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你不在我身邊
醒過來的時候，首先聞到的是醫院裏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窗外的陽光很蒼白，我伸出手來對著窗口，有陽光穿透我的手，仿佛能看到裏麵血液流動的樣子。
“珊珊妹妹，你醒了？”
一個腦袋從門縫裏探了進來，瀲灩含情的眼神亮了亮。
我張了張嘴，嘴唇幹裂處傳來一絲腥甜的味道，嗯，好渴。
“趙廷建呢？”
嘶啞幹澀的聲音傳進了我的耳朵裏。
看來不止嘴唇幹，連嗓子都幹得快冒煙了。
“他？他還在公司裏，你呢？怎麽樣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趙廷建他……肯定很忙吧？所以才沒有在我身邊。
心裏莫名升起一絲失落的感覺，我瞥了一眼右手的手臂，那裏的針眼還赤裸裸地存在著，猶如昨晚那個冰冷的夜。
在沒有遇見陳紹以前，我尚不知道人心也可以如此險惡。
隻是我怎麽改變，也不及他萬分之一的狠毒。
見我一直瞥著自己的手臂看，周紀衡皺起了眉頭。
“不用太擔心的，那種藥物隻是有一點依賴性，以後我們一起努力，總會戒掉的。”
我闔上了眼瞼，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可是我一點也不想去回憶昨晚發生的事，那就像一個血淋淋的傷口，硬生生地砍在了我的心上，很疼。
可是越不去想，回憶便越清晰。
昨晚陳紹總共給我注射了四針，我還記得自己渾身赤裸，在一輪藥效襲來以前躺在地上苦苦掙紮的樣子。
就像一隻可憐的蝸牛，被他們踩碎了殼，隨意地扔在地上。
我抱著自己支離破碎的骨肉，在地上狼狽而艱難地移動著，隨時都會昏死過去。
其他的我什麽都不記得了，我隻記得有幾雙灼熱的手在我身上亂摸，我害怕和不安的態度隻能讓他們手上的動作更加猖狂，在我快要昏死過去以前，一個高挑瘦削的身影衝進了屋內，和他們扭打起來，後來……
我望了一眼陳紹嘴角和眼角上的淤青，很清楚昨晚發生了什麽事。
昨晚是他救的我，如果他再晚來一點的話……
頭痛，痛得像快要炸裂了一般。
我把頭埋進被窩裏，狠狠地揪著自己的頭發，但是痛感並沒有蓋住那一陣難受的感覺，反而是渾身傳來的奇癢感讓我開始煩躁不安。
大概是我在被子裏的大動作讓外邊的周紀衡感覺到了異樣，他連忙過來掀開我的被子，我不顧自己還在不停顫抖的身軀，急忙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抓住了他的手。
“周紀衡，你有沒有藥？我需要解藥，你給我啊！我好難受啊！！”
他大概是被我抓疼了手，緊著眉頭將我抱在懷裏，按響了床頭鈴，“好，珊珊，你再等一會兒，藥馬上就到。”
我哭著掙紮，渾身像有億萬隻螞蟻一般在咬噬著，這種難過的感覺讓我幾乎崩潰。
隻是周紀衡一直緊緊地抱著我，任我怎麽掙紮也如同一座石像一般無動於衷，混亂中，我掙脫了手上的吊針，有殷紅的血液從傷口處湧了出來，像是一顆詭異的明珠。
也不知道過了幾分鍾，有護士走了進來，給我注射了一針針劑之後，待我安靜一點了，便開始給我檢查血壓。
我側著腦袋，雙目無神地盯著窗戶外邊墨綠色的雪杉發呆，周紀衡坐在我旁邊，有些憂心地盯著我蒼白的側臉。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我剛出了一身的汗，衣物已經濕透了，連著頭發都全部濡濕，也不知道護士到底給我注射了什麽，此時此刻我連多餘的拿來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迷迷糊糊中，我再次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半夢半醒間，我好像聽見了趙廷建說話的聲音。
“她今天的狀態好些了嗎？”語氣裏的焦急不言而喻。
“嗯，中午的時候毒癮發作了一次，護士過來打了一針後就好多了，到現在為止，已經睡了六個多小時。”
“好，那天晚上那些人打完你之後就跑了，那些人裏我也隻認得陳紹，隻是我派人去找他，到現在為止，他跟李珍秀兩個人都不見蹤影，估計是躲起來了……”
“對了，我要開始實行我的計劃了，你在醫院裏把她看緊一點，如果不出我所料的話，最近幾天我爸會收到那些照片，我們就按原先商量好的那樣行事。”
“那……珊珊呢？你忍心那樣做嗎？”
冷冷的聲音，是周紀衡。
沉默，是一大片的沉默。
我覺得氣氛格外凝重，便想睜開眼睛看看，奈何周公的魅力最大，我便再次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當我睜開眼的時候，窗台上停了一隻小小的麻雀，嘰嘰喳喳地叫著。
我坐了起來，頭有點暈，環顧了四周的環境之後發現屋子裏隻有我一個人。
“趙廷建？”
我想起昨晚他來時說過的話，將信將疑地喊了他的名字，卻沒有聽見一絲回應。
一股失望的感覺瞬間襲上我的心頭。
我掀開被子，光著腳走了下去，因為許久沒有進食的原因，腳踩在地上都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樣，我穩著床頭櫃，才勉強站住了。
“怎麽下床了？想吃東西叫我啊，你看，我這不是給你打飯去了嗎？”
我扭過頭問周紀衡，“昨晚趙廷建來了？”
他一愣，繼而快速地回答我，“是啊，他來看看你，然後就走了。”
說完，他將餐盤放在床旁桌上，將我扶回床上，又蓋好了被子。
“那……那他為什麽不叫醒我？怎麽都不見我一麵呢？”
我撅著嘴，也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怎麽想的，反正就是極其難受，不說出來，我的心情就不會好一點。
“人家公司裏還有好多事呢，珊珊妹妹，你別想太多了，等他忙完了，就會來接你回家的。”
周紀衡大概是覺得我這樣的做法有幾分幼稚，隨便敷衍了兩句以後就開始往桌子上擺粥。
我剛醒過來，吃得太油膩也不好。
我拒絕了讓他喂我的請求，自顧自地端起碗來喝了一口，心裏卻沒有舒暢一點。
他昨晚說的計劃，到底是什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