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9章:如出一轍
他想做什麽?
“茵茵,你不應該來這裏……在這裏,如果參悟不透,是出不去的。”
參悟不透?出不去?
什麽意思?
他那雙全是黑色的眼眸中沒有一絲情感的溫度,這是他的分魂?還是他的惡念?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有些發抖。
如果這東西是周海的惡念……
他以前的惡念被血臉鬼王融合,就擁有了很大的法力,憑我現在兩手空空……我怎麽抵擋?
“是誰讓你進來的……白無常?”他沉聲問道。
我趕緊點頭,帶著哭腔說:“我不是想來打擾你坐忘,是七爺他……我也不知道他做了什麽,總之我在床上睡著了,朦朧之間聽到他的聲音,說什麽對我‘有好處’,然後我突然就跌下床來!就、就看到不一樣的景象了……”
這些解釋不知道他聽不聽得進去。
他輕輕笑了笑,搖頭道:“白無常……不、不是他……他還沒有這麽大能耐……”
我皺眉,難道自己被算計了?
不是白七爺欺負我,而是被人安排好了送到這裏來?
“我、我隻是想來找那個無頭的鬼神啊!就是宮門前那個!然後白七爺讓我代替你蓋章,說公務堆積如山了……我就用名章幫你——對了,名章我取下來了!”
我摸了摸胸口,我睡著的時候,名章是小孽拿著幫我蓋戳呢!
“名章不在?”他微微眯起眼。
“抱歉……我沒有弄丟,小孽拿著在幫我蓋戳呢……”我鼓著腮幫子,有點不爽,這回又是誰算計我?
能請得動白無常來友情演出,肯定是哪位大佬吧?
周海的魂像沉默了一會兒,突然低聲笑了起來:“這裏,隻有青華大帝太一尊神允許,才能進的來……”
“啊?!那這是……太一尊神讓我進來這裏找你的?”
我有些難以置信,太一尊神不是最最和藹可親、最最護短的人麽?
他、幹嘛要把我坑到這裏來?
周海了然的笑了笑:“……你知道這裏是哪兒嗎?”
我想了想,小聲回答道:“我聽說……你在青華長樂界的離幻境裏坐忘……”
他笑著哼了一聲:“離幻境……這裏的時間最是漫長……”
“什麽意思?”我不解的問。
“境外的一天,在這裏,是一年……我與你說話這麽久,在境外,隻是一眨眼的時間,懂了嗎?”他問。
我皺眉問道:“這麽說……我在外麵,覺得你離開了兩個多月,其實,你已經在這裏坐忘八十年了?”
“嗯……對,就是這個意思……”他笑了笑:“這裏,要參悟了仙家尊神七情六欲的最高的境界,才能離開。”
“哦……”
“哦?你這小傻瓜,難道不害怕嗎?”他突然笑了起來。
怕?
怕什麽?
他搖了搖頭:“參悟了最高境界,才能看見這個離幻境的本來麵目,否則……就一直困在這個黑暗的冰天雪地裏,我是無所謂,可你……還是陰陽二炁的身體啊……熬得住多少年?”
啊?!
“你、你是說!如果我沒有參悟那什麽最高境界,有可能死在這裏都出不去啊?!”
他微微頷首,哼了一聲道:“……還是這麽蠢。”
我……我哪知道啊!
我的天哪,太一尊神對我也太狠心了吧?!
我這點微末道行,連在人世間都不出眾,讓我來參悟七情六欲的最高境界?!
怎麽可能參悟得出來?!
我要是困死在這裏……李剛還在等我呢!我的於歸和幽南怎麽辦啊?!
“那怎麽辦啊……我、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被丟到這裏來啊……是不是太一尊神覺得我資質愚鈍,讓我自生自滅啊?!”
我氣哭了都。
這些仙家尊神簡直玩、弄我於股掌之間,我這樣小螻蟻的意願不重要是麽?
