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請柬
周海微微蹙眉:“他擴張勢力、自然有人要反對他,人間下一屆太廟社稷……不可能任用一個勢力盤根錯節的特殊顧問,可以從這點入手。”
他第一次與我說這些高深的話。
我還以為仙家什麽事情都隨緣,不關心呢。
人間下一屆的太廟社稷,那豈不是……林家?
一朝天子一朝臣,現在雖然沒有天子了,但這個道理大家都懂。
新勢力與舊勢力之間既有傳承、又有碰撞。
可林言歡的媽媽似乎很喜歡司徒霖,還有意撮合司徒霖與林言沁呢,這可怎麽辦?
那個二十四方孔明鎖被藏在侯家的一麵暗牆裏。
周海拿到手裏飛快的拆解,他已經拆過一個了,這個拆得十分迅速——尊神仙家的腦子一定都特別好、悟性特別高,他拆第一個的速度慢悠悠、不疾不徐,現在拆第二個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裏麵的小木盒很快拿了出來,打開一看,名章好好的躺在裏麵!
我那一瞬間眼睛都紅了,太好了,他不用去請罪了。
周海將名章拿起來仔細查看,上麵有些血汙和刀痕,是我在萬鬼巢穴裏被邪氣所傷留下的。
他將名章遞給我:“試著召喚一下,好好的念一次寶誥,你每次念我的寶誥都不認真。”
在幽冥部的神譜中救苦、酆都、冥王、東嶽、城隍、福德、灶君、門神、月老……這些寶誥我都倒背如流。
但是每次念頌酆都寶誥,我都心思不純。
沒法子,一開口腦子裏就會想到他,揮之不去,怎麽也不能“清淨”。
誌心皈命禮。位居北府,職隸幽都。掌判生死,賞善罰惡而不漏;權司功過,懲奸褒良以無偏。鎮北陰黑暗之山川,察中洞光明之世界。巍巍功德,鬼神鹹樂於皈依;赫赫威靈,人民同沾其惠澤。司命司祿,判生判死。十宮普為傾心,六洞同為拱手。大悲大願,大聖大慈。地府北陰酆都,玄卿大帝,九幽拔罪天尊。
看嘛,我都記得的!一個字不漏!
我抬眼瞪著周海,你看你看,背得多好!高考古文都沒這麽溜!
周海勾起一抹帶著些許邪氣的笑,低聲湊到我耳畔輕語:“……雜念太多,還很得意?”
我有點臉紅,李剛和大寶憋著笑不忍心再調侃我。
嗤嗤兩聲響,被周海指派給我的兩個小鬼差興奮的出現在我身邊。
“小娘娘!太好了,以後又可以跟著你抓鬼了!”萌萌噠小鬼差興奮極了,呆呆的小鬼差也在傻笑。
“兄長大人,您需要代駕嗎?我這次一定好好看人間的路牌,不會跟著感覺走了!”小鬼差看向李剛,一臉期盼的神色。
李剛嘴角抽了抽,這家夥還惦記上自己的愛車了?!
“……滾!!”
周海沒有立刻把名章交給我,他說要拿去找太一尊神清理修複,弄好了再交到我手上。
名章順利回來,我心裏大大鬆了一口氣,周海不用去請罪、也就意味著不用離開我一段時間。
傳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這個說法不是沒有根據了。
古人的智慧超出現代人的想象,在物質匱乏的年代,他們的腦細胞開發到極致。
老祖宗仰觀天文、俯察地理,他們製定了最精準科學的曆法,按照現在的天文學來說,地球繞太陽公轉一圈,就是一年。
然而不同的星球,繞太陽公轉的時間是不一樣的,比如水星繞太陽公轉一圈就需要地球日的兩年多。
老祖宗以天外有天來建立了尊神的信仰,越高越遠的“天”,一年的時間也就比我們長得多,因此“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是古人智慧延伸出來的想象。
在不同的“界”,時間概念自然不同,周海要是去請罪請個十年八年,那怎麽辦啊?!
所以名章能找回來,簡直是解決了我最大的一塊心病,瞬間覺得要生孩子也不那麽可怕了!
心情好好的坐在我家鋪子裏,看著電視喝著綠豆沙,簡直不要太愜意。
汙老太太說夏天生孩子,容易心煩燥·熱,喝點綠豆沙可以祛除胎毒。
所謂胎毒就是內熱、濕熱,寶寶以後容易生濕疹,喝點綠豆湯清熱解毒,多有裨益。
我這一副什麽都不做、就等著生孩子的米蟲樣,被上門來玩的林言沁看到,她有點好笑的問道:“你就這麽甘心待在家裏呀?不出去走走?”
