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介意被用一次
沐琉璃蹙眉,她已經提示了,可是蘇照璋不聽的話,那她也沒有辦法。
隻能到時候,若是裕王敢輕舉妄動的話,她親自收拾掉就是了。
二人此行,也還算得上圓滿,隻是蘇照璋坐上馬車,還是有些遺憾。
沒有見到父皇,為沐琉璃請個冊封,這樣她就隻能留下來,陪著璟安了。
璋王府內,一輛奢華的馬車緩緩駛進,朱紅的大門隨之關上。
春華苑中,床榻之前,沐琉璃將紗幕挽起,床上躺著沐璟安,一張已經不那麽蒼白的小臉在看見沐琉璃的那一霎那格外紅潤。
“娘親,你回來了。”說著沐璟安就要坐起身子,沐琉璃輕輕按住他。
“你且躺好,不要亂動。”沐璟安倒也聽話,隻躺著,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沐琉璃。
沐琉璃取出蘇照璋給的荷包,看了看裏麵藥材的成色,還算是滿意。
她的神力可保沐璟安恢複,但是卻不能用得過多,而且有這些靈藥,也可瞞天過海,免去旁人因為沐璟安傷勢好得太快而生疑。
“你幫我拿一隻砂鍋來可好?”沐琉璃想到此處,便喚住伺候在此的小丫頭。
那丫頭名叫留墨,聞言也不拿正眼瞧她,一臉的鄙夷之氣,說出來的話也很是難聽。
“砂鍋你叫我去哪兒找?”
沐琉璃心道凡間府邸,難道不都是如此?
“廚房應該是有的吧?”
她慢慢站起身,將沐璟安快要滑落在地的被子牽了牽,餘光裏那留墨還是遲遲未動,不禁回過頭來:“你怎麽還不去?”
那丫頭是打定注意,叫沐琉璃吃個下馬威的,她站在那裏不動,等的就是她的這句話,當下冷冷一笑。
“你當我們王府是什麽地方?哪兒都能拿那些髒東西過來?你是村婦,也不要髒了我們王爺待客的春華苑!”
“娘親……”沐璟安似乎是被這大聲吵嚷之聲嚇到,又回想起之前被人看不起,隨意欺辱的過去,拉住沐琉璃的衣角,滿臉都是恐懼。
倒是絲毫沒有當初,危急時刻,為了救母親挺身而出時候的勇敢。
到底還是個小孩子……
沐琉璃不知如何安慰他,試探著伸出手,貼在他那張細嫩的臉頰之上,居然看見沐璟安神色稍定。
她安撫好沐璟安,隨後看向一邊的留墨,語氣淡淡的。
“你是不肯拿?”
留墨先是被她那眼神嚇了一大跳,隻見那雙精致無比的眼眸中寒光閃現,明明她臉上並沒有多餘的神情,嘴裏也沒有吐露出威脅之語,但是她就是從心底感到一絲恐懼。
可是再看去時,沐琉璃已經施施然走出了房門,似乎剛剛的一切……都不過是幻覺。
她困惑地眨了眨眼睛,身上的冷汗被穿堂風一吹,竟是徹骨的涼。
這個大言不饞要來選王妃的村婦,到底是什麽來頭?還帶了個孩子,也真是……不要臉!
春華苑隻不過是待客之所,因此此地並沒有廚房,要想找到廚房,還得繞到主院裏去。
沐琉璃隨意問了幾個人,就找到了地方,取來一隻雙耳砂鍋,又原路回了春華苑。
不一會兒,屋子裏就飄出了一股子藥的香氣。
那味道難以言說,說是難聞,確實也不難聞,但是說好聞,倒也讓人聞了禁不住皺眉。
估計這就是銀子的氣息吧?
