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定魂收驚
林言歡歎了口氣,突然笑道:“茵茵……我還真沒法對你強硬……我欠了你兩次人情,沒法還。”
“林少爺,有些東西你看不見……稍後再說好嗎?我先去救人,麻煩你的保鏢把司機救出來吧……要破拆駕駛室的車門,這個我做不到。”我歎了口氣,與他吵架一點用也沒有。
林言歡對身後的保鏢點了點頭,我朝慕雨晴走過去。
她整個生魂處在茫然的狀態,就這麽爬著往前走,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召喚她。
我好幾次見到黑白無常用長執簽在鬼魂的頭上一拍一點,那鬼魂就茫然無措,後來白無常在將我丟下還陽井時,也用那長執簽在我頭上點了一下。
後來我才知道,那是一個禁咒,能讓鬼魂忘了某些事情的禁咒。
對付凶暴的鬼魂,讓他們忘了“生死”,他們就會變成無知無識的茫然狀態,容易拘勒。
可是慕雨晴是生魂啊!她如果被吸引去煉化、或者被周海他們波及到,會不會死去?
她是生魂,對於這種被迷了的生魂,我該怎麽做?
定魂術?
定魂和叫魂一樣屬於民間“收驚”的方法。
但是定魂術要求施術者的道行高,才能定住靈力較高的特殊魂魄,比如慕雨晴這個生魂。
我抬手掐了一個枷鬼訣,固定了慕雨晴的生魂行動。
林言歡看我做出奇怪的手勢,微微有些愣神。
我蹲在慕雨晴的身旁,大指掐住中指指尖,虛握蓮花,掌心放在慕雨晴太陽穴的部分。
“慕雨晴、慕雨晴!”我開始喊她。
收驚法術需要語言,比如小兒受驚、夜晚啼哭不止,需要母親抱著一遍遍輕喚他的乳名等等。
叫魂更是需要一遍遍呼喚人名,我一直喊著慕雨晴的名字,自己都數不清喊了幾遍。
難道是我道行太淺?無法破除那個引路人對慕雨晴下的禁咒?
肚子裏的兩個小祖宗長大了,我的小腹已經不容許我長時間的蹲著,我著急又胸悶,額角沁出汗珠。
“慕雨晴!!”我聲音有些變調了。
我真的這麽無力嗎?
周海的殺伐決斷我隻能像仰望天上孤月一般,遠遠看著他的無量神通。
林言歡的肅殺冷酷我也勸不了。
他不是不懂,我知道,他不是不明白。
事情都有兩麵,就像周海需要沈家協助處理陽間的事一樣,沒有人能隻手遮天、也沒有神能隻手遮天。
青成醫院的事情,如何對社會大眾解釋?
說有個魂葬場專門煉化魂魄?工作人員做出的違法侵害都是被鬼上身了?
誰信?!
法律能赦免精神病,但是不能赦免鬼上身這種說法!
官方不是不懂,林言歡不是不懂。
老祖宗留下的智慧和禁忌,統治階級比誰都明白!
這些站在人類社會頂端的智者,他們數千年來仰窺天機、俯瞰山河,掌握的秘密比誰都多!他們心裏比誰都清楚!
黃道村的滅亡,是否真的是官方使用了特殊手段?
沈家主持法陣幾十年,那裏是官方劃出的禁地,這麽多法師進進出出,官方難道一點兒也不知道?
默許而已!但是對外絕對不能公布!
沈家為何坐擁一片靈山秀水、背靠著景區道觀,這難道不是國家給的福利?
周海剛才在電話中對林言歡說了句:“就事論事,其餘廢話少說。”
林言歡稍加考慮就回答:“好。”
他們不懂嗎?
他們都很清楚,隻是各有各的規矩,各有各的信仰,各有各的行事手段。
在某些時候可以有交集,但大多數時候要涇渭分明!
我口中喊著慕雨晴的名字,眼淚和額角的冷汗一起溢出,我的能力,也隻能堪堪救助一個生靈而已。
“茵茵、茵茵你別蹲著了!壓到肚子了是不是!”林言歡強硬的將我拎起來。
我的手離開慕雨晴太陽穴時,她的生魂猛地一震,原來是有用的!
“別打斷我!!”我對他吼道:“林少爺,咱們道不同,就算不能與謀,也請互相尊重好嗎!”
