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火花
太爺爺笑容滿麵的點頭：“一會兒拿去給你太奶奶。”
男人跟男人之間的話題，果然萬變不離其宗。
我們匆匆填飽肚子，太爺爺帶我們來到地窖，這地窖走多了就不害怕了，太爺爺憑感覺都能走到主墓室的棺槨前。
棺槨下麵是太奶奶和他的雙人墓，李剛問太爺爺會不會擔心有人毀壞太奶奶的屍身，太爺爺冷笑了兩聲：“想要從她身上拿走那些東西，估計要賠上好多條命吧。”
他頓了頓，說道：“你接任家主之後，有些事情我要單獨告訴你，等我死了，就將我和你太奶奶的屍身焚毀，骨灰合在一個罐子裏，然後……隨你放哪兒吧，反正我倆都會灰飛煙滅的。”
太爺爺語氣淡然，他不管什麽魂靈、什麽輪回、什麽來生。
他隻求今生能跟太奶奶癡守到最後一刻。
地下墓室中，太奶奶的魂從塔裏慢慢飄出來，逐漸變得清晰飽滿。
“茵茵、雲凡……”她笑語盈盈的看著我們。
這樣溫婉的女子，居然能馴服我太爺爺。
百煉鋼也怕繞指柔。
“……我帶他們去地庫看看，免得哪天我老死了，他們還不知道怎麽進去。”太爺爺伸手抱著太奶奶。
這一瞬間，我總是恍惚看錯。
他好像不是一個耄耋老人，而是一個滿身戾氣卻愛妻如命的男子。
太奶奶噘著嘴道：“地庫地庫……聽你說了六十多年了！你還是不準我踏進一步，我也想去看看呀！”
太爺爺沉著臉不說話，太奶奶委屈的癟癟嘴。
李剛奇道：“太奶奶，您現在這狀態……想去哪兒不行？穿牆就進去了啊，想看什麽幹嘛不自己去看？”
太奶奶愣了愣，含羞帶怯的看了太爺爺一眼，眼神溫柔得快要滴出水來。
她嬌嗔道：“他不讓我看，說絕對不能靠近一步，否則……”
否則？
我立起耳朵，好奇的聽著下文。
“否則……他會‘懲罰’我的……”太奶奶羞得把臉藏在太爺爺肩頭。
……
李剛和我僵立在當場，天雷滾滾，把我倆劈得裏嫩外焦。
雞皮疙瘩都掉了三斤！
這倆人恩愛得好幾十年了！六七十年有了吧？還沒膩歪夠啊！
這狗糧來得太凶猛、簡直快把我倆淹沒了！
李剛表情都不知道怎麽擺，他翻了半天白眼，喃喃道：“……這特麽，長輩的狗糧是進口的吧，吃一次我能膩三年……”
太爺爺此時卻沒有那種寵溺妻子的表情，嚴肅的說道：“你不能去，在這兒等我們……雲凡，你不是說有東西帶給太奶奶嗎？”
李剛一愣，馬上打開背包獻寶：“太奶奶您看，款的符繩編製的情*趣內.衣，我不知道您喜歡哪種，就買了好幾件，您自己試試唄……還有這些是給太爺爺的，你二老看著用，喜歡什麽讓太爺爺告訴我，我再去買。”
太奶奶羞得不行，李剛將這些放進太爺爺空棺材裏，太爺爺鬆開自己老婆，帶我們朝這個墓中墓的耳室走去。
耳室中有地道，這裏到底被我太爺爺挖成什麽樣？
難怪宅子後院就是一座山坡，這直接挖到山腹裏了吧！
我們用手機的電筒照明，越往裏走，我覺得陰氣越重，忍不住問道：“太爺爺，這裏有鬼啊？”
太爺爺腳步一頓，側身回頭看了我們一眼。
在手電的白光下，他的冷笑看起來十分恐怖，我忍不住縮到李剛的身後。
“鬼？你們生在慕家，還怕鬼？”他轉身繼續往前走，提醒我們道：“門後麵的路很窄，小心別跌下去了。”
門後麵是很短的一條土路，通往對麵的小房間，這條路很窄，因為被挖了個大坑，我們用手電筒照了一下，坑裏白森森。