沐琉璃盛了一碗湯,端到沐璟安的床邊,扶他起來,一點一點喂他喝下。
“告訴娘親,今天他們有沒有欺負你?”沐琉璃聲音一如既往的淡然,似乎隻是隨意同他說起家常話。
隻不過沐璟安倒是愣了一會,兀自搖頭:“娘親,娘親多慮了。”
“是麽?”沐琉璃見狀,也不多問。
喂完藥,她拿著碗站起身,自己的裙擺卻被一隻小手輕輕扯住,她低下頭一看,就見沐璟安可憐巴巴地看著自己。
“娘親,我很喜歡這裏,我們不要走。”
沐璟安這麽大,終於見到生身父親,豈能不高興,但是這份高興依舊患得患失,他真怕一睜眼,這一切隻不過是一場夢境。
沐琉璃撫了撫他的額角,輕聲說道:“璟安無需憂心,你會一直在這裏。”
聽見娘親的話,沐璟安終於放下心來,沉沉墜入夢鄉。
璋華苑內,陳伯彎著腰,將一支長形錦盒遞給主座上的那人。
蘇照璋接了,就聽見陳伯說道:“萬萬不可打開!”
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些突兀,陳伯咳嗽一聲,繼而說道:“這是早上的那一支毒香,王爺還是不要隨意打開,以免傷了自己的身子!”
蘇照璋歎了口氣,將盒子放在一邊的桌上。
“這也怪奴才,沒有及時發現,居然讓這香毒害了王爺這麽久!”陳伯想起這一茬,也是嚇得魂不附體。
王爺本就體弱,又怎麽能經受得起毒香熏焚?
想到這裏,他居然對那個女人升起了幾分好感。不管怎麽說,還是有幾分本事的。
“這與你有何關係?”蘇照璋單手支頤,神色有幾分怠倦。
“還是奴才對於王爺的用度,沒有仔細排查……要不然……”陳伯胸口不斷起伏著,有些語無倫次起來。
“陳伯,這香……是皇宮裏頭的東西。”蘇照璋輕聲說出這一句話,惹得陳伯睜大了眼睛。
雖然他的本意隻是想說,這東西輪不到陳伯來篩查,因此陳伯無需因此感到愧疚,隻不過陳伯顯然是想的更多一點。
“那個罪婢,已經招供了,是她偷來禦賜的龍涎香,浸泡在毒藥之中,再再隔天悄無聲息地放回原地,如此一來,神不知鬼不覺,已然有三次了。”
他抬起頭來,盯著蘇照璋的表情,說道:“王爺,這個罪婢,該如何處置?”
三次……也就是三個月了。這龍涎香,幾乎一個月,就會從宮裏送過來一次。
這麽說來,的確已經很久了。
蘇照璋垂眸,把玩著梨花木的扶手,那扶手上麵圓潤光澤,竟是隔了代的古物!
“賜死吧。”
“王爺,您不——”陳伯還想說什麽,蘇照璋已然搖了搖頭,神色倦極了。
如此,陳伯也隻能作罷,叫左右的侍婢將他扶回臥房休息。
突然,門外一個人走進來,對著蘇照璋稟報。
“王爺,那女子方才想要女婢拿一隻砂鍋,但是被辱罵了一通,是自己一人走到璋華苑廚房裏拿的。”
蘇照璋:“……”
他皺了皺眉,推開左右的扶持,轉過身來。
“你是說沐琉璃?”
他想起此女今日被薛貴妃辱罵為寵,便動手將其毒啞了的事,怎麽看,她都不是一個好欺負的主。
於是他垂眸看著黑衣人問道:“那得罪了她的奴婢呢?”
跪在地上的黑衣人顯然不明白自家王爺此言何意,但隻能據實稟報。
“還在春華苑,並沒有什麽問題。”
蘇照璋蹙眉,略有些不解,隨即轉念一想,不由得笑了起來。
這一笑可把周圍的侍女以及陳伯都稀罕壞了,他們已經很久都沒見過王爺如此開懷。
蘇照璋微微歎了口氣,自己居然還能被她當成刀使,這感覺還挺新奇。
不過,他也不介意被用一次。
“你去把得罪了她的女婢,直接帶到刑堂去吧,行刑過後,也不必再回春華苑了,直接留在下苑,當一個粗使丫頭吧。”
“是——”
黑衣人走了,蘇照璋慢慢踱回臥房,躺在了榻上。
闔上眼卻並無睡意,他心裏無意識地想著,沐琉璃要去拿那一隻砂鍋,是拿來為自己熬湯藥的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