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深談
我瞥了眼他的身後,趙廷建並沒有來。
嗯,到底是要跟我說什麽事呢?怎麽會不讓自己的兒子過來?
他倒是沒理會我是怎麽想的,直接從走廊一直往外邊走去,我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了上去。
沒辦法,我實在是太好奇了。
剛推開走廊盡頭的這一扇門,我便被猛灌進來的一股寒流給刺激得咳嗽起來。
額,這個老頭子真有意思,談事情就談事情嘛,竟然還跑這麽遠,這都跑到醫院的露台這邊來了。
我有些疑惑,也有些鬱悶,心想該不會有什麽地方得罪這個男人了吧,他把我叫來這裏幹什麽?殺人滅口麽?
我不就是得罪了他家未來的兒媳婦,順便還推了她一把麽?現在他這是要幹嘛哦?
我有些擔憂,畢竟趙廷建不在這裏,做什麽事一不順他的眼,他萬一氣急敗壞把我也再次從樓上推了下去……
我回憶了一下,嗯,這裏是九樓。
所以我異常小心地坐在了露台靠裏麵的位置,這樣至少一會兒起了爭執他要將我扔出去,我也能爭取一些緩衝時間來。
“莫小姐以前在公司的時候,也是做的策劃麽?”
他的聲音將我從飄渺的記憶裏拉了還好啦,我稍微一愣住,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是的,您的意思是……”
我有些懵,不太清楚趙天豪是怎麽想的。
“哦,沒什麽,隨便問問。”
他淡淡答道,語氣裏是一貫的淡漠。
“隻是……”
趙天豪頓了頓,那雙冰冷的眸子裏不帶任何感情色彩,“莫小姐想必也聽說過公司裏傳出的這些風言風語了吧?”
我的心頭閃過一絲不祥的感覺,但我還是點了點頭,他見我對他的話沒有反對,便繼續往下說了下去。
“我知道我家廷建喜歡你,什麽事都首先想到的是你,遇到危險時也想著要保護你,你幾乎成了他的全部……”
“可是廷兒自少時起,一直就和雯兒兩情相悅,越大了,反而還越疏離,直到現在,相信你也能看出他的心到底是在誰那邊的,但是……”
但是……
我神色黯淡了下來,就知道後邊會有一個“但是”來敷衍我。
“莫小姐,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五年前,你就已經結婚了吧?而我們趙家……也不是隨隨便便的一個家庭,如果是在五年前,或許我會同意你和廷兒的婚事,但是你不要忘了,是你自己在五年前沒有選擇他,而不是他遺棄了你!”
“像我們家這樣的家庭情況,想必你也是看得到差距的,以後你就算嫁了過來,也不會幸福到哪裏去。莫小姐,我想你應該比我更明白我的意思的吧……”
我原本硬擠出來的笑容僵在了臉上,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這個奇怪的男人。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
我無法去揣測趙天豪的心思,他是生意人,跟我談這些的時候卻不帶一句生意經,然而語氣也強硬得不像話。
竟然還說我是個結過婚的女人,他們趙家,喜歡的從來都是幹淨純潔的女人,所以宋雯那種純潔柔弱的女人就特別符合他們的審美了!
我突然感覺到了這個世界對我的滿滿惡意,可是除了接受,我別無他法。
因為我離過婚,所以就沒有了和趙廷建結婚的權力,真是在開玩笑!
這大概是我聽到過,最真實,卻也最好笑的笑話了。
從醫院裏出來,趙天豪的話還在我的耳邊縈繞。
他說,“我不管你現在要和他怎麽鬼混,我都不會管,但若是結婚,除非我死了,否則我絕對不會讓你們結婚……”
眼淚渾渾噩噩地流幹了又流,我也不記得自己到底去了哪裏,又幹了些什麽。
我隻知道,很久沒有這樣哭過的我,在街上遊蕩了許久,直到深夜,我傻不能愣登地站在馬路上,深夜的燈光照了過來,我的影子像是鬼怪一般,將它拉得許長。
原來天大地大,卻早已沒有我的家。
而我曾經不小心碰到了一抹燭光,卻執著地以為那就是太陽。
被我關了靜音的手機一隻在亮,我安安靜靜地看著,眼見著屏幕上未接來電的數字一次又一次飆升,我終還是心軟,接了電話。
“莫珊珊,你在哪裏?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為什麽都不接?你把地址給我說一下,我開車來接你……”
我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情緒,卻因為他的幾句話,再起次翻江倒海起來。
我死死地捂住嘴,不想讓他聽見自己的哽咽聲,就這樣無聲地哭了好一會兒之後,我才淡淡地回答他的問題:
“趙廷建,我要撕毀我們那個勞動合同了,你放心,那三百萬我一定會想辦法湊到給你的……”
我說不下去了,蹲下去捂著嘴哭,眼淚流進嘴裏,不是鹹的,是苦的。
電話那頭的人沉默了幾秒後,終於爆發了。
“是不是趙天豪給你說什麽了?”
我搖了搖頭,絲毫沒有意識到他根本看不到。
“說話啊!!”
“莫珊珊,你聾了嗎?!”
“……你在哪裏?告訴我地址,我過來接你,乖,不要鬧了好不好?”
“說話啊!莫……”
沒等他說完,我便掛了電話,又怕他一直打,便直接關了機。
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了,我站在路邊,偶爾有路人匆匆而過,看到我狼狽不堪的模樣會投過來幾束好奇的眼神,然後又徹底消失在了我麵前。
南方的冬天並不是不冷,有大風嗚嗚刮過,在將我凍得渾身發抖的同時,也像是在同情我,為我而哭。
哭夠了,我才開始打算今天晚上的住宿問題。
在A城,我是沒有地方可去了,安然那裏,我也不想去,我怕在打擾她的同時還被趙廷建給找到了,想了想,我還是去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館開了一間房睡覺。
找好了房間,我躺在陌生的床上輾轉不安,一想到趙天豪說的那番話,我就眼淚汪汪的,折騰到半夜,才沉沉地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