有動物的、也有人的。
“太爺爺，這是——”我頭皮發麻，縮在李剛背後，這難道是太爺爺的業障？
“……亂世的時候，多少人想殺我，結果被我扔到這裏來了，還有些人想背叛我，也是丟到這裏來，甚至……還有人覬覦你們太奶奶，哼……”他冷笑了兩聲。
這就是他不讓太奶奶來這裏的原因吧？
“……你們要保守秘密，因為慕家這麽多年攢的東西都在這裏，現在太平世界，這些東西隨便出手都會引起大問題，就讓這些東西繼續沉睡吧。”他推開地庫的門。
裏麵放著一些棺槨，還有堆成小山一樣的，古董。
門內金山銀山、門外白骨填壑。
李剛默默咽了口唾沫，悄聲道：“這夠咱們吃十輩子了……”
我還沒來得及回到，後脖頸突然感覺到一股涼颼颼的氣，嚇得我渾身一震，正要大叫，腰就被一雙大手扶住。
周海很不滿的皺眉道：“你怎麽這麽怕我？”
我驚魂未定的轉頭看著他，他每次出現都從我身後突然冒出來。
“我不是怕你……是因為門外麵那坑裏好多骷髏，陰氣好重，你又從我背後突然出現，嚇了我一跳……”我小聲嘟囔道。
周海微微皺眉：“既然在這種地方會害怕，就別呆在這裏了。”
“可是太爺爺專門帶我們來看，怕我們不知道地庫在哪兒，我也沒想到會有骷髏啊。”
我低聲說著話，太爺爺突然丟了拐杖，對著我身邊匍匐了下來。
“尊神庇佑……感激不盡……”他喃喃的念叨。
周海淡淡的瞥了一眼，用他聽得到的聲音說道：“起來吧，茵茵十六歲那晚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你們家之前的業障一筆勾銷，但是之後的業障……還是好自為之吧。”
“是……”太爺爺謙恭的回答。
看著老人家匍匐在地，我很別扭，讓李剛把太爺爺扶起來。
周海冷眼掃了一下這間地庫，笑道：“你倒是存了不少好東西。”
“若尊神喜歡，可隨意拿取，亂世之中攢下的東西，在治世之中沒多大意義了，唉……年輕時不懂事啊。”太爺爺輕笑著搖搖頭。
“現在懂事還不遲，茵茵救了你們一個家族，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若她在這裏受了什麽委屈，你自己看著辦。”周海冷哼一聲。
我心裏噗通噗通跳，周海說話從來不會這麽直白的維護我，今天這是怎麽了？
他是帝君、是神衹，有些話不能說的太明白，尤其是對凡人，隻能“點化”，然後靠凡人自己去“悟道”。
但剛才這番話簡單直白，聽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臉上有些發燙，剛才感受到他氣息的脖頸有些癢癢的，我忍不住伸手撓了撓。
這裏是很深的地下，就算有隱藏的通風口，也會有沉悶難耐，周海那一臉不高興的樣子，看得我心驚膽戰。
李剛很貼心的扶著太爺爺出來了：“茵茵現在累不得，讓她先去休息，有話我們爺孫單獨聊。”
回到主墓室的棺槨前，我忍不住偷看了一眼周海，他立刻感受到我的目光：“怎麽了？”
“沒什麽……”
他當時是什麽樣的心情看著躺在棺材裏麵的我啊？
太爺爺是個人精，我剛洗完澡回房，他就讓張姨送了個暗紅色雕花的木盒子過來。
“這是什麽？”我頭發還有水珠，暫時沒法睡覺，隻好坐在八仙桌旁邊，用吸水毛巾包著頭發，伸手打開了雕花的蓋子。
