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與後(9)

  “沒關係,我上去等她,她見到我後,應該會驚訝,你們不要告訴暖暖。”老爺又上了幾節台階,又停住告訴驚呆的眾人,笑著搖頭無奈地自駁,“不對,曖子,曖子先生。”


  遠去的背影,是期待的摸樣。


  “嘶,媳婦兒,你擰我幹嘛?”


  “是真的嗎?”大圓眼媳婦兒眼睛睜得像個銅鈴,不確定地看向樓梯,那個擁有雄偉背影的男人,暖暖,夏皇,是嗎?

  “咋不是呢?”


  樓下寂靜之後,一片喧嘩,議論紛紛。


  蕭衍走到這個空落落的十七層,地方很大,頂一個東宮。八個方位屋,可以縱觀整個孤山。曖子的住處,以素色為主,但都是江南秀錦,看著平平無奇,極盡奢華。


  嗬,像暖暖,像他的小暖暖。


  蕭衍在十七層體驗了一把孤山曖子的生活,吃喝普淡,趨於無味。


  他等了三天,卻願意時間永遠定格在這三天。


  因為,


  三天以後,屍體浮出水麵。


  住在望海樓十七樓三天的夏皇,帶著那具屍體,隨著木筏在南海漂泊。


  他並不悲傷,隻是說:“暖暖,我們在一起了。”


  皇與後隻是片麵的死亡,如同一道沒有來源的直線,看不到兩頭的端點。


  這就是為人所知卻不被記載的曆史,不是不想記載,而是神靈要把這段殉情的故事抹殺掉。凡是寫下的相關文字,紙墨、刻印等等,在第二天都會無緣無故地失蹤。不論你是把它藏到密室或者墳墓,它都會消失,甚至有瀕臨死絕之人曾看到這種奇異景象,寫在錦緞上的字慢慢消失,化為無物。


  但不許世上容納這個故事的神靈,大有來頭,連成神後執掌地獄的夏皇也奈他無何。


  回想了那麽多,如今的皇與後,處於決裂邊際。


  三高二低的小樹林中,夏無辛一怒,萬物凋零,百生枯敝。


  “帝月,你從暖暖體內出來,你想要地權我給你。”粗布藍衣的神靈摳出自己火紅的雙眼,虔誠地雙膝跪地,雙手將火紅的眼珠子呈遞出頭頂。


  “汝等以為這次單憑地權就可以了事嗎?”夏無辛生氣地大吼,上萬頭雄獅在她背後湧現,“當初汝擾吾南海安寧,生生掘出吾之墳墓,怎麽沒這麽謙恭過?吾不言不代表吾不會言!”


  “二哥,這是怎麽回事?”百渡站在蕭君武背後,毛茸茸的小腦袋探出頭。


  蕭君武摸摸她被風吹亂的頭發,熟練地摘下簪子重新盤一遍,溫柔地笑道:“無辛前輩身上有一個神靈,大腕,難請。但不用擔心,你站到後麵,我去幫祖宗。”


  有祖宗在場馬力全開,蕭君武身上的靈力也能用出來一點,但是幫祖宗對付無辛前輩身上的那個神靈,足夠。


  他站在蕭衍身後,扶祖宗起來。身為夏皇,除了媳婦,誰都不能下跪。


  “祖宗,我來幫你。”


  “不必。”蕭衍淡淡開口,好像是心悅誠服地下跪。


  蕭君武皺皺眉,不下跪會怎麽樣啊?


  因果輪回,報應不爽。夏無辛,或者說是帝月,儒袖一揮,蕭君武立刻五體投地。


  “帝月是吧!我記住你了,別讓我回到天國,我讓你知道——”蕭君武被蕭衍私底下瞪了一眼,安穩了不少,小虎還得老虎治,一點也不假。


  瘋狂的帝月覺得自己即使施用再多的靈力擴大夏依暖的心魔,她都好像不在意了。


  “吾覺得,暖暖這個心魔,好像消散了不少。”白色的虛體成為一團硬被逼出體外。


  夏無辛站起來,月牙狀的笑眼閃耀亮眼:“螟蛉有子,蜾蠃負之。蕭子建是你的名字,蕭衍是你的字,對吧?可你知道嗎?夏依暖是我的字,夏寒是我的名字。你的執著毫無作用和意義,不是嗎?”


  她走近他,如一陣薄涼的清風:“我們互不了解,更別提在一起,癡癡傻傻了七年。首先我謝謝南海求神,將靈魂持續到現在;其次我要感謝帝月,助我逃離苦海。最後謝謝無辛,給了我回去的期願。”


  “你愛過我嗎?”蕭衍覺得心被撕裂了七八塊,他知道她會覺得他矯情,可他就是想要一句結果,好的不好的都行。


  總歸他不想和她撇清關係,萬一日後他們真的連一毛錢的關係都沒有了,他還不如魂飛魄散。


  “對不起,還有謝謝你。”


  明明是夏無辛對蕭衍說的,蕭君武聽到這句話後卻止不住發顫害怕,對著百渡暗自神傷。


  “二哥,你別這樣看著我啊!不是我說的。”她看到蕭君武這種表情——苦笑,又怎會開心呢?

