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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9章:人偶娃娃

  哇,這些老人家的禮數真的很標準,他們真正是做到禮儀二字,我這麽隨便,都有些尷尬了。


  “你是不是不夠錢買通領導給你換個崗位啊?老在這兒守著這片土地幹嘛?都是一片死地了。”李剛撅噘嘴,自己叼起一根煙。


  不過他不敢點燃,他一抽煙我就瞪他,他也隻能含著過過嘴癮。


  土地爺嘿嘿笑了兩聲:“血池都能化蓮,死地也能再過春風,一切自有機緣……”


  老人家說著這些話,對我露出一個寬厚的笑容。


  我覺得他在向我傳達某種道理,反正不管聽懂沒聽懂,先道謝總沒錯的:“謝謝。”


  他笑了笑,轉頭跟李剛聊了起來。


  我以前一直搞不懂神仙有什麽區別,現在漸漸的了解到,神大部分是有神職的,他們或慈悲或怒目、或有無量大.法、或守護小小方寸之地。


  而仙瀟灑多了,不論是大羅金仙、還是散仙似乎都超脫物外,還有什麽鬼仙、屍仙的,天地間的玄奧玄之又玄,還真是“無法言說”。


  “最近的情況不好、不好,封邪法陣幾乎名存實亡,帝君大人每日都要過來驗看一番,當年封邪法陣不光是道法之力,還有那個大和尚也出力了,可是佛法凋零,還沒有找到他的繼任人,因此這些年來都是靠道法維持,越來越力不從心啊。”土地爺搖頭歎息。


  “我看到你們這些凡人前赴後繼,也是於心不忍,然而人鬼為兩麵相生,冥界之力屬陰,隻能靠你們……現在小娘娘來了,想必能以大慈悲成就大功德……”


  大慈悲成就大功德?


  我默默的扭開頭,犧牲我的孩子去成就功德?我一個凡人,哪有這麽高的思想覺悟?


  就算我說服自己一千遍:法陣崩潰的話,不光孩子有危險、我的至親也有危險,覆巢之下無完卵,我都懂。


  可是事到臨頭,依然千萬個不願意、不舍得。


  我又不修神道仙道,不在乎什麽功德。


  我隻是個普通人,最多注意不給自己添業障,能與家人安穩和睦的生活就行了。


  “小娘娘,陰陽不過一體兩麵,遠沒有你想的那麽可怕,不必畏縮不前……帝君有無量神通、必能護你周全。”老人家安慰我。


  “……真的嗎?”可是我並不擔心自己啊,我擔心的是兩個孩子。


  我隻希望,他的無量神通澤被蒼生的同時,能考慮到他自己的骨血。


  地上的紙錢的灰燼微微飄動,土地爺在我身旁大鞠躬:“帝君大人駕臨,老朽回避了……”


  說罷,老人家的身形消失了。


  而周海出現在我身旁,他的表情看起來沒那麽冷峻,想來有什麽好事?

  “雲亮被抓住了?”我問。


  “嗯,還多了個人。”他伸手拉著我,將我往車上帶。


  “多了誰?”


  “一個小和尚。”


  我微微愣神,剛才聽到土地說當年封邪法陣有個大和尚出力,難道這個小和尚是他的傳人?

  周海點點頭,輕歎一口氣道:“走吧,去黃道村,你記得路嗎?”


  “廢話,就算不記得,前麵那黑氣把天都染黑了,我還不知道方向啊?”李剛發動車子往山裏開去。


  全是山路,顛顛倒倒,我很快就被顛得暈車了。


  “茵茵,要停下來讓你吐會兒嗎?”李剛已經開得很小心了。


  “不用了……我隻想盡快到目的地……”我捂著嘴艱難的回答。


  周海伸手將我抱到他腿上坐著,沉聲說道:“靠著吧。”


  嗯,感受著他清冷的氣息,確實能壓下五髒六腑的翻騰。


  這樣抖了兩個小時,李剛下車的時候腿都打顫。


  我是被抱下來的,周海並不在意這裏的人看到我在空中飄。


  這裏是一處居高臨下的小山坡,山坡前建了一個茅草亭子,後麵有一所木頭宅子,看起來有些年歲,應該是來這裏封邪的世家們搭建的。


  宅子兩旁有很多軍用帳.篷,有些法師站在那裏低聲說著話。


  “讓我下來吧……”他們看著我在飄,估計都明白是怎麽回事,一個個看我的眼神很沉靜。


  周海將我放了下來:“你先在這裏呆著,我去看看巽位的情況,等我回來,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好。”我點點頭,跟李剛站在一起。


  這裏就是黃道村附近?