打開看了一眼，我腦子當機了十秒鍾，然後立刻將蓋子蓋上！
這這這……
周海側躺在榻上，撩起眼睛盯著我道：“看到什麽了，頭頂都冒煙了。”
“沒、沒什麽……”我的天，這種東西怎麽能給他看見！
好羞恥！
他眯著眼道：“茵茵，在我眼皮底下，你還想瞞著我？盒子裏是什麽？說。”
“都說了沒什麽！不關你的事……”我將盒子抱到行李箱那裏，準備硬塞進行李箱，用我的衣服埋住它！
周海走到我身後，後背貼著我，一隻大手扣住了我的兩隻手腕。
他一邊打開蓋子，一邊在我頭頂說道：“你的事情，哪件不關我的事……嗯？這是……”
他的尾音帶上一絲愉悅又玩味的笑意，我在他懷裏，胸膛和肩膀微微起伏。
我不知道該怎麽麵對。
曾經的恐懼驚惶、夜夜夢魘；現在纏.綿入骨、患得患失。
木盒子裏麵是一套純白的喜服，傳統的式樣，卻蒼白如紙。
不用抖開，就能看到那幾灘暗紅的血跡，已經蒙上歲月的見證，變成深色。
古書裏總是形容得多麽美好，點點落紅，豔如紅梅，刺目驚心，卻又如同獻祭般愛*欲交融。
其實能否白頭，並非看這點血。
而是看愛與不愛。
“茵茵，有些東西神仙也堪不破……如果我知道現在你對我這麽重要，我那時就應該好好哄你，讓你別這麽痛……你那時指甲都抓出血了……”
“可惜天地六界之中，都沒有如果，隻有結果。”他捏著我的手腕，讓我轉過身來。
他涼薄時如刀鋒冰冷，他溫柔時卻如仙露甘甜。
我笑了笑，抬眼看著他，偏頭問道：“那結果是什麽？”
他勾起一抹淺笑，捏著我的手送到他唇邊——
冰涼的舌尖勾起指腹，輕輕吮咬著每一根指尖，這種異樣的觸感仿佛微弱的電流，在血液中帶起細小的火花。
“……結果就是，現在要花更多的時間才能哄好你。”
這天晚上我睡得很沉，他的懷抱太柔軟，讓我舍不得與他分開一寸。
這種姿勢很讓人羞惱，我側躺著被他抱在懷裏，整個後背與他胸腹相貼，一寸寸肌膚互相烙印，甚至在結束後，他也沒有退出半分，而是繼續抱著我，讓我乖乖睡覺。
這種異樣的相連，讓我的夢境變得十分古怪。
我明知道他在身後抱著我，卻恍惚覺得床前有人站著，我極力想要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被身後的周海牢牢禁錮，不能移動半分。
房裏好像有人走動，打開了窗戶、打開了房門，來來回回到處走，我焦急的拚命想要睜開眼，眼皮卻像千斤重，無法動彈。
不是吧……
有周海在，我還會被鬼壓床？
我記憶中極少極少有這種情況，起碼從十六歲開始，夜夜的夢魘都是周海，從未有過這種鬼壓床。
周海……周海……我心裏默默念著他的名字。
——你不是不用睡覺嗎？快拍拍我讓我清醒過來呀。
剛冒出這個念頭，突然感覺身下某處一陣怪異的酥.麻，他退出來了？他要做什麽？
“茵茵！”一聲清冽的嗓音如醍醐灌頂，讓我瞬間瞪大了眼睛！
突然清醒導致腦袋一陣暈眩，周海伸手按住我的太陽穴，低聲訓斥道：“你這麽著急睜眼做什麽！”
我……
“我好像被鬼壓床了……我好著急，一直想著你怎麽還不救我……”我閉上眼搖了搖頭。
他輕笑一聲，悄聲在我耳邊說道：“不是好像，是真的有東西來了，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