李剛跟老爸坐在櫃台後麵打亡者農藥,他聽到林言沁的話,頭也不抬的說道:“我家茵茵出門就撞鬼,你別攛掇她出去玩,你是到處找鬼屋求刺激,她是隨便進一間宅子都是鬼屋……臭老頭你別浪啊!抱緊爸爸大腿!”
“小兔崽子!誰是爸爸呢!”我爸踢了他一腳。
這恍如夢中的安寧讓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我跟李剛上次談過之後,他對林言沁也沒那麽針鋒相對了,因為心裏那點小秘密跟我說開了,反而輕鬆自在。
林言沁這次上門來沒被李剛罵,她心情頗好的坐著跟我聊天很久,而且還買了好多嬰用品,一幫黑西裝拎著紙尿褲、嬰兒服、雙胞胎用的嬰兒車嬰兒床走進我家……這畫麵太搞笑,不忍直視。
侯家破產,爛尾的項目全被林言歡不客氣的收了,林小姐說自己哥哥一點兒也不覺得是占便宜,反而一本正經的說:“為了保證業主權益、為了維護社會穩定。”
林言歡真是個厲害的人,他連對著自己妹妹說話都滴水不漏。
“……偷偷告訴你,司徒霖的老爸過兩天要過來參加道協的座談會,我媽媽跟司徒夫人很要好,所以要在酒店給他們接風,我媽跟我商量擺上十桌,將本地相關的宗教人士都請去,好支持司徒霖老爸的工作……你們要不要去,我寫兩張請柬給你們。”林小姐對我說道。
她是個藏不住情緒的人,我一眼就看出她目光裏的期盼——她很想“我們”能去參加吧?
我偷偷看了李剛一眼,他專心的打著遊戲,壓根沒關注我們。
林小姐是希望李剛能去吧?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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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造以偏財為異性者,女性緣佳,風流而多情,不喜濫淫而重情調。
我端著湯碗故作高深,一桌人都抬頭盯著我。
“茵茵你幹嘛?突然像個神棍一樣。”李剛問道。
“讓你少打點遊戲,這話你都聽不懂?”我放下碗看向他。
陳老頭天天在我家蹭飯,他突然開口道:“大小姐你這話是說男命桃花吧?我經常這樣忽悠人……”
“我才沒有忽悠!”
這家夥,還想不想上桌吃飯!
陳老頭不怕死的問道:“那您這是說誰?女性緣佳、風流而多情、不喜濫淫而重情調……說我嗎?”
“你滾。”我和李剛同時開口。
這神棍的臉皮簡直厚的不行!自從有了女兒這個上輩子的情·人後,年過半百他煥發了青春,覺得自己就是個帥小夥,每天除了買菜做飯、打掃衛生之外,就是捧著手機舔屏,花癡得令人發指。
老爸也問道:“誰女性緣佳?貪狼嗎?我看街坊的大嫂子小媳婦都很喜歡他。”
我無語的瞪了老爸一眼。
這當然是說李剛啦!!
李剛一邊扒飯一邊問:“別打謎語,有什麽話就直說吧,肯定有求於我,不然不會這麽神神叨叨。”
這家夥,要不要這麽聰明啊。
“……就是想請你陪我去吃頓飯,我這兒有兩張請柬。”我說道。
他哼哼哼哼的冷笑幾聲,問道:“什麽鴻門宴啊?看你這麽心虛,肯定有詐!”
“沒有,絕對沒有,這請柬請了百來號人呢!都是咱們這片兒道家有名的人,沈老太太也要去!能有什麽詐啊!”我極力撇清。
李剛聽我這麽說,有點好奇的問道:“什麽事啊,那老太婆也去?”
我將林媽媽設宴招待司徒霖老爸的事情說了一遍。
“司徒霖傷得那麽重,他老爸緊跟著就來我們地界,哼,該不是來報仇的吧?”李剛冷笑道。
“……兵來將擋唄,反正名章找到了,他老爸看到我們應該心虛才對!我們遲早也要跟他交鋒的,不如當著眾多同道的麵,看看他是個什麽樣的偽君子。”我撇撇嘴。
李剛“嘖嘖”兩聲:“可以啊茵茵,膽子越來越肥了,有老公撐腰確實霸氣了點兒啊。”
“……你去不去啊!你不去我就讓老爸陪我去了。”我以退為進。
“你不在家安心待產啊?”
