不然不會這樣平靜的還能跟她說話。
可他怎麽會突然回來雍城?
“你怎麽來了,我看報上說前線還吃緊,以為你會晚點才回來。”傅靜之隻當是隨口問道。
“有點事情所以就回來了。戰事那邊已經結束,明天早上報上才會登出來。”上官睿看傅靜之一眼,語氣卻又沉下去,有些不客氣:“你也不用替馮毅時遮掩,他自己也知道自己是漢陽馮家,我不可能為了你就拿他怎麽樣,他安全的很。”
傅靜之也就不解釋。
似乎是覺得剛剛說的太狠,上官睿又補上一句:“我不是什麽事都計較,這樣的小事在所難免,畢竟我眼光不差,其他人自然也又眼光好的。”
就好像是一塊碧玉,他上官睿覺得好,自然別人也會覺得好,人人都可以覬覦,可是不能得手。
傅靜之現在就是這塊碧玉,可傅靜之不想做碧玉,她要做有選擇權的那個人,而不是毫無選擇的那個。
這樣正想著,上官睿忽然俯身貼近了她,傅靜之身子微微一僵,心裏才想自己竟然還是毫無選擇,可上官睿卻是沒有碰她,隻伸手去降下傅靜之那邊的車窗,把傅靜之拿著的那一大捧玫瑰花從窗戶扔了下去。
一大捧玫瑰花這樣從車窗塞出去,跌落在外麵地上,後車輪從花上碾了過去。
一捧花就這樣零落滿地。
上官睿看傅靜之一眼:“這花太礙眼,傅靜之跟玫瑰沒一點相配的地方,跟那位馮家的少爺拿著一捧花拿顆鑽石就想娶你,也太可笑,傅靜之從來不會看這些,傅靜之的胃口大的很,整個馮家的家業都拿來她才會高看一眼。”
傅靜之搖頭,輕聲:“你說的好像我有多貴重,我這人其實最愛錢愛權。”
上官睿卻盯著她的麵容,她的臉孔在陽光之下有種微微透明的光暈,好像會融化了似的,她的眉眼也是極淡,他從前就發覺,多大的鑽石都根本不會讓她欣喜任何一丁點,她有種淡然,跟她平日裏的表現全不相同。
她喜歡錢,可又看輕錢,喜歡權利,可也不曾把他放在心上一丁半點。
如果不是曾經見過她執著的模樣,他也會覺得她就是這樣淡漠的人。
可這樣淡漠的人,不會連夜坐火車跑去眉山堵他,也不會在家裏祠堂長跪隻為了跟人私奔,她曾經那樣熱烈,可都是因為別人。
無非就是這些都不是她所看重的,他上官睿不是她所看重的,卻是她可以用的。
上官睿心裏這樣想,然而伸手去握住了傅靜之的手,她的手纖細,有些像小孩子的手似的,可也到底就是十六歲的小女孩子,半個孩子而已。
這樣的女孩子能有什麽城府,無非就是些小聰明。
今天這樣的日子,隻要不說,也沒什麽不好。
上官睿這樣想,也就作罷了,低聲說一句:“那多好,你愛錢又愛權,正好我都有,也算是天作之合。”
天作之合嗎?
傅靜之微笑,就當是吧。
*
車子開到上官睿的私宅,早有人在那裏等著,兩個人一起說了會兒話,又一起吃了晚飯。
等到吃完飯,傅靜之還在喝茶,就聽見上官睿說:“天晚了,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似乎已經把要她的事情忘的一幹二淨。
傅靜之也不好多說什麽,既然上官睿提,她也就起身告辭。
上官睿在客廳沙發上隨意的揮揮手,似乎是極不在乎,她告辭被傭人帶著出來,在門口等著車過來。
等到上車的時候,馬副官快步過來遞給傅靜之一大捧上等的白蘭花。
“二少吩咐送您的,還有這個,二少說這個更適合您,戒指還是戴在手上好。”馬副官十分的客氣,麵上也難得的有笑意。
空穀幽蘭,尤其是這白蘭白色花瓣中帶些青色,又嬌又魅,這麽多支簇在一起更是難得。
白日他說玫瑰配不上她,所以給她空穀幽蘭,是說蘭花更配她?
另外一件禮物卻是一個絲絨盒子。
傅靜之打開來,就著一點昏暗的燈光,看見裏麵裏是一顆黃銅打磨成的吊墜,掛在一條鏈子上,看起來簡簡單單,倒是很符合軍人的作風。
因為小,所以戴在脖子上會很不顯眼,是真的更適合她。
“這是?”傅靜之從盒子裏拿出吊墜來問馬副官。
小小的墜子有些沉。
馬副官應該是並不知道這盒子裏是什麽,等傅靜之問他,他才看了一眼。
可這一眼之後,馬副官從來不動神色,這時候卻是微驚,最後是笑了,跟傅靜之解釋說:“這個我看著是子彈的彈頭,二少才從戰場回來,自己打磨的吧,二少很少這樣用心,平日裏二少說話是不客氣,可也情非得已,希望傅小姐您能懂。”
傅靜之知道越是高位越不自由,自然有很多束縛,可她終有一天是要去南洋,許多事不如不懂。
馬副官又想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又沒開口,畢竟許多事他是個副官,算是個外人,就是看的再清楚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