  為什麽天上黑氣近在眼前,但在這裏完全看不到法陣?

  李剛小聲對我說道:“茵茵,亭子那邊才看得到村子呢,過來看看吧?”


  我點點頭,跟李剛走進了那座半亭,停。


  我進去之後才知道這座亭子是用來做什麽的。


  一座普通的茅草亭,隔開了兩個世界。


  我身後是普通的窮山惡水,而我身前是隻存在於腦海中的屍山血海。


  下麵群山環抱的空地中,有很多破敗的房屋院落如同沙盤上的模型,遠遠就能看到零散的白色骷髏,街道上鬼影憧憧,這些鬼無法超生、無法入輪回、也沒有鬼差敢來拘走他們。


  這些都不算什麽,最讓我覺得難以置信的是這片村莊的腳下。


  我原來想象的邪氣衝天,大概就是一團黑霧、然後土地幹裂、遍地白骨、寸草不生什麽的。


  現在親眼看到,真的難以想象世上會有這樣的景象——


  整個地麵仿佛一層脆弱的薄冰,上麵黑霧彌漫、散落著枯骨和鬼影,下麵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黑洞。


  仔細看,就能看到那洞中全是殘缺不全的白骨肢體、幹屍鬼魂,緊緊密密,如同蠆盆中盤繞的千萬毒蛇,他們在裏麵嘶吼、在裏麵像蛆蟲一般湧動糾纏。


  他們目光空洞、卻凶暴執著的朝地麵伸出雙手、一波一波的湧上來、拚命想要撕破法陣的束縛。


  每一次觸及法陣,中央的陣眼就會發出微弱的黃色熒光,地麵八卦的方位也會有熒光響應。


  然而那光芒太微弱了,微弱得如同黑夜的螢火,隻能照亮手心的紋路。


  李剛深深的皺起眉頭:“上次我們來的時候隻有這個一半大,現在居然擴大到這種程度了……封邪法陣已經延伸到對麵的山坡了吧……這起碼有四五個足球場那麽大。”


  我無措的看著下麵萬鬼巢穴一般的黑洞,回龍村那裏有一個鬼湧都能飄出不少東西,這裏如果破了,會有多少凶暴的鬼魂衝出來?

  靈胎的先天法力能夠毀掉這個巨大的空洞嗎?

  身後突然有人接近,我正想轉頭,一個寬厚的手掌突然重重的拍在我的肩膀上,嚇得我驚叫一聲。


  “槽!你幹嘛的?!”李剛一把將我扯到身後,怒目瞪著眼前這個人。


  這、這是個和尚?!


  這男子頭上光溜溜的,應該是個和尚沒錯吧?


  可是,他脖子上戴著一個大耳麥、穿著亮黃色的羽絨服、下麵是牛仔褲和運動鞋,像個跳街舞的……


  “誒,兩位施主這麽大反應做什麽……小僧法號晦清——”他開口就是施主。


  “你大爺的,誰理你啊,你個狗僧,誰準你碰我家茵茵了!”李剛伸手抓著他的衣襟。


  “我就是個打工的,剃光頭是工作需要,怎麽能叫我狗僧呢?”他急了:“我隻是打個招呼,你叫我臭流氓也行啊,叫淫僧多難聽!”


  ……這又是個什麽奇葩?

  李剛一拳揍過去,他硬挨了一下,笑嘻嘻的說道:“好了,施主消氣了吧,小僧隻是想打個招呼,真的沒有惡意。”


  這……李剛對這種拳頭都打不動的臉皮也沒轍,隻好鬆開了他。


  “再介紹一次,小僧叫晦清。”


  “知道啦!你這和尚真不要臉。”李剛撇撇嘴,將我帶出茅草亭。


  和尚追著過來,問道:“你們還沒自我介紹啊,是不是慕家的兩位施主嘛?是的話給我簽個名嘛!”


  啊?簽名?我看著這個奇葩和尚,覺得他腦回路跟李剛有一比。


  “我想弄一本圈內名人譜啊,五百人!排名不分先後!這一定會大賣的,夠我吃一輩子了,也不用去廟裏打工了啊。”他努力的追著我們。


  我滿頭黑線:“你真的是和尚嗎?六根不淨何以為僧?”


