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殺雞宰猴
“……在我麵前穿著褲衩拖鞋、頂著雞窩頭、整天要吃要喝的男人，你讓我發現魅力？太難了吧。”
“噗……你十六歲回家那天，難道沒發現有個如此帥氣的哥哥很得意嗎？！”他自戀的抹了一把頭發。
十六歲嗎……
那年我就記得那個氣息冰涼的男人了，腦子裏隻記得他給我的痛和恐懼，過後大病一場，那段時間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不知道自己活著有什麽意義，每天機械的睜開眼、恍恍惚惚又是一日。
現在細細想起來，當時周海沒什麽前.戲，連擁抱也沒，估計對著一個祭品他也有些不知所措吧？
他坐忘百年都不覺得漫長，等一個人長大十幾年卻覺得不容易。
因為心裏有期盼，就會不自覺的心軟。
他當時說了一句“別怕”，可我直半年前都還在害怕他。
如果像李剛說的“魅力就是第一眼的事”，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被他那雙眼睛就吸去了一半魂魄。
深如暗淵，帶著熔岩一般的瞳紋，吸引著站在孤崖上的我一步步墜落。
“我第一眼看到你老公的時候，你猜我想什麽？”李剛突然笑出聲。
“……肯定不是什麽好事。”
“我想：臥槽，顏值可以啊！這模樣睡了不吃虧！就當我妹睡了他唄！”李剛壞笑著說。
我暗暗翻了個白眼。
我睡了他？我到現在都是被他卡著手腕放在“砧板”上予取予奪，哪有那個本事睡了他。
“唉……可惜啊，你年紀小沒經驗，不懂得怎麽抓住男人的頭……”
啊？抓住男人的頭？
頭是什麽鬼？
不應該是抓住男人的心啊、胃啊，這些麽？
我疑惑的看了李剛一眼，他是不是說錯了？
“看什麽看？男人的頭啊，頭！”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和褲字
“上下兩個頭啊！寶貝！上麵的腦袋和下麵的龜X！你要懂得抓住，什麽陰人、什麽尊神，是男的都得乖乖聽話，讓你予取予求！”
這家夥！
就知道他一天不“開車”就渾身難受！
學醫的老司機都是他這樣嗎？說起人體器.官來，我得自動消音才能聽進耳朵裏！
“你又耍流氓！”我怒道。
“我這是長兄如母！代替咱媽關心你啊，怕你年紀小，被男人騙得團團轉啊！”
長兄如母？！
這家夥到底有多少歪理邪說啊！
一路上被他調侃逗趣，我邊氣邊樂，不知不覺就來到了老家的村子。
下車的時候李剛伸了個懶腰，說了句：“累死了。”
我才突然想到，那段顛簸的老路中，他一直在跟我各種瞎扯，我被他分散了注意力，既沒暈車也沒不舒服，難道他是故意的？
真是的……有個這樣的哥哥……不要太幸福。
縣上的中學放假早，表妹陳素馨跟幾個同村女孩子在老宅門口的樹下坐著聊天，一看到我們就跑過來。
李剛被她那顆翻滾的人頭嚇得不輕，看到她本人都覺得恐怖，立刻吼道：“幹什麽，像頭野豬一樣衝過來，矜持點行不行！茵茵現在大著肚子，撞到她怎麽辦？”
“你才是野豬！”她氣呼呼的皺起鼻子：“你就知道關心表姐，我也是你的妹妹啊。”
“茵茵是親妹妹，你是表妹，能比嗎？再說你能像茵茵這樣安靜點不？走開走開。”李剛將她趕開。
我低聲道：“你這害怕也表現得太明顯了，她不知道自己睡著了會生魂出竅啊，現在大白天的、她脖子上也戴著紅繩呢，你怕什麽？”
“……心理陰影。”李剛嘴角抽了抽，拎著兩個行李箱進了門。
張姨是村裏人，在家裏幫工，我太爺爺的生活起居需要人伺候，飯菜掃灑都是張姨來做，她見到我們就說：“老太爺總念叨你們怎麽還沒來，少當家的，快去請個安吧。”
……她少當家的叫得非常順口，應該是聽到風聲了吧？
我家這些親戚應該都聞風而動，今天的晚飯大概不太平。
按照以往的慣例，家族聚餐都是在太爺爺的大宅子裏，很多張大圓桌放在庭院，六點所有人都要入席，然後留著第一張桌子的主位給太爺爺，太爺爺什麽時候吩咐開飯，就什麽時候才能動筷子。
我和李剛分別坐在太爺爺左右兩邊，太爺爺看著這一大堆本家的人，沒忙著說交接家主的事兒，而是先談起了慕雲亮死亡的消息。