我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對人大吼大叫。
“茵茵,你再不聽話,我要采取強硬措施了。”他警告道。
“……我隻是救一個生魂,給我點時間,讓我冷靜施法好嗎?”我揉了揉額角,情緒激動帶起一陣暈眩的感覺。
林言歡沒有說話,重重的歎了口氣。
我再次蹲下,對慕雨晴施展定魂收驚的法術。
呼喚了很多遍後,她終於渾身一震,反應過來。
“慕雨晴!”我解開了枷鬼訣,盯著她的生魂。
她渾身發抖,看著我半響才回過神來:“我被那個引路人下了禁咒?怎麽突然覺得自己不能控製生魂了……”
“你看清那個人了嗎?”我問。
“看清了!是個有點駝背的男人!大概五十歲左右!臉上……臉上有半邊傷痕、好像是被火燒的!”
太好了,有線索,也不知道李剛和大寶追到人沒有。
“雨晴,你先回自己身體去吧,這裏恐怕要淨魂,你會被波及的,快走。”我催促道。
慕雨晴拚命點頭:“好好好!我先走了……你們小心點!”
看著慕雨晴消失,我心裏稍微放心了一些,掏出手機打給李剛,李剛很快接聽了電話。
“茵茵,怎麽了?你沒事吧?”
這家夥……不關心自己安危,開口就是問我有沒有事。
“……我沒事。”我盡量調整哽咽的嗓音。
“草,沒事你哭什麽哭!嚇得我心涼了半截!”李剛吐槽了一句。
“都說了沒事!我剛才好不容易把慕雨晴的生魂定住、讓她先回去了……她說那個引路人是個有些駝背的五十多歲男子、半邊臉有類似燒傷的痕跡!”
“好嘞!我們這就去打聽!那家夥跑到人多的地方了!真他媽難找!”
李剛沒事……我稍微放了點心。
我剛掛電話,林言歡的手機就響了,那邊聲音非常大:“報告!我們衝進一棟小樓!裏麵、裏麵有個——啊!!開火!”
帶著消聲器的槍響從電話中傳來,林言歡立刻切到另一個號碼:“拍到A小隊的位置了嗎?”
“報告,無人機一直跟著,但是剛才槍響時,小樓裏麵有信號幹擾,畫麵是雪花!”
“位置發來,順便通知秦軍長,這片全封鎖,務必要抓到青成醫院的負責人!”
林言歡說完帶著人就走,我趕緊一把抓住他。
“等等!我跟你去——”
——
林言歡皺眉,捏著我的手腕道:“有槍戰的地方還帶著你一個孕婦去?開什麽玩笑!”
“有我在或許就不用槍戰了!你想把事情鬧到多大?!鬧大了對你沒有好處吧!”我盯著他。
一陣陰風吹過來,一位黑袍青麵的陰吏帶著隊陰兵出現在我麵前。
“小娘娘,帝君大人派我們過來保護你、並且聽您的差遣。”陰吏對我欠身行禮。
我點點頭,轉朝林言歡道:“走吧,在海晏樓時你就該知道,有些東西需要的不是子彈,或許隻需要一個指訣、一張符咒。”
林言歡歎了口氣:“好、好……你先把這個穿上。”
他遞過來一個背心,又給我戴上一個特別沉的頭盔。
這兩樣東西好重!比我的肚子重多了!
我們來到一棟兩層出租屋,這周圍的人已經全部驅趕開,少數幾個看熱鬧的人也被警員粗.暴的趕走,不聽話的直接摁在地上綁了。
這氣勢嚇得想看熱鬧的人全部奔逃,周圍變得十分安靜。
出租屋是獨棟兩層、有個磚牆院子,A組那隊便衣特警卡在門外,小組長一見到林言歡立刻過來匯報:“裏麵有幾個暴徒!恐怕是邪*教的信眾,剛才有兩個戰友被砍傷,我們擊斃了兩人。”
“受傷的戰士呢?你們為什麽開槍擊斃?不能控製行動嗎?!”林言歡立刻問道。
他也不是真的不在乎人命……我心裏對他的氣稍微減輕了些。
小組長搖頭道:“情況很可怕,裏麵似乎有些異常的氣體讓我們頭暈腦脹,暴徒像嗑藥了一樣拿著菜刀狂砍,我們打中大腿,他們就像不痛一般繼續撲來,隻能徹底擊斃。”
我看著院子裏衝天的邪氣,想到了回龍村的那個鬼湧,一個鬼湧都讓周海廢了不少勁,這裏豈不是更可怕?
我轉頭問陰吏:“帝君呢?”
