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7他可以分辨

  他的聲音不大，但一字一句，擲地有聲。


  因為他的出聲，站在門口的那個白袍，也重新走了進來。


  “……我沒那個意思。”秦盛抿了抿唇，腦袋聳拉下去，聲音悶悶地傳了出來，“我有我自己想做的事，僅此而已。”


  “那我的東西呢？”教授的聲音一冷，“把東西給我，我可以放你一馬，否則……”


  他的聲音驟然一停，下一秒，他將水杯舉到半空中，陡然鬆開五指。


  “乓！”


  陶瓷的杯子脫手，重重地落在地麵上，瞬間碎裂成片。裏麵不算滾燙的水潑灑開，濺了一地的水漬，然後轉為一片冰涼。


  秦盛皺了皺眉，卻沒輕舉妄動。


  而外麵已有穿著白袍的人走了回來。


  剛才三三兩兩離開的人，此刻已都折回。他們好像是都等在木屋外麵，隻等著教授的一聲令下，便把“戰利品”拖進來。


  所謂的戰利品，正是這裏的居民。


  他們被用大號繩子織成的網扣著，半拖半拽地被帶了進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驚慌的。


  “秦盛哥……”


  “秦盛叔叔……”


  “……”


  ……


  看到屋子裏的秦盛，他們不約而同地出聲，求救似的看過去。


  “你們……”秦盛的麵色一緊，也立馬站了起來。他的目光從眾人身上略過，最後停留在教授的方向，“你……”


  “看來你優秀的品格正在一個個消失啊。”教授倒是不慌不忙，他同樣掃過眾人，然後麵帶遺憾地搖了搖頭，“你看，最基本的誠實，你已經沒有了。”


  “我們的事，和這些人沒關係……”秦盛咬牙切齒。


  “的確是沒關係。”教授附和著點了點頭，抬手一揮，示意下屬們把人先拖出去。然後他自己則是話鋒一轉，“但這些人是什麽東西，你比我更清楚。你說他們和我有沒有關係？”


  秦盛的雙拳緊緊握著，他在某一刻，似準備有所動作。


  教授仿佛沒注意。


  甚至，他在說話的時候，目光都是看著別處的，狀似無意識地在屋子裏踱步。


  可就在秦盛抬手，從身上掏出匕首的時候，教授陡然轉身——


  旁人應該是看不到他怎麽出手的，甚至在旁人眼裏，他應該壓根沒有看清匕首。可他偏偏卻輕而易舉地鉗住了秦盛的手，按下他的骨關節，手掌一翻，把匕首奪了過來。


  下一秒，他拿著匕首，已抵在了秦盛的脖子上。


  這一切發展得太快，所有的過程都在電光火石間完成，以至於秦盛本人都愣住了。他僵立在原地，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同樣愣住的還有慕涼煙。


  剛才的那一切也許別人看不清楚，但是她卻看得很明白。因為那是她的絕活，一直以來，她以為隻有她會這一招。


  教授怎麽會的？


  因為她之前對他用過這一招，所以他學會了？

  那也太異想天開了……


  “不要！”正在此時，外麵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一個被網罩住的女人，看到秦盛被人用刀抵著脖子，用力掙開了白袍的鉗製，要衝過來，“不要傷害他，他是個好人！他……”


  她幾乎要碰到教授，她張開的五指，幾乎要揪住教授筆挺的外衫。


  教授皺了皺眉。


  後麵的白袍也在同時收網。


  於是，這個女人在最後關頭，還是被絆倒，狼狽地摔下去，撲在了地上。


  慕涼煙也是這個時候才看清了這個女人——


  她就是九九的母親，就是在山洞那裏，熱情淳樸，非要賠給她衣服的女人。


  此刻，那個女人的身上依舊穿著單薄的裙子，因為一路被扭送壓製，她的裙子很髒，沾滿了泥灰和草屑。


  她的兩條小腿，看著幾乎被摩出了血。


  “媽媽……”九九低喃了一聲。


  “別出聲！”慕涼煙回神，立馬捂住他的嘴巴，“你先別出聲，我想想辦法。”


  現在衝出去，完全是送人頭的狀態。


  先不說外麵的那群人虎視眈眈，人數眾多，就光說那些來自實驗區的，那些外勤的手裏各種奇怪的藥物和武器，她怎麽鬥得過？

  讓她想想，必須想個辦法，保全所有的人。


  “求求你，別傷害他，他是我們大恩人。”九九的母親還在懇求著，她拚命地想拉扯住教授的動作，可是又做不到。


  她隻能頹然地扯著教授的褲腿。


  “大恩人？”教授輕嗤著重複出這個詞，抬手示意了一下，沒讓白袍急著把人拖出去。他鬆手，放下了手裏的匕首，“我倒是要看看，怎麽個有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