  他愣了一下,笑道:“慕施主頗有慧根呀,我是俗家弟子啦,師父非要我出家為僧、我還沒老婆呢,我才不要出家,他死活都要收我,我隻好當個俗家弟子了,這次他派我來幫忙的。”


  “——你是當年那位大和尚的徒子徒孫?”我問道。


  “當然啦,不然也不會來這種鬼地方吧?我連師祖的大.法器都帶來了!”他急於證明自己的身份,從背包裏掏出了一個層層包裹的……缽盂。


  缽盂,就是和尚用來化緣的容器,簡稱,要飯的碗。


  我和李剛對看一眼,果然佛法式微。


  “誒,你倆這什麽眼神?我可是真傳人好吧?”


  他纏著我們邊走邊說,很快我看到了沈青蕊一行人,她走在最前麵,後麵帶著小童子、沈家弟子、還有那個背著劍的黑衣陰人權珩。


  我的天,三水這種地方居然還穿著細高跟鞋。


  看她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山路上,李剛撇撇嘴罵了一句:“醜人多作怪。”


  三水聽得清楚,轉頭瞪了李剛一眼,冷笑道:“臭小子,要懂得感恩,我們沈家不計前嫌教你們道法道術、還幫你家那個小子的人皮收回來了,你還敢冒犯我?真是不懂禮數的盜匪世家。”


  人皮?


  我們往隊伍的最後看去,兩個沈家弟子抬著一個裹屍袋。


  三水扔了個眼色,那兩個弟子將裹屍袋放在我們麵前,沈青蕊輕輕的哼了一聲,帶人深一腳淺一腳的離開了。


  李剛看裹屍袋上麵貼著符咒,皺眉道:“這人皮被邪道的煉魂住久了,一股子邪氣啊。”


  黑衣男子權珩沒有離開,而是冷冷的問我們:“你們要怎麽處理這張人皮?”


  “確認一下再說。”李剛小心的帶著手套拉開拉鏈,裏麵確實是慕雲亮的人皮。


  “請問……這人皮裏麵裝的是什麽東西?”我小心翼翼的問。


  權珩見轉身向我欠身行禮,回答道:“裏麵是替身術放進去的其他屍體的內髒。”


  其他屍體的內髒……好惡心,我真想不通麗麗到底中了什麽迷魂術,跟這怪物做*愛時什麽感覺,讓麗麗像中邪了一樣。


  我歎了口氣:“有什麽辦法能把皮完整的分離下來嗎?好歹親戚一場,把他的皮給他燒了去吧。”


  “融合太久,無法分離,要麽就再進行一次剝皮定魂,不過這裏的人都不會這種損陰德邪法。”權珩搖了搖頭。


  李剛歎了口氣道:“算了,皮能回來就不錯了,等會兒我給他燒了去……”


  李剛在木宅子後麵挖了一個坑,先祛除了人皮上的邪氣,然後用符紙引火。


  晦清和尚換了和尚服,在一旁念經超度,畫麵和諧得有些好笑。


  一僧一道居然一起超度。


  等我們忙完,周海也飄然而至,他拉著我走進宅子時,我發現所有人都是住帳.篷的,整個宅子隻有我們兩人。


  我回頭看去,沈青蕊冷冷的白了我一眼,其他人的目光帶著期待和好奇。


  “這裏這麽大,為什麽他們不能進來?”我奇怪的問。


  “因為我罩住了。”


  周海拉著我來到木宅子的後廳,這裏掛滿了白色的長紗,看起來神秘而朦朧。


  廳裏隻放了一個長方形的玉台,玉台上蓋著白布,周海將我拉到玉台旁邊,沉聲問道:“……茵茵,你想好要提什麽要求了嗎?”


  啊?

  我微微點頭道:“想好了,但是現在還不能說……”


  他皺眉看著我,不解的問:“現在不說,你想什麽時候說?”


  “……我覺得說了也沒有意義。”我垂下眼避開他的目光。


  我怕看到他的眼眸。


  那種深邃的黑就像深淵,會不自覺的讓我暈眩,而那暗金色的瞳線就像深淵裏的熔岩,隻需要靠近一點,就會焚身蝕骨。


  周海輕輕的歎口氣,冰涼的大手撫著我的頸側:“你啊,有時候偏執得讓我無奈……你的要求又是孩子吧?”


  我額頭抵著他冰涼的胸口,他的胸膛是不是捂不暖?


  周海輕輕揭開玉台上的白布,將我轉過身去。


  我看到一朵玉一樣的七心蓮花,還有一截……一截蓮藕?

  這是做什麽用的啊?


  “……你知道青華大帝嗎?太一尊神。”


  我點點頭,隻要是學到的人都知道吧,太一尊神、青華大帝,居住在東極妙嚴宮……這些是經典上對他的描述,他也是第一代的冥界之主吧,算起來是周海的老領導了,上次周海不就是被他罰去思過、去血池渡厄種蓮花麽?

