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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0章:凡俗之人

  我們家族沒什麽門派,太爺爺世代權威,他的話一出口,家族中人就算心有不甘也不敢對他有怨言,可是對李剛就不一樣了。


  他們在李剛麵前都是長輩,自然可以倚老賣老挑李剛的毛病。


  我爺爺第一個開口,他是長房,有些話他若不開口,別人就會更加不客氣的為難李剛。


  “父親,雲凡年紀還小,讓他做主家中事務是否不妥?難免有人不服氣……”


  “雲凡都二十三了還小?你二十三的時候孩子都兩個了。”太爺爺直接駁斥道:“雲凡雖然年輕、做的事情卻不易,現在時代不同了,直接把家主交給雲凡、好過再一代代的傳下去,浪費時間還引得代代子孫內鬥、耗光了家底!”


  “何況雲凡隻算半個家主,一應事務要茵茵也同意才行,兩個孩子相互輔助,不比沈家那些趾高氣昂的繼承人好得多?”


  太爺爺往我這邊看了一眼,我微微的瑟縮了一下。


  這些事情我做不來,我不像李剛那樣膽大心細,而且我懦弱怕事,總想著息事寧人,除非傷害到我最重要的人、我才會奮力反擊,不然我就是個軟柿子,好欺負。


  “茵茵。”太爺爺站起身,對我說道:“來,跟我先回去,我有些話要跟你說,這裏就交給雲凡處理吧。”


  有話跟我說?

  太爺爺這一生,心裏到底藏了多少秘密呢?都說女人心難猜,其實男人心也挺難捉摸。


  如果一個男人決定隱瞞,那肯定能隱瞞很久。


  因為女人總是會被感情蒙蔽雙眼,像太奶奶,可能真以為自己讓太爺爺改邪歸正呢,實際上太爺爺有本事把黑暗的一麵完全隱藏起來。


  回到空蕩蕩的大宅子,太爺爺坐下來開門見山的問道:“我聽雲凡說,沈家那個小丫頭片子對你很有意見?為何?”


  呃?沈家的小丫頭片子?


  “您是說沈青蕊嗎?”我問道。


  太爺爺點點頭道:“她是不是覬覦你手上的玉璿璣?這是你媽媽從沈家帶出來的。”


  “……呃,她——”


  她應該是覬覦我身邊這個清冷慵懶的帝君大人吧?

  “她是對我有敵意。”我隻好這麽回答。


  “那你想要家主之位嗎?反正你腹中孩子姓慕,家主之位給你也無妨,慕家雖然沒有沈家名聲大,但家產可不輸給他們。”


  我趕緊搖頭:“不要、不要,我沒這個能力,還是李剛適合些。”


  太爺爺微微眯起眼,笑道:“也對,你要伺候好帝君大人,還得生育孩子,沒這麽多精力。”


  我臉上有些發燙,伺候好?怎樣才算伺候好啊?

  這種代表著不平等夫妻關係的詞語,聽起來怎麽那麽別扭呢!

  “有件事,我想跟你說說……雲凡跟我說,你對自己出生時候的事情很在意?”


  “……嗯,沈青蕊說我是四柱純陰的棺材子。”


  太爺爺點點頭:“這話對、也不對。”


  我是在家出生的,就在這座老宅子裏,那天晚上狂風暴雨沒法送醫院,是我奶奶接生的。


  “你媽媽在懷著你的時候受了傷,差點一屍兩命,你爸從我這裏拿走了青銅塔,與鬼王交易,以自身的壽命和陽氣為條件,換得你媽媽一口氣在,熬到你出生……你媽媽對孩子很執念,喜歡得很,你爸為此跟她大吵一架,覺得她為了孩子不要命。”


  太爺爺輕笑了一聲:“那段時間你太奶奶的魂無處可居,經常在這宅子裏飄蕩,雲凡那小子應該見過好幾次,但他是個機靈孩子,就算看到了、也懂得閉口不言。”


  “後來出了一件事,你媽媽堅決不同意再用魂塔吸取陰氣續命。”


  “……出了什麽事啊?”我小心的看向太爺爺——他真的是從墓裏爬出來的,幾乎一生都與鬼魂屍骨共處。


  太爺爺笑著看了我一眼:“你的表妹,陳素馨。”


  啊?

  陳素馨怎麽了?