“帝君大人和令兄長去找那個引路人了,他是關鍵……帝君大人說小娘娘肯定不會乖乖坐在車裏,讓我們來聽小娘娘差遣。”陰吏躬身回答。
我怎麽差遣啊?這裏衝天邪氣逼得我肚子裏的小祖宗都耐不住了。
這邪氣讓他們興奮得一個勁的鬧騰,踹得我一陣翻江倒海。
我一邊安撫肚子,一邊對林言歡說道:“不要強攻,這裏麵的東西……”
林言歡對我皺了一下眉頭,我立刻住了嘴。
他將我拉到安全的角落:“茵茵,有些話不能在別人麵前說。”
“……好吧,但你要清楚,裏麵不是什麽邪*教徒,我懷疑是被煉魂附身的人,擊斃肉身根本沒用,煉魂不收,就會繼續附身在別人身上。”
“要怎麽收?”林言歡皺眉問道。
“我進去收。”
“不行!”他想也不想的低吼。
“……這裏還有其他會收的人嗎?煉魂的邪氣傷不到我,我看準機會收了就行!我帶著陰兵進去——”
“茵茵!你是女人!還是個孕婦!我讓你進去?這些拿槍的大男人怎麽會同意?”林言歡臉色浮現一層怒意。
他這樣的性子,大概覺得被一個女人擋在身後是奇恥大辱吧?
“……那你跟我一起進去,其他人一個都不能帶,因為我顧不過來,好嗎?”我妥協了一步。
林言歡的眉頭稍微鬆了鬆:“行,等我兩分鍾。”
他飛快的脫掉西裝外套,隻穿著裏麵的馬甲和防彈衣。
接著扯掉領帶、袖扣、領夾,扯開了領口的兩顆扣子。
最後接過保鏢遞過來的手槍和彈夾,他看著我,問道:“要給你一把槍嗎?”
我搖搖頭:“我沒摸過槍。”
他笑了笑,握著槍口,將手槍把遞到我麵前:“摸吧,別動保險和扳機。”
我哪裏知道保險是哪兒啊?
這是國產的手槍,適合國人的手掌大小,然而在我手中還是顯得很大。
他身邊的保鏢緊張的盯著我,那眼神似乎在埋怨林言歡,這“不懂事”的林少爺居然把自己的槍隨便丟個一個外人玩!
這麽近的距離,我朝他開一槍怎麽辦?
我撇撇嘴,雙手把槍遞了回去,天潢貴胄的命值錢得很,我還是不要亂動危險物品了。
林言歡武裝好,對小組長說讓人撤回來,他和我進去看看。
小組長驚恐的問:“林先生,你瘋了?!你怎麽能去前線!而且這……這小丫頭是孕——”
“沒事,她是這方麵的專家,你們把人撤出來,立刻。”林言歡強硬的說道。
我從自己的小挎包掏出一小瓶藥水遞給林言歡。
“什麽東西?”他皺眉問道。
“……毒藥。”我翻了個白眼,他的保鏢立刻就伸手來接。
這是李剛在鬼市上買的符水,能短暫的開眼(店家吹噓有十五分鍾時間),林言歡如果一起進去,看不到某些東西他很危險。
這眼藥水大小的一瓶十萬塊!!我心疼得不得了,就這麽送給林少爺了。
林言歡隔開了保鏢的手,自己接了過去,問道:“怎麽用?”
“擦在額頭和眼睛周圍,百會穴和印堂要多搽點!”
他照著做了,然後問:“印堂我知道,百會穴是哪兒?”
我抬手指了指自己的頭頂正中央:“這裏……三陽五會、百脈交匯之處。”
他一邊擦一邊搖頭,帶著無奈的笑:“……你真是……懂得還不少。”
陰兵為我開路,推開了關閉的院門,裏麵傳來奇怪的“篤、篤、篤……”聲響。
空氣中腥臭撲鼻,惹得我胃裏一陣翻騰。
髒亂的院子裏有兩攤血跡,屋裏沒有燈光,隻有濃濃的邪氣。
我拉著林言歡的袖子,我怕他那精準的槍法把生人一槍爆頭,誰知他會錯意了,反手握著我的手道:“你害怕就先出去。”
我愣愣的抬起手道:“林少爺,你這樣我怎麽掐訣?”
他略略有些尷尬,鬆開了我。
我對著虛掩著的那扇房門,雙手握雷局猛地震開房門!
林言歡的手槍和戰術手電同時照了過去——
正對著的牆壁上有一個深不見底的黑色洞口,洞口裏麵不時噴出一點淡淡的黑霧,好像有什麽東西在洞裏呼吸一般!
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拿著把砍得卷了刃的菜刀,他麵前的桌子上放著兩具殘缺的身體,被他剁得零零碎碎,內髒亂扔、腸子順著血液耷拉在地上。
被手電的光照到,他慢慢的朝我們轉過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