  “青華大帝以前曾用蓮花化身出一位神祗,我想了很久,用這個方法可以把你的傷害降到最低……”


  “一開始我們打算用替身術,將你孕育的靈胎替換到桃木人偶中,作為陣眼安放。”


  “可是……”他歎了口氣,輕輕搖頭道:“,算了,不說也罷。”


  “為什麽不說啊?”我抬眼看著他。


  他眼中閃過一絲無奈,皺眉捏著我的下巴道:“可是,有個小家夥不願意,為了這件事不停跟我鬧?每次說到孩子就哭哭啼啼,還半夜偷偷流眼淚,你心裏十分怨恨我吧?”


  “……我隻是個普通人,你能如此大慈悲犧牲自己的孩子,我做不到。”我悶悶的說道:“而且還是兩個,你怎麽忍心?”


  他的手漸漸收緊,將我壓在他的胸前:“我是忍心……但不想看你憂心忡忡,所以在血池的時候,我想到如果將三魂七魄化入蓮花,放入陣眼中將邪氣全部衝破,之後立刻抽回……這樣既不用傷害你的身體,也不需要將靈胎犧牲,即使蓮花被邪氣所傷,也可以及時用法器召回三魂七魄、讓魂魄回到原本的地方。”


  蓮花化身麽……這是多少年流傳的神仙故事?


  除了尊神,還有誰能造物造人?


  我低聲問道:“那,兩個寶寶,你需要誰的三魂七魄,會死掉嗎?”


  “這世上哪有萬全之法?凡事都有意外,如果出現意外……會死。”周海垂眸望著我。


  我一聽有可能會死,眼圈又紅了。


  “茵茵。”他無奈的歎了口氣,“如果你想要孩子,以後我們還可以有其他孩子……可這次的靈胎本就帶著使命。”


  “你若要怪我無情……”


  “我認了。”


  我把頭埋在他懷裏,啞著嗓子道:“這是你的孩子呀,我一個都不想失去,這也算貪心嗎?”


  “不算。”他輕輕的喟歎:“隻是我低估了你的堅持,擔心你做出什麽傻事來。”


  擔心我麽?


  我抬眼看了看他,他也蹙著眉看向我。


  “你也會擔心我啊?”


  “你說呢,茵茵?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都打算逃跑了,你能跑到哪兒去?!”


  汗……這他也知道?!


  “我、我沒……”我趕緊搖頭,傻子才會當麵承認這件事呢!


  他微微偏著頭,那涼薄的唇瓣壓了下來。


  “沒什麽?上窮碧落下黃泉,你能逃到哪兒去?蠢得你……”


  他咬著我的唇,微微用力讓我吃痛的張開,方便他的侵入。


  可是這樣好難受,我的脖子仰得好痛,不停的往後閃躲,惹得他不悅的眯起眼睛。


  身高差怪我麽?誰叫你高出這麽多。


  周海不悅的冷哼一聲,掐住我的腰往上一帶,將我放在了玉台上坐著。


  這個高度有點……有點不妙啊……


  沒等我警惕的跳下來,他已經輕易的分開了我的膝蓋。


  “別……唔……去床上好麽……好疼啊這樣……”


  “這裏沒有床。”


  “……這台子好硬。”


  “不是跟你的書桌差不多嗎?”


  “……可是這裏好冰啊。”


  “哪這麽多廢話?很快就熱了。”


  這家夥,讓我多悲傷一會兒不行嗎?

  這樣羞恥的動作,還是在最開始的時候,他為了打消我的抵抗才做的。


  我很怕這樣直麵情*欲的場景,他能清醒,我卻不能,我腦子很快就會燒成一團漿糊。


  “……你想要什麽?說。”他的動作快把我的骨頭都撞散了,叫我說,還堵住我的嘴,這怎麽說?

  “唔……”我稍微得了一點空隙,喘.息著搭上他的肩膀,這樣的姿勢好辛苦。


  “我想要……兩個名字。”我咬著唇,努力保持清明的目光看向他。


  周海微微的停下,抬起那雙讓我願意投身業火的眼。


  “名字?”他有一瞬間的訝異。


  我無奈的笑了笑:“嗯,名字,你大概壓根沒想過這個問題吧。”


  他沉吟了一下,俯身貼著我的唇——


  “之子於歸,幽幽南山……就叫於歸和幽南吧。”


  ”


  “為什麽啊……嗯……你先停下……”


  “為什麽?”他輕笑了一聲,咬著我的唇說道:“茵茵,我的妻……自己去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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