事關你的真桃花,我能安心嗎?!
再說了,這兩個小祖宗非常人,這幾天除了偶爾翻身之外,幾乎不動,我一會兒感覺:好像明天就要生了,等到了第二天,就變成:怎麽還不出來?
都無奈了。
“既然你想去看看這老妖怪,那就去囉。”李剛不疑有他。
古色古香的雨花樓三層小宴會廳,我和李剛是晚輩,就早早來坐著等,他一邊走一邊喊熱死了。
裏麵隻有一桌不認識的同行在低聲聊天,服務員看過我們的請柬後讓我們進去。
我們坐在門口最靠角落的地方,李剛不耐煩的將領帶扯鬆了點兒,抱怨道:“這種天氣你還要我穿長袖襯衫、打領帶,熱死了好吧……來一杯冰鎮酸梅湯。”
服務員嘴角抽了抽,這裏怎麽可能有這麽廉價的飲品。
“先生我們這裏有薄荷檸檬水,可以加冰……”
“加加加,再來一杯溫開水給這位美女。”李剛不耐煩的揮手打發。
他這舉動引起了隔壁那桌同行的注意,其中一個中年走過來,開口道:“福生無量天尊……兩位小友有些麵熟啊?請問是哪派哪家的後進?”
福生無量天尊是三清弟子施禮的話語,我們慕家雖然屬於道這一類,但除了太爺爺之外,我爺爺、老爸、李剛都沒有拜過師。
沒有拜師,就算不上哪派的弟子,也沒有師承和字輩,在門派弟子眼中,我們家屬於單幹的獨行俠。
李剛沒有稽首、也沒有回一句福生無量天尊,隻是點點頭道:“我們無名小輩而已,跟著來湊湊熱鬧、見識見識。”
這中年男子笑道:“謙虛了,無名小輩是拿不到這張請柬的,二位莫非是圈內後起的慕家兩位小友?聽說慕老爺子已經放權了,應該叫聲慕當家了吧?”
“知道你還問?”李剛白了他一眼。
中年男子有些尷尬,對我說道:“慕小姐你好。”
“你好。”我點頭示意。
這男子很自來熟,他悄聲跟我們八卦,這是誰家的當家、那是誰家的弟子……沈老太太和丈夫周老先生帶著沈青蕊一起來的,我們遠遠點了下頭,她就坐到前麵去了。
很快,我們就看到了那個新當選的司徒會長。
這麽大一個國家,流派多如繁星,幾大流派的掌門都沒能當上這個會長,可想而知司徒家與高層的關係有多熟絡。
司徒會長大約六十歲,身形高瘦一派仙風道骨的樣子,容貌與司徒霖有三分相似,表情淡然微笑、彬彬有禮、沒有架子。
會偽裝是司徒家的基本技能,我第一次見到司徒霖也認為他是個教養良好的世家子弟,誰知後來讓我大跌眼鏡。
林言沁挽著林媽媽出來,她配合媽媽穿著長旗袍,身材算不算多好,但是非常勻稱,個高腿長、骨肉勻停。
我留意了一下,林小姐就算穿旗袍,都沒穿高跟鞋,腳上穿著一雙錦緞刺繡的平底鞋。
看看人家多用心,以為李剛喜歡嬌小的女孩子,就悄悄的把高跟鞋拋棄了。
林言沁衝我眨眨眼,偷偷的瞟了李剛一眼,李剛已經把礙事的領帶尾巴塞到了左胸口袋裏,好好的正裝也被他穿得痞裏痞氣。
原本以為賓主盡歡、我們隻是來打醬油蹭飯的,結果在酒過三巡後,突然聽到林媽媽問:“司徒霖怎麽沒一起來?”、
我們立馬豎著耳朵偷聽。
司徒會長笑了笑道:“他害羞呢,他說上次惹林小姐不高興了,不敢來請罪。”
呸,他害羞?他對女人可是很有一套的!
林媽媽立刻說:“哪有什麽不高興,小孩子臉皮薄,不懂得跟異性相處而已,叫他來我們家玩呀,言沁也盼著他來呢。”
林言沁偷偷的看向我,衝我撇了撇嘴。
我拐了拐李剛:“你要不要去當一下擋箭牌、救救場?裝個愛慕者去搭訕兩句也好啊。”
李剛瞥了我一眼,抬手作勢要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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