慕雲亮的事情在家族內部已經傳開了，聽說他媽媽哭得暈死過去好幾次，獨兒子就這麽沒了，而且還是慘死，她哭得一病不起，今天都沒來參加聚餐。
太爺爺一臉淡定的喝著茶，對我說道：“原本他爹媽還在我麵前鬧，說這事情跟你有關係，一定要你來說明情況。”
我皺眉道：“說明什麽情況？慕雲亮夥同一個外人想綁架我，我被他打暈了套上袋子扛上車，差點就被他占便宜了，還要怎麽說明？”
太爺爺點點頭道：“這些我都懂，就是他爹媽覺得這是一麵之詞，現在死無對證，他們非要找點別人的原因……誰會承認自己兒子背叛家族是吧？哼哼……”
太爺爺冷笑兩歲，抬眼看向大門口。
原本“纏.綿病榻”的慕雲亮老媽，此刻在自己娘家姐妹的陪同下衝進來，她跪在太爺爺麵前：“老太爺，我家雲亮慘死，您一定要為我家做主啊！我們在家族內一向低調老實，沒想到我家兒子這麽慘，雲亮很老實的，一定是被有心人利用欺騙……”
她用紅腫的眼睛盯著我：“茵茵、大小姐，你身嬌肉貴！我家雲亮跟你也沒什麽接觸，怎麽你回來一趟就把他的魂兒和命都勾走了？！你說你伺候陰人、十六歲你就伺候了，到現在也沒死！你是什麽妖精能一邊伺候陰人、還一邊把生人的魂兒勾走的！”
我皺了皺眉，這是刀鋒直接指著我？
太爺爺麵色冰冷，不動聲色的喝了一口茶，看來他是故意放任慕雲亮的媽媽鬧騰。
正好給我們殺雞儆猴。
庭院裏坐滿了四代本家的子子孫孫，除了在外地趕不回來的，基本上都在了。
太爺爺知道這件事不能找我的麻煩，他看到過我脖子上的名章，家族裏其他人對我冥婚的對象一頭霧水，但他心知肚明。
慕雲亮的媽媽對我吼道：“雲亮很單純，容易被壞朋友引導，但你們是親戚啊，為什麽他跟你一起出去，結果死得這麽慘？而你一點事都沒有！還能大著肚子回來！咱家都是一個圈子裏的人，都知道冥婚是兩個陰人的事情，你伺候了那個陰人不但沒死、還能懷著孩子，這孩子到底是誰的啊？該不會你冥婚的事情是騙我們的，這孩子是你跟野男人亂搞懷上的吧！”
她一肚子的怨氣怒火憋不住，說話很難聽，我忍不住皺眉道：“你說話放尊重點。”
“尊重？我算起來是你的長輩，但我們不是嫡親的長房，所以還得對你這個小丫頭客客氣氣，但你怎麽對我們的？你勾.引我兒子出去，害他慘死——”
“夠了！”我聽不下去，什麽叫我勾.引慕雲亮出去？
他是怎麽對我的？隔著麻袋死命用腦袋往我胸口拱，痛得要命，他還一邊自言自語、一邊自*我安慰，滿腦子陰暗邪惡的喜好！
簡直變.態！
可是當著家裏這麽多人的麵，這些話我說不出口，太丟臉了！
我壓下火氣，盡量把語氣放平緩：“慕雲亮夥同外人綁架我，你做父母的不自責教子無方，還來怪我？慕雲亮是有多好，我費得著勾.引他？你還不知道他的特殊癖好吧？不如你招他的魂來問問、他滿腦子都是些什麽齷齪思想。”
“招不了！”慕雲亮的老媽激動起來，嘶聲對我吼道：“你是不是用了什麽邪法！我們連招魂都招不了！現在死無對證、我們連他的魂都找不到——”
李剛不耐煩的吼道：“他被剝皮定魂、還煉化成邪物，怎麽可能招得回來？他成了別人的棋子來害我們，最後被陰司的人抓住，你來找我們的麻煩有什麽用？腦抽了嗎？還好意思說自己是這個圈子裏人？丟不丟人！”
“可我兒子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了啊——”她狀若瘋癲的嘶嚎：“誰殺了他？我該找誰報仇？！你們不是兄弟姊妹嗎！為什麽他死了你們一點也不難過？！這家裏還有點親情嗎！！”
親情？
估計慕家的親情是最淡泊的，太爺爺隻關心自己的老婆、以及老婆生的孩子們，就連孫子、重孫這一輩他都不怎麽關心。
慕雲亮確實死得可憐，然而這怪誰？
他一念錯、跳了火坑、被當做棋子。
“我的兒子沒有了！慘死了！家裏卻很久才來通知我！慕成肅帶我去看屍體……一具凍成冰塊的黑色屍體！就像塊臘肉一樣硬邦邦的躺在冰櫃裏！你們知道我有多麽痛苦嗎？他連眼皮都沒了、眼珠子都掉出來了！這怎麽瞑目啊！啊啊啊！”
她痛苦的抓著胸口，怒氣無處可發泄，惡狠狠的盯著我，說話的邏輯顛三倒四。
