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狠辣手段
他的語氣低冷平和,清冷的目光裏,醞著狠厲的底色。
在他抬手,把紙麵展示給她的那一刻,他像極了昨晚的黎宴。
幾乎一模一樣。
“你……”慕涼煙有些恍惚,她忘記了謹慎和緊張,也忘記了對方的提問,脫口而出就是一句,“……你和黎宴是什麽關係?”
親兄弟?
同卵雙生?
“你是不是覺得提了他,我就不敢動你?”對方輕嗤,不屑一顧,“還是你覺得裝瘋賣傻,就可以蒙混過關了?”
說完,他垂眸,目光落回紙張上,自言自語般地低喃,“我想也是,你不會選的……”
他低歎著搖了搖頭,下一秒索性撕了紙張,以上麵的文字為界限,把手裏的紙業撕開、揉皺,分成四個小團。
“你隨便抽一張吧。”他抬手做了個請的姿勢,看到她被綁住的手腕,“……或者我幫你抽一張也行。”
“……”什麽意思?
慕涼煙沒有反應過來,也擰著眉沒有順勢詢問。
她眼睜睜地看著對方比劃了許久,以非常“公平公正”的方式,從四個紙團裏拿了一團,然後緩緩地展開。
“是右手。”他說。
慕涼煙不由低頭,看了眼被捆住的右手,隱約猜測出來:“你要廢掉我的右手?”
“不用擔心。”坐在餐桌旁的男人點了點頭,“左眼、右眼、左手、右手,這四樣東西裏,我幫你摘掉一樣,就算對你的懲罰了。你自己能長個教訓,以後你四處亂跑,別人也好認,不至於隨便放你。一舉兩得,也很公平。”
說完,他從座位上站起來,“放心,手術我親自給你做,用不了多長時間,也不會有後續影響。”
“什麽?”慕涼煙呆住。
血腥殘暴的事情她見得不少,鬥狠放話的事情她也見怪不怪,甚至“廢你一條胳膊”這種狠話,她自己也說過,也看見過人做過。
但都不是眼前這樣的。
對方的眼神裏沒有仇恨,沒有憎惡,隻是以稀鬆平常的方式,說出要“摘掉”她的右手,僅僅是為了懲罰?
罰什麽?
罰她進了實驗室,打了他們的人?
那也不是她起的頭!
“是你們的人把我綁回來的!”此刻解釋什麽我不是小小已經毫無意義了,說不定還會弄巧成拙。慕涼煙定了定神,“他們對我做了什麽,我也原樣奉還而已。”
但對方沒理會他。
他已經招呼女傭過來,交代著“備車”、“開手術室”之類的話。而女傭也替他撤了毛毯,換上了一件幹淨的白大褂。
“……就憑這個要罰掉我一隻手,根本不是公平。”慕涼煙有些著急,她用力地掙了掙繩索,也不管對方是不是看出她在掙紮,“你休想!”
已經不能在隱忍拖延了。
這裏的麻醉劑強得很,人也不講理得很,要是她再不想辦法逃脫,估計就又要被弄暈過去,醒過來就少一隻手了。
女傭正好在此時離開,應該是出去備車了。
而正在係白大褂紐扣的人,聽到她的這句話,猛地回過頭來——
“你不會覺得,你在我這裏隻有一樁罪名吧?”他不太滿意地皺了皺眉,走過來幾步,提醒她,“叛逃、殺害同族,每個都是死罪。換成別人,早就死一百次了。”
慕涼煙啞然。
她是真的不知道,小小身上還背著其他罪名。
不過等等!
叛逃,是指逃離無人區這件事嗎?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慕涼煙抿了抿唇,遲疑了兩秒,還是選擇開口。她看對方是那種一板一眼,喜歡擺證據講道理的人,她不妨和他好好講講,“離開這裏以後,我就生了一場病,以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剛才你說的很多,我都聽不懂,也不是我做的。我和你們無冤無仇,這回我真是被你們的人誤抓過來的。”
她半真半假地說了,雖然有挺多漏洞,但乍一聽上去,她覺得也勉強算合理。
隻要對方順著她的話繼續問,她就能把更多細節理順、解釋清楚。
“生了一場病,以前的事不記得了?”他扣上最後一顆紐扣,目光淡淡地看過來。
慕涼煙連忙點頭。
回應她的,卻是對方的又一聲嗤笑。
“容我提醒你一句,殺害同族的事,是在你離開後發生的。”他深吸了口氣,“你別告訴我,你生了兩場病。”
慕涼煙一愣。
小小在離開無人區之後,直奔的海城,到了海城不久,小小就消失了,這個身體變成了她的。
她什麽時候殺過同族?
她連同族有誰都沒見到過……
等等!
莫非他說的,是那個穿著白袍子的女人?那個女人也是從無人區出來的。
“我沒有殺她!”慕涼煙著急地解釋,頓了頓又補充,“……她不是我殺的!”她要怎麽把那天混亂的場景形容出來?
她要重新組織一下語言,這事必須從頭解釋。
“有什麽區別?”但對方的一句話,直接打斷了她,也否決了她,“她死的時候,你就在附近。區內有區內的規矩,在外必須互相扶持,放任死亡,和直接殺害沒什麽兩樣,都是要回來抵命的。”
說完,他停下來看著她,目光輕蔑譏諷。
他的話不僅是解釋,還是對她剛才說的“什麽都不記得”的徹底不信。畢竟在他看來,“殺害同族”這件事,她是記得的。
“我……”慕涼煙無語。
她有意想要辯駁,卻被那句“區內的規矩”堵得啞口無言。她想說自己不是小小,又不知道對方怎麽樣才能相信。
他認定了她見死不救、認定了她殺害同族,他即使不在現場也……
等一下。
他是怎麽知道她在附近的?
當時山上沒有別人,沒有監控和錄音設備,纜車裏也隻有四個人。之後白袍女人和秦霽然都死了,隻剩下她和傅司城,沒有人會向外傳遞消息。
所以——
慕涼煙蹙眉,她暫且擱置了爭執,忍不住問出來:“你怎麽知道她死的時候,我在附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