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菊死
金烏西落,天黑之時,薛貴妃才真正蘇醒過來。
皇帝也算是守了一個下午,因為還有奏折要批,剛離去不久。
喝完了姑姑端來的湯藥,薛貴妃尋視四周,才發現小菊不在:“小菊呢?”
她以為一切已經塵埃落定,沐琉璃肯定也被皇帝處決。
低下的宮女和姑姑麵麵相覷,沒有人敢開口,生怕會惹這位脾氣不好的娘娘生氣。
無人答話,薛貴妃意識到什麽,柳眉一豎,喝道:“小菊人呢?!”
眾人嚇得腳一軟,跪在地上。
姑姑戰戰兢兢的回答:“小菊往娘娘碗裏下散筋粉,意圖謀害,又誣陷醫女沐琉璃,已經被陛下處置,杖責…二十大板。”姑姑抬頭看著薛貴妃,“娘娘,小菊還沒被打死,剩下一口氣,陛下說,由您來處置。”
薛貴妃勃然變色,即使姑姑沒有明說,也知道事情已經敗露:“沐琉璃那個賤人呢?”
“沐…沐姑娘無事。”姑姑低著頭。
薛貴妃胸口起伏,深喘著氣,鳳眼圓瞪,眼中怒氣殺氣並重:“怎麽會沒事?!”
姑姑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部複述了一遍。
“蠢貨!”薛貴妃手捶著床,大聲嗬斥。
她咬牙切齒的看著跪在最外麵的青禾:“本宮不是說了要把藥下在藥罐之中,並且拿過來嗎?!”
青禾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頭緊緊的貼著地:“娘娘恕罪,那…那藥罐實在太燙了,奴婢手被燙傷,根本拿不起來。”
“你難道不會拿布包著嗎?”
“奴婢拿了,但還是被燙著了。”
薛貴妃被氣的渾身發抖,雙目赤紅,自己喝了拿藥,昏昏沉沉了一日,那沐琉璃沒事,自己還折損了一個心腹,越想越不甘心,越看青禾越不爽。
“拖下去,掌嘴二十!”
“娘娘,娘娘恕罪。”青禾邊磕頭邊哭道。
太監上前,硬把青禾拖了下去。
薛貴妃冷靜下來,安靜的坐在床傷,俯視著地上跪著的眾人。
房中噤若寒蟬。
原本的計劃,是讓人把那藥罐拿過來,在藥罐和碗裏都下藥,自己當著皇上的麵表達對沐琉璃的信任和誇讚之後,喝一口暈倒。
皇帝必然憂急,太醫又在側,便能直接查到藥罐之內有散筋粉,證據確鑿,定可以直接定下沐琉璃陷害貴妃之罪,而後借著皇帝的手,順理成章的把沐琉璃處死,以絕後患。
沐琉璃一死,便沒有人可以為蘇照璋解毒治病,到時候,繼續給蘇照璋下毒,他就不會成為端王登上王位的阻礙。
可現在……滿盤皆輸。
該死!
“陛下看到本宮昏迷,見到那沐琉璃就沒有生氣想把她直接處死嗎?”薛貴妃橫眉怒視,問道。
姑姑咽了口口水:“陛下原先暴怒,加上奴婢們添油加醋的話,應是相信了沐琉璃謀殺貴妃的事實,但是…”
“但是什麽?”
“但是…但是那沐琉璃長相太過狐媚,陛下看了一眼之後就…就心軟了,就給了她辯護的機會。”
薛貴妃聞言,抓起旁邊的軟枕丟出去:“賤人!”
世上之人,皆容易被美色所迷,連皇上也不意外。
薛貴妃從看到沐琉璃的第一眼,就知道她這張臉,會讓皇帝有所心動,但卻沒想到,在自己中毒之後,皇帝還會被沐琉璃的樣貌所迷。
薛貴妃肝膽欲碎,恨不得把沐琉璃生吞活剝,撕爛她的臉。
看來,沐琉璃更留不得了,她會為璋王解毒還是其次,要是皇帝每次來芷蘭宮,都見到沐琉璃那張狐媚臉,難保不會直接把她納入後宮,封她為妃。
薛貴妃越想越氣,知道不能再讓沐琉璃在宮中久留。
她眼中寒光一閃,計上心頭。
“你,挑一些本宮的首飾作為禮品,並尋一本醫術送到沐琉璃房內。”薛貴妃看著低頭跪著的姑姑命令道,“說是本宮感念她多日為本宮治病,卻平白遭受到如此屈辱,因為心中慚愧,給她的慰禮,”
“是。”姑姑點頭應承下來,馬上起身去準備。
“好了,都起來吧,本宮累了,準備熱水,本宮要沐浴。”薛貴妃揉著隱隱發痛的太陽穴,閉目養神起來。
“是。”跪著的人紛紛起身,開始忙自己的事情。
“那…小菊怎麽辦?”一旁的太監覷著薛貴妃的臉色,小心翼翼的問道。
薛貴妃冷哼一聲:“自作主張的東西,亂棍打死。”
太監腳顫抖了兩下,也領命離去。
“等等。”薛貴妃鳳眼微睜,喊住了已行止麵前的太監,“要在那賤人住的附近打,讓她聽到叫聲!”
“是。”
……
沐琉璃正坐在房內,看著姑姑送來的一盒首飾,拿起一個精美的發簪在手裏掂量掂量。
做工精巧,上麵的海棠花是用寶石打造而成,在燭光下泛著光,十分好看。
不得不說,沐琉璃很是喜歡。
薛貴妃也許不知道她看出今日之事,是薛貴妃有意的陷害,所以沐琉璃想,薛貴妃送這些首飾過來的用意,是真誠的道歉,還是隻是為了打消她的懷疑,讓她放鬆警惕。
多半是後者。
看來,這薛貴妃很想她死。
沐琉璃不由得冷笑。
風吹得有些涼,沐琉璃走到窗戶邊,準備關上,一聲淒厲的慘叫從不遠處傳來,在這黑夜之中格外的響亮。
其聲淒慘,混合著棍棒擊打身體的聲音,隱隱還能聽見骨頭被打斷的聲音。
沐琉璃打了個冷戰,頭皮發麻,忙關住了窗戶。
倒不是害怕,隻是這聲音太過慎人。
沐琉璃站在窗中聽了一會兒,眉頭緊皺,知道這多半是小菊的聲音。
薛貴妃還真是聰明,知道做戲要做全套,竟然舍得把自己這心腹打死。
隻是特地選在離自己院子不遠的地方,又是在大晚上把人亂棍活活打死,除了做戲給她看,多半也想震懾震懾她,讓她感到害怕,知道她薛貴妃的手段。
外麵的慘叫聲停止,沐琉璃看著屋裏跳動的燭光,臉色晦暗不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裏作用,隱隱約約聞到空氣的血腥味。
明天注定不是個好天,她想,隨後上前,吹滅了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