“你說我兒子害你？是你害了我兒子！三年前那個陰人怎麽沒弄死你！你這小妖精生成這副模樣！真是得了你媽媽真傳！當年你爸為了你媽、敢威脅太爺爺要滅族，這樣大逆不道的小子生出來的孩子也是禍亂家族的妖孽！親眼看到自己堂兄慘死，你都沒有半點難過嗎？！”
她指著我罵，毫不在意口業。
我雖然生氣，但我從沒跟人吵過架，而且她現在如此悲憤瘋狂，就是一種極端的發泄，跟她吵起來一點意義都沒有。
但聽到她扯到我父母的時候，我還是氣得胸口起伏。
李剛將手搭在我的椅背上，防備著她發瘋衝過來：“難過？你兒子打暈茵茵、套上麻袋帶出家、夥同外人將她綁走，幸好你兒子是慫逼一個，有色心沒色膽，不然茵茵就被他非禮了你懂嗎？那時候誰來替我們難過？”
“我爸醫院躺了大半年，需要一千萬都是我和茵茵自己掙的，茵茵懷著孩子還要抓鬼驅邪、還死去活來的走了一趟，你又為我家的遭遇難過了？”
“你兒子自己心思變.態、認識了邪魔外道，背叛家族結果慘死，這叫罪有應得！你還在這裏質問我們為什麽不難過？你算什麽東西？你兒子算什麽東西？我們為什麽要難過？”
“他對茵茵滿腦子齷蹉念頭！去你麻痹的兄弟姊妹，他占茵茵便宜的時候，怎麽不想到兄弟姊妹？！如果他真的傷害了茵茵，就算不死在別人的手下、我也要將他挫骨揚灰！”
李剛極少這麽發火，也極少說這樣的狠話。
這樣的話多少有些不近人情，死者為大，看到慕雲亮被剝皮的屍體時，我也有些遺憾和後悔。
如果能原諒他放他走，是不是就能避免這場災禍？
可是慕雲亮給我道歉的時候根本沒有真心悔過，他眼中還閃過邪念的神色，所以我氣鼓鼓的沒打算原諒他。
一飲一啄，不過因果。
她衝過來想要拉扯我，一邊罵著小妖精、一邊伸手來抓我，被我爺爺起身隔開，李剛更不客氣，站起來就是一腳踹在她腿上，踹得她滾在地上哀嚎。
我被她抓了一把，扯到我的頭發，這樣的鬧劇最終還是消弭在太爺爺的冷笑之下。
“看來今天的飯吃不成了，散了吧。”他淡淡的說了一句，沒人敢多嘴。
我們回房的時候，張姨把飯菜端來房中，太爺爺也跟著進來，第一句話就對著李剛說：“雲凡，你太溫和了！”
李剛撇撇嘴，這還叫溫和啊？
“我們家的情況你還不了解？一個比一個膽子大、一個比一個不服管教，你不下狠手，他們就不怕你，那你依靠什麽來服眾？”太爺爺冷笑道：“若不是我心狠手辣，現在的慕家早就分崩離析、瓜分了老子早年間攢下的東西，都去自立門戶了！”
“攢下的東西？太爺爺你還有啥寶貝，幹脆都拿給我們吧，反正你現在早就收手了。”李剛立刻追問。
太爺爺笑了笑道：“快吃，吃完飯跟我來，有些東西遲早要給你的——”
李剛低聲道：“太爺爺果然挺狠的，我隻差沒挽起袖子揍人了，他還嫌我不夠狠……他是不是覺得白刀子進紅刀子出才夠資格當家主啊？”
別開玩笑了，現在可是太平世界，不是太爺爺年輕那會兒了。
太爺爺坐在窗邊圈椅上，手中的拐杖用力往地上一篤：“哼，這麽多年我沒指定繼承人，就是嫌棄你們這些子孫一個比一個軟弱無能！”
李剛不滿道：“您不能這麽說，我不是小孩子了，關鍵時候我一點兒也不軟，可硬了，可硬可硬的！”
這話聽著好別扭！
我在桌下悄悄踢了李剛一腳，示意他別亂說話。
李剛明顯不理睬我的提醒：“您不願意放手，不就是因為我還沒結婚生孩子麽！您急什麽啊，茵茵肚子裏這兩個小祖宗姓慕呢，您還怕沒香火？這倆小祖宗的血統壓死凡人，還不夠尊貴？”
太爺爺愣了一下，急急問道：“真的？”
我點頭：“真的，‘他’親口說的，孩子的名字都取好了。”
“叫什麽？！”太爺爺枯瘦的手攥緊了拐杖，難掩眼中激動的神色。
“之子於歸、幽幽南山，慕於歸和慕幽南，至於怎麽分配……”我看向李剛。
李剛摸著下巴道：“一般來說，女孩子叫於歸吧……要不等生出來了抓鬮唄，讓倆小祖宗自己抓，抓到哪個是哪個。”
太爺爺笑著點頭道：“好好、好好好……既然尊神賜名了，那我就不擔心第五代的香火了……”
李剛不屑的嗤了一聲：“您擔心個屁啊，有這點心思不如想想怎麽跟太奶奶過好夫妻生活，我給您二老買了不少新東西，您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