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做我的王妃
蘇照璋語氣激烈,咳得越發嚴重,兩頰湧起一股病態的潮紅。
沐琉璃的眉頭皺了起來,因為她發現蘇照璋說的沒錯。
她既然承接了沐琉璃的身份,那就要一同承接她的責任,若是叫其他女子替自己養孩子,冥冥之中,又是欠了許多因果。
她微一蹙眉,這實在是麻煩的很!
至於蘇照璋斥她冷血無情,她並不在乎,天生的星君,看慣人世生死別離,早已經剝離多餘的情感。
她本不想插手蘇照璋的命運,可經他這麽一提點,沐琉璃猛然醒悟,隻有蘇照璋好好的活著,看護沐璟安長大,才是最好的辦法。
她略略思索,開口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幫你醫治,讓你能活到璟安成年。”
蘇照璋幾乎給氣笑了,清俊的容顏上陰雲密布。
為了拋下璟安,她竟能不要臉的說出這種大話?
為了治病,蘇照璋尋遍名醫都沒有結果,沐琉璃不過是小小民女,能有什麽能耐救自己回天?
饒是如此,他卻不想與她多計較,他時日無多,還是盡早勸得沐琉璃回心轉意,早早為沐璟安安排好一切最好。
蘇照璋擺擺手,濃密的睫毛低垂在蒼白的眼瞼處,蓋住眼底的一絲忍耐:“不必你救我,我隻希望你能夠好好看著璟安長大。我快死了,璟安不能再失去娘親。沐琉璃,你到底在顧慮什麽?若是你有了心儀之人,也大可放心,我是將死之人,對你們並無影響。”
“我死以後,你大可同他來往,雙宿雙棲,隻要不傷害到璟安,那便隨你去。”
縱然是沐琉璃看淡世事,也不禁有些驚訝,未想蘇照璋身為堂堂璋王,竟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甚至連妻子給他帶綠帽子都不在乎了。
“如此,你可算同意做我的王妃了?我隻要你照顧好璟安,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響徹在璋華苑內。
蘇照璋嘴角滲出殷紅,為這虛弱的蒼白增添一抹豔色,卻顯得觸目驚心。
他摸摸嘴角,苦笑一聲,隨即胸口越發憋悶,瀕臨死亡的恐懼,排上倒海般襲來。
“啊!”
蘇照璋痛苦地摔下了墊子,十指捏著毯子,幾乎變形,似是忍耐極大痛苦。
“沐琉璃……答、答應我……”
令人窒息的痛楚將他整個人籠罩起來,黑暗如潮水鋪天蓋地,他僅存的一絲感知告訴他,他就要死了。
可是他依舊想著,沐璟安是他唯一的子嗣,是他生命的延續,必須安排妥了。
沐琉璃冷眼看著他痛苦的呢喃,她知道,是紫金丹的後遺症在發作。
琉璃星君精通世間藥理,她怎會不知那紫金丹是世間至寒之物所煉,於他的病情隻會雪上加霜呢?
“傳、傳太醫,本王快要……”
蘇照璋咬緊牙關,痛得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沐琉璃歎了口氣,蹲下身,一手將他穩穩扶起,另一手偷偷傳送神力溫養蘇照璋早已破敗不堪的身軀,沉聲道:“有我在,你死不了。”
蘇照璋驀然感受到一股溫暖的力量流淌在四肢百骸,像是生了一爐香炭,燒的四肢暖洋洋的。
漸漸的,他似乎開始不疼了,呼吸也順暢了不少。
沐琉璃用神力化去了紫金丹的藥效,蘇照璋頓時好受不少,不過想要真正替他續命,必須通過天演之法逆天改命。
行天演之法,沐琉璃首先要梳理蘇照璋命中因果,凡是與他有大牽扯的人,皆要演練,盡量避免再生其他因果。
總之,這很費力,同時也要找出究竟是誰暗害蘇照璋,紫金丹這種陰毒之物,可不是一般凡人能製作出來的。
“你真的會醫術?”
蘇照璋從鬼門關走了一遭,仍覺得不真切。
“嗯。”
“你用的什麽辦法,怎麽會一下子就……”他的臉色依舊蒼白,但是眼前已明晰起來,身上的痛楚如冰雪消融,隻餘下一絲對死亡的驚懼。
但是沐琉璃卻是一臉老神在在的模樣:“家傳秘法,恕不外傳。”
“我答應與你一同進宮,聽聞皇宮之中奇珍異寶無數,珍稀藥材遍布,我隨你一道去取幾味藥材,替你醫治。隻要你好了,我就能夠安心離去了。”
蘇照璋神情晦澀難明,心情複雜,這女人真的能夠治好他嗎?
他不敢信,總覺得沐琉璃話裏有話,令人捉摸不透。
沐琉璃看出他眼中懷疑,大言不慚道:“我可是妙手回春的神醫,輕易不出手,隻要你帶我進宮一趟,取得藥材,我保證你能順利看到璟安長大。”
“如此甚好。”
蘇照璋壓下心頭懷疑,不論是真是假,隻要沐琉璃與他進了宮,受了冊封,到時候想反悔都不行。
沐琉璃則是另有盤算,她要進宮找出與蘇照璋命有牽扯之人,將蘇照璋英年早逝的氣運轉到暗害他之人的身上,玩一手暗度陳倉,便可不驚動天道。
需知她並非此間之神,經常動用神力,擾亂凡人命格,是會被天道察覺並究責。
若是被天道發現,將她逐出小世界,以她目前的狀態,會頃刻間灰飛煙滅。
她可不顯落得這樣的下場。
與蘇照璋約定好的第二日,侍女一早送來了宮服,服侍她梳妝打扮。
待妝發完成,小侍女看著緩緩走出的沐琉璃,不由一愣。
明眸皓齒,步態威儀,舉手投足之間的貴氣猶勝衣服上的牡丹,傾國傾城。
清冷孤高的神情,又似畫中高不可攀的神女。
侍女看呆了:“沐姑娘,您可真是姿色無雙……”
她活了這麽久,哪裏見過這樣的神仙人物?連冠絕京城的第一美人,怕是在沐琉璃麵前也要遜色幾分。
沐琉璃落眼瞧著銅鏡之中的倩影,雖然這副身子遠遠比不上她的原貌,但也是上上之姿。
她收回目光,展顏一笑,便是芳華千萬:“走吧。”
蘇照璋已經在馬車上等後許久,一隻暖爐兜在蜀繡作了麵襯的袖籠之中,被一雙手捧著擱在羊皮的毯子上。這天漸冷,璋王縱使曾馳騁沙場,也禁不住如今寒氣入體的苦楚。
沐琉璃掀開簾子進了馬車,馬車裏鋪了厚厚的軟墊,角落燒著香炭,十分舒適。
蘇照璋略一抬眸,眸中映出一抹驚豔之色。
他伸出手,扶她上來,雙手交握的一瞬,心神激蕩。
一瞬間,他恍若看見九天神女,而觸碰她的自己,懷著一種難以言說的褻瀆心思。
蘇照璋收回目光,壓下喉頭的猩甜,取出帕子按在唇邊。
“又發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