  “你媽媽發現魂塔吸取周圍生人的陰氣,女人尤其嚴重,陳素馨天生命格弱,更容易受到影響,她剛出生不久就發生了生魂出竅的事情,你媽媽自責不已,寧願自己死,也不想危害到孩子……她也擔心自己會影響到你,你那時還不到兩歲。”


  原來陳素馨不是落頭氏,而是被魂塔影響了……真可憐,隻要那個魂塔一直放在家裏,她就不能取下脖子上纏繞的紅繩。


  “所以你確實是在生死線上出生的,腳跨陰陽,說你是棺材子也沒錯。”


  聽了太爺爺的解釋,我回頭看了一眼身旁的周海。


  他坐在圈椅上單手支頤,微微闔著眼簾閉目養神。


  他早就知道這些吧?我出生他就放了戒指在祠堂,他應該早就知道。


  但他不說,神衹就算知道凡人的因果,也隻能讓凡人自己尋到機緣、了悟參透。


  陰山東市上的老嫗說過,不管是冥夫、還是冥妻,膠合時總是違背了陰陽界限,活人的一方陰邪入體,輕則生病、重則損陽;西市上那位百年老店的老板也說:你怎麽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像冥婚的人?是不是夫妻生活不和諧啊?

  不和諧……被他做到走路都腿軟,這算不算不和諧?

  這麽一個可以孕育靈胎、命格純陰、又在娘胎裏就開始吸收陰氣的活人,確實很難遇上吧?


  回房時,我站在廊下拉住了周海:“……周海,我們去清淨極樂天吧?”


  他眯著眼,輕笑道:“你每次說這種話,我都覺得是‘特殊’的邀請……”


  “才不是,我隻是覺得……你在這裏休息不好。”我還是習慣他抱著我,躺在我那張小床上。


  他微微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茵茵,我曾經想過,把你放在極樂天裏麵,這樣你不會有危險……”


  “然而,那裏不適合你。”


  “凡俗欲界雖然混亂汙濁,但卻是最多風景的地方,是非善惡、愛欲情仇都有,不會有無邊無際的孤獨寂寥……在一個除了景色什麽都沒有的地方,你一個人能呆上多久?”


  我皺眉道:“……要你在我才去啊,我不要一個人去那裏,我寧願——”


  “寧願待在你家小鋪子裏。”他笑著說。


  他抬手畫出光暈:“走吧,我的小妻子……聽你提一個要求真是不容易……”


  ——


  殷紅如血的花海影影倬倬,遠處黑色的巨大山脈連接天地。


  “我想不出多美好的景色,總覺得再好看的風景也會厭倦……大概是我道行太淺、沒辦法像那些老頭兒一般,胸中有日月天地、坐忘幾百年都津津有味。”周海自嘲的笑了笑。


  “……其實人間有很多美景啊,隻是你覺得無聊,所以看什麽都沒興趣。”我緩緩跟在他身後,拂過一朵朵妖豔怒放的曼珠沙華。


  “三千年一替,任期還有幾百年呢,興趣?等我卸下這份擔子再說吧……”


  他突然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我就跟在他身後,咫尺的距離,他隻需要一抬手就可以將我擁入懷中。


  不過……現在我的肚子會頂到他,所以他隻能拉著我的手,垂眸看著我。


  “……茵茵,如果沒有眷戀,幾百年或許會很快過去,可是有了眷念,一天都覺得難熬。”他輕輕的歎了口氣。


  這些話他不說,我也能隱約感受到。


  從什麽時候開始,他來我身邊的時間越來越早?而離開我的時間越來越晚?

  有沒有眷念牽掛,其實不用語言都可以體會到。


  眼神的依戀、指尖的流連、發絲的糾纏、唇舌的交換、還有肌膚相貼不舍分離。


  這些舉動處處都透著愛意纏.綿。


  “……周海,要不……等我這一輩子過完,我不忙著跳輪回井,就在冥府陪著你吧?隻要你不嫌我又老又醜就行。”我笑著對他說。


  他淡淡的睨了我一眼:“又老又醜?你還擔心這個?”


  不然呢?

  哪個女人不擔心這個啊?


  色衰而愛馳,不就是說容顏老去後愛意也跑了麽?

  他伸手把我抱起來,往那棟突兀的三層小樓走去:“我沒把你養得柔柔嫩嫩的?你還擔心這些小事……真要擔心這個,不如好好學習駐顏術和……”


  和什麽啊?