  夏無辛走到那團白色虛體前麵,像問候一個友人,她們在一起呆了幾十萬年了。帝月負責維係夏無辛靈魂不散,夏無辛負責給帝月吸收靈氣,朝花百露有靈之物即可。


  可是最好的方式莫過於和宇宙間最強的男人雙修,但夏無辛不願意和蕭衍雙修,這才有了帝月逼迫蕭衍交出權力的戲碼。


  “月,你曾說你可以把無辛送回去,是嗎?“


  白色虛體顫顫笑道:“也不是,就是就是,咱們剛才不是想套話嘛!就說可以幫她回去。”


  “不能的話就算了,我燃燒的神魂,你就用那個東西補吧!”夏無辛冷冷的看著蕭衍手上的雙眼,應該很疼,可跟她無關,以後他就做個瞎子吧!


  蕭衍被蕭君武扶著,將雙眼呈遞給白色虛體。


  他向蕭君武伸出一隻手:“拿來。”


  “不是,祖宗,您怎麽知道我會帶在身上啊!我沒帶!”蕭君武瞳孔緊縮,捂住胸口,麵色真誠地說,“真的,祖宗我是您的後代,怎麽會騙您呢?”


  蕭衍靈力一出,紅色的遊絲漫步整個森林,無頭蒼蠅一瞬間感知目標物所在。這麽毫無顧忌地施展自己的靈力,借用靈力探知物體所在位恐怕也隻有這位神皇能做得出來。


  蕭君武隻覺胸口瞬間撕扯,那半塊魚紋玉佩就到了蕭衍手裏。


  蕭衍手裏有半塊,現在又有蕭君武手裏半塊。


  夏無辛好話說盡,失去了耐性,

  “我覺得好不容易才能擺脫你,你怎麽這麽紈絝不靈,難道我一定要說得非常透徹嗎?我不喜歡你,一定點也不喜歡,更別談愛,這樣,您明白了嗎?”


  蕭衍將蕭君武那半塊玉佩扔給帝月,“我知道的暖暖。把暖暖送回去。我繼續留在這裏。我看著你走,暖暖,祝你幸福,你要過的很好。”


  這句話著實讓夏無辛吃了不少驚嚇,不,應該說是驚喜。他的放過於她而言,是最好的成全。


  “多謝。”夏無辛巧笑嫣然,梨渦月眼,“月,開始吧!”


  帝月施動法陣,層疊的颶風將夏無辛拖到空中,漸出宇宙之外。


  “二哥,你不用這樣抱著我,我不走,以後都不走。”百渡撐開四爪章魚的懷抱,“查完老鬼的案子,我們就回京城,我陪你守著祖宗的基業,免得讓你搞得烏煙瘴氣。”


  “你說的。”蕭君武戀戀不舍地鬆開手。


  “剛才靈力消耗地有點多,無功不受祿,這雙眼睛吾就拿走了啊!”帝月送完夏無辛後就伸出虛無的雙手要奪走蕭衍的眼睛,


  但是蕭衍才是世界上最強的男人,立刻收到自己眼眶,火紅的眼睛物歸原主,閃耀在主人的眼眶之中。


  “我們再見,夏無辛。”蕭衍壞笑著看向飛出這個世界的夏無辛。


  百渡隻覺得這個壞笑有點熟悉,像極了某人使壞的時候。她斜瞟向蕭君武,隻見蕭君武也在眯著眼睛看她,四目交錯,頓時彈亂了她的心弦。


  “經營好大夏。”蕭衍留下這句話後就遠走高飛,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和夏無辛肯定還有機會見麵,而且朝夕相伴。


  “遵命,祖宗。”夫妻兩個共拜這位不得了的祖宗。


  “蕭衍,你帶我一起走啊!”白色虛體覺得自己大喊大叫沒有氣質,自己留在人間也要保持風度。靈力又不足飛不上天國,那就等到靈力足夠了再說。


  暫且居住到人間吧,順便看看他那乖徒兒怎麽回事,也不說回沙漠慶祝一下在塵世曆劫成功,半路失蹤,別讓她找到楚天闊,扒開褲子教訓他。


  夜晚的寒風吹動這個被遺忘在人間的白色虛體

  “您是帝月嗎?我聽祖宗叫您帝月了。”百渡披著蕭君武的外衣禦寒,站在它前麵,抵住無端吹來的寒風。


  蕭君武在一旁生活煮飯,烤的雞肉味那是一個十裏飄香。


  “對,吾乃帝月,主神帝月。”


  “就是神帝嗎?”百渡試著碰這個白色虛體,白色虛體立刻變成一個小團立在她的手掌上。


  “小輩,借用一下你的身體。”帝月打過招呼後就躲到百渡心尖上,“誒,小輩,不得了啊!你心上住的那個人,不是這個蕭君武啊!”


  “你說什麽?”蕭君武丟下木柴,狠力搖動百渡的肩膀。說是狠力,也隻是因為蕭君武沒有控製力氣的用度。


  “什麽叫心尖上的人不是我?”他希望百渡給他一個解釋。


  “是你,但不是現在的你。”帝月安坐在百渡的心尖上,不怕惹事地說。


  “夠了,你們隔著我這個大活人討論我的心上人有意思嗎?”百渡踮起腳尖,細碎的吻蕭君武的喉嚨,“是你,一直都是你,但不同的是,心尖上的朱砂痣和眉眼角的白月光。”


  “無論是從未得到還是失而複得,都是你。”百渡看著他的眼睛,她所說的都可以作為呈堂證供,因為沒有一絲謊言。


  “都是我?”他像一個孩子一樣開心地問。


  “都是你。”


  “我的心裏也都是你,一直都是。”蕭君武還她以鎖骨之吻,渡兒真是學得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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