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處理後事

  趙廷建之前叫的殯儀館的車已經到了醫院後門口，一群人在那裏安靜地等著，待我們出來以後，便去將爸爸的遺體抬了出來。


  我麵無表情地坐在趙廷建的車裏，眼睛已經腫得老高，擠不出一滴眼淚來了。


  我沒有吵也沒有鬧，就那樣安靜地坐著，像死了一般。


  或許我隻是太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一下了。


  這樣想著，我便閉上了眼睛，在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這一睡，竟然睡了一整天。


  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趙廷建的公寓裏了，他端正地坐在沙發上，茶幾上擺了一個盒子，上麵有爸爸生前的照片。


  是爸爸的骨灰盒。


  我慢悠悠地走了過去，腳尖像踩在棉花上，軟綿綿的。


  我的手指在木盒子上緩緩地摩娑著，像是小時候，爸爸摸我的頭發那樣，慈愛又溫柔。


  可惜，以後再也沒人對我們這樣了。


  “吧嗒！”


  眼淚是世間最脆弱的東西，本來我還想給爸爸笑著說再見，可是我一直都止不住的眼淚，卻在廉價地往下流著。


  “伯母打來電話了，但讓你接電話的時候，你的手機卻在家裏，這也都怪我……沒提醒你拿上，導致你錯過了伯母的訊息。”


  我已經萬念俱灰，哪裏顧得上那些客套話，便打算關門，讓我自己一個人呆在家裏麵冷靜就好了。


  “伯母讓我們回去，將爸爸送回老家，這樣讓他也好安心。”


  他在我身後大聲說道，我軟著腳步緩緩往房間走，點了點頭同意了他的想法。


  訂車票，回家，做一切事情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當我們踏進鍾城的土地上時，不遠處古舊山寺上的鍾聲正好響起，像是在迎接我們回家一樣。


  我從陳紹手裏接過骨灰盒，麵色慘白，在心裏默默念著。


  “爸爸，一路走好。”


  “如若有下一世，換我來做父母，你來做兒女好了，我要將這一世沒來得及送出的愛，全部都給你。”


  “爸爸，我一直都沒告訴你，我很愛你。”


  回了老家，媽媽早就站在十字路口在等我們了，妹妹還在縣城裏讀書，因為她明年還要參加高考，為了不影響她的學習，所以媽媽決定暫時還不打算告訴她爸爸的死訊。


  因為這樣大的一個打擊，實在不適合放到她身上。


  你聽說過一夜白頭嗎？


  過年的時候我回家來，那時候媽媽還是一頭青絲，可是自從知道爸爸死後，她瞬間變老了許多，頭發也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內，白了一大半！


  看到她也是一雙紅彤彤的眼睛，我沒忍住，轉身就開始偷偷抹起眼淚來。


  “孩子她爸，你回來啦。”


  她像是以往父親回家時那樣，安靜地接過我手裏的骨灰盒，彎著背，默默地往前走著。


  我站在路口，愣了許久，直到一個炸雷從天邊響起，我才木訥地抬起頭，隻見天空中烏雲密布，已經起風了，大風吹過對麵路上的一個塑料袋，飛過了路邊的屋簷。


  快下雨了。


  “回家吧。”


  我靠在趙廷建的肩上，任憑他抱著我，將我往家的方向移動而去。


  家裏的房子是十多年前爸爸自己攢錢修的，二層樓的小洋房，裏麵的裝修卻極其簡單，打開門以後隻看到了燈，然後是我家那條紅色的沙發。


  由於地勢低的緣故，家裏的環境有點潮濕，在牆角的地方甚至還長出了青苔。


  安頓好了爸爸，媽媽這才從裏屋走了出來，眼睛仍然是紅得厲害，充滿了血絲。


  “你爸是個正直的人。”


  她坐在沙發上，淡淡跟我們說道，“他十多歲就開始打工，也是為了生計自謀生路。結婚以後，他一直勤勤懇墾，為了這個家去經商，也賺了不少錢，才修起了這棟房子。”


  “這個死鬼，還說要陪我一輩子，給我做一輩子的飯呢，結果卻二話不說腳一蹬先去了……”


  她越說越哽咽，到後麵，已經有了大顆大顆的眼淚落了下來，弄得我心裏難受得很。


  “伯母，節哀順變。”


  趙廷建將紙巾遞到她麵前，這時，她才睜大了眼睛望著趙廷建。


  “你是……”


  “我是珊珊的未婚夫。”


  趙廷建這樣說，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跟他鬧，可是今天的我卻沒有半絲心情。


  媽媽不可思議地盯了他的臉，又盯著我看了許久，這才問道:“珊珊，這是怎麽回事？你不是有老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