  駐顏術我知道,是丹道一派的修煉理念,內丹學是參天地、同日月、契造化的金丹大道,又是返自然、還本我、修性命的天人合一之學。


  希望通過修煉而使修煉者精神得到超越,祛疾延生,駐顏輕身,容顏不衰,可延留青春容貌數十乃至幾十年。


  還希望能長生不老,然而這是個理想目標,已經沒有幾個凡人相信所謂的長生不老了。


  周海將我放在床沿,笑著說道:“……和房中術。”


  我有點忍不住笑,我根本不懂什麽房中術,聽李剛他們那幫糙漢子說到這個,似乎是種能和諧夫妻生活,在達到精神和身體契合愉悅的同時,又能溫養自身的方法。


  “說來說去……帝君大人就是覺得我不會伺候人唄……”我鼓起臉頰,有點忍不住笑意。


  他伸手一點點的褪下我的長裙,肚子大了連自己脫衣服都不方便。


  “你要是會伺候人,我就該困擾了。”


  “為什麽?”


  “……這種事隻能讓夫君來慢慢教會你。”


  曾經我以為膠合是很痛苦的事,要忍過一段漫長又奇異的痛。


  仿佛銼刀磨過血肉,在那樣私密的地方,疼痛會被放大無數倍,痛到極致後,才能獲得一點點異樣的撫慰。


  他曾皺著眉不悅的給出兩個字:艱澀。


  後來李剛給了我一個小方塊,那些黏膩的潤滑讓我知道原來並非要忍受那樣的痛苦。


  再後來,心開始臣服,身體根本無力抵抗。


  根本不用借助他物,情動的時候隻差沒化成一灘春水,絲絲縷縷浸透到骨縫。


  一寸寸的被他碾壓,他倨傲的君臨睥睨,用不能反抗的強勢來侵占我的夜晚,每次都如同尊崇的野獸,彎下腰身從獵物身上汲取血液。


  捏扁揉圓,讓我在他身下變成他喜愛的樣子。


  一開始覺得屈辱羞赧,可是在冥府那一夜後,我才體會到“名分”兩個字也很重要,祭品的卑微心理,與妻子二字帶來的甜蜜完全不同。


  在這件事情上尤其不同。


  以前我哪敢在床笫之間與他“討價還價”的?


  現在行動不便,他看我的眼神總帶著一絲難以揣摩的“異樣”,讓我有些患得患失。


  原本他如疾風驟雨一般的侵略,現在被逼的克製隱忍,總歸會有些落差和不滿吧?


  可我技術好差,李剛跟我說的“心理滿足”我也做不到,上次嚐試著親了一下他的那個部位,結果生澀的技術導致他笑了出來。


  簡直尷尬得不行。


  “茵茵……你怎麽這麽小……”周海笑著撫過我的唇。


  小?什麽小?


  “身子日見沉重,下麵的小嘴吃不下……上麵的小嘴也吃不下?”他唇角的笑意邪魅,勾得我心髒怦怦直跳。


  微涼的指腹寸寸壓過我的唇,帶著一絲曖昧的暗示。


  還要試一次麽?


  這種舉動代表了全心的包容和接受,那種甘願匍匐的姿態能讓對方獲得愉悅和滿足,可是上次我的嚐試讓他笑著說我蠢,讓我有點沒信心。


  “……收起你的牙齒,你不需要那麽怕我。”他伸手托著我的臉,落下親吻。


  或許在寶寶出生前這段時間,隻有這種方法能讓我和他都感到交融的滿足。


  舌尖輕觸,嘴唇包覆,羞惱和情.欲糾纏成蒙蔽理智的迷霧,讓我在迷霧中一點點沉淪。


  其實,他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想過折辱我,話語涼薄、無非是為了掩蓋他的憐憫和無措,以為能用冷漠來割斷兩人的聯係。


  可情.欲這兩個字從來無法割舍,有了情,就會無法克製自己想要占有對方的欲*望,有了欲*望,也更加想要占有對方全部魂靈。


  臉頰被撐得酸澀無比,腦袋也被情.欲攪成了漿糊。


  一開始自己還能控製著輕淺的力道緩慢的吞吐,到後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全部被他掌握了節奏。


  最後他退了出來,將我抱在膝頭,一遍遍的親吻、一遍遍的撫慰,他埋首在我的肩頭,親吻碾過肌膚,輕聲低語,喚著我的名字。


  “茵茵……”


  我渾渾沌沌的緩不過神思,隻能哼了一聲表示聽到。


  “你知道什麽叫極樂嗎?”


  極樂?


  這個詞太曖昧,我總結不出它的含義。


  “所謂清淨,就是沒有欲.念紛擾……所謂極樂,就是心中幸福所在……”


  “沒有你,我能求得清淨……可沒有你,我又何來極樂?”


  “我勘不破,茵茵,我勘不破……”


  他清冽的聲音一點點流淌在耳畔。


  勾去了我所有的愛欲癡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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