周海悶悶的笑了起來。
我總覺得他這個分魂的影像有些不對勁。
他沒有這麽愛笑,也沒有這麽邪氣。
尤其我倆之間的距離,他一直在靠近,幾乎是貼著我的耳朵說話。
但他是青煙一縷,他縈繞在我的身畔,撩、撥得我須發皆立,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好冷,本來就凍得嘴唇都發抖。
他還一個勁的往我骨縫裏滲透著那種冰冷又曖昧的因子。
“你、你不是要坐忘嗎……”我往後麵退了半步。
可他如煙似幻的縈繞在身邊,幾乎不離我三寸的距離。
“是啊……坐忘……本來坐忘百年也沒什麽大不了的……但是卻因為你……我不想丟下你一個人在世間……所以來這個離幻境裏麵參悟仙家尊神七情六欲的最高境界……”
他的聲音帶著一抹自嘲的輕笑:“可是好難、很難,我都參悟不透……為什麽我會這麽難以割舍……會亂了心神……”
不是吧……我心慌起來,難道他走火入魔了?
我是被他逼得太近,有些難耐的一步步後退——此時我是背對著周海打坐的本體,我退到了他的麵前,看到他閉目如同沉睡。
“別再後退了,茵茵……前麵有一條裂縫,掉下去……你就可以去輪回了……”
他的聲音帶著笑意,看我僵立在當場,他更加愉悅的貼了過來,他的鼻尖輕輕拂過臉頰,帶起一串詭異的酥-麻。
“或許,太一尊神要你來……是為我解除魔怔的。”
我定了定神,問道:“那你,到底是……什麽人啊……”
這個問題讓他愣住了,隨即輕笑了起來:“我是什麽人?茵茵……你傻了麽?不知道自己的夫君是什麽人?”
我搖了搖頭:“你情緒不太對……你原本不是這樣了,雖然有時候會生我的氣、但言行從未偏激和憤懣……你現在,怎麽好像很怨我?”
我有些疑惑的看向他,他聞言,笑而不語的盯著我。
這麽近的距離,那雙沒有瞳孔純黑色的眼看得我有些暈眩——害怕。
這種感覺很古怪,對著一個與自己親密得不能再親密的男人,卻覺得有些害怕,仙家的事情我涉獵尚淺,如果他坐忘是為了摒棄惡念雜欲,那現在我見到的這個人形,是不是他坐忘的“成果”?
“那你參悟出來了嗎?如果你坐忘還沒結束……我、我先去其他地方呆著,不打擾你。”我偷偷的看了看坐著的那個周海。
那樣平和冷清的麵容才是他,眼前這個……應該不是真正的他。
“你去哪兒呆著?”眼前的男人冷笑了一聲,“這裏是苦寒之地,或許等我一睜眼……隻看到你的皚皚白骨……哼哼……”
他的笑聲中無奈又冷漠,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才好。
走?能走到哪裏去?這裏周圍一片黑暗,他身邊有冷風大雪,其餘的地方一片虛無。
我應該呆在他身邊,就算真的等他睜眼時我變成一堆白骨,那也要留在離他最近的地方。
想到這裏,我努力繞過青煙,跑到周海坐忘的本體之處,一副賴著不走的樣子。
“你不用蠱惑我、嚇唬我……我不走了,就在這兒等。”
他笑了笑道:“我想了悟大道、以後都不用再離開你太久,卻難以割舍心中愛欲思念,這就是魔怔。”
“……那又怎麽?難道要我不存在才能解除魔怔啊?”我負氣的說了一句。
這又不怪我。
就算他是神祇,但我們每天相處,夜夜相伴入眠,隻要有點慈悲愛心都會不忍分離啊,這多正常?
神祇又怎樣?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神祇還少麽!
他突然一笑:“說得對……如果你不存在,我就不會這麽魔怔了……不需有情、不需有情……是不是就能忘情了?忘情定性,才能心無掛礙瀟灑自在,才不會囹於牢籠,一旦分別就備受煎熬!”
這……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越聽越不對勁。
“你要忘情?要忘了一切情-愛?要忘了我和孩子啊?!還說要我不存在……我、我怎麽才能不存在啊?過去的事情已經發生了——”
他的身形在寒風中拖出詭異的線條,而我手中的千重雪隻夠照亮我身周小小的一方天地,很沒安全感。
他突然大笑,隨即麵目變得冰冷而狠厲——
“茵茵,你就是我的魔障……如果你不在了,我就能破魔而生!”
他纏了過來,青煙彌漫在我的身上,有種被蛇勒住的錯覺。
“啊!!你幹什麽……”我突然覺得胸腹被勒緊、呼吸困難!
他、他這是要……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