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瘋了的人
臨危之際,傅司城把她塞到了車裏。
“我可以……”她試圖下車,卻被止住,他將一樣東西塞入她手裏。
冰冷、沉重。
是槍,而且子彈已上了膛。
“他們並不好對付,交給我。”傅司城攔住了她的動作,“我和他們周旋,盡量留活口審一審。你保護好自己。”
說完,他迅速關上車門,在外麵鎖上。
“傅……”她叫不住他,才說了一個字,他便轉身,迎向了摩托車手的方向。
………
外麵太昏黃了,又有前麵的車擋著,她壓根不知道那裏發生了什麽。
她隻知道摩托車手到了之時,便是戰鬥開始之時,那些人在到這裏之後,不分青紅皂白,提刀就開始亂砍,拒絕任何溝通。
她能聽到沉悶的槍響、下屬的慘叫、金屬的碰撞音……
“那些人怎麽回事?”薑年的臉色微白,不用細問也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他隻是蹙眉看過來,“有仇?”
“我也想知道。”慕涼煙抿唇。
正思忖間,一個揮刀的人砍過來,斬到了車子的輪胎上。這一刀,直接斬廢了一隻輪胎,車身頓時傾斜了一下。
有個下屬從後麵撲過來,一腳踹掉了摩托車手手上的刀,然後把人按在車上,一把揪了他的頭盔。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攻擊我們?”
慕涼煙看到下屬處於優勢,聽到下屬問出這個問題;
她也看到摩托車手處於劣勢,一張臉都被按在了車窗上……透過車窗,她看到的是一張布滿血絲的臉,以及一雙赭色的眼睛。
她心中大叫不好。
果然,下一秒,被按住的人陡然使出蠻力,猛地掙脫出去,回身對著下屬又抓又掐。
“你……”薑年在旁邊出聲,在慕涼煙沒有關注的角落,已是麵色慘白,眼底一片恐慌,“……你看見了嗎?”
廢話,她又不瞎。
“看到了。”慕涼煙冷聲回答,唇角輕不可見地揚了揚,“這樣的人要是還能留下活口溝通,就見了鬼了。”
說完,不待薑年反應,她直接撲向前座按開了車鎖,然後迅速地開門衝出去。
門外,下屬已經處在劣勢了,他被對方反敗為勝地按在地上,臉上和脖子上都被撓出了明顯的血痕,身上也有輕重不一的傷。
“喜歡動手是吧?”慕涼煙出其不意,一腳直接把人踹了,然後追過去,迅速卸了對方的兩側胳膊,“沒手還能動嗎?”
“呃……”摩托車手仰起頭,眼角已經有血淚在緩緩流下。他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突然用雙手撐著地麵,“哢噠”一下,又把手臂接了回去。
慕涼煙不由愣了。
他……感覺不到疼嗎?
正常人沒人會這麽接手臂,因為這樣接回去骨縫是歪的,根本不算恢複,而且疼痛加倍……他真的還是人嗎?
“啊!”正當她愣神的時候,對方的喉嚨中又發出模糊不清的單音,然後徑直朝她的方向撲過來。
這次的攻擊迅疾且猛烈,慕涼煙還處在剛才的震愕之中,沒有反應過來。
眼看著那隻歪歪扭扭的手要抓向她……
“小心!”一聲低喝,竟是薑年衝出來,擋在了她的麵前。他試圖用身上的匕首反擊,但可惜他沒有足夠敏捷的身手,也沒有足夠強的蠻力,手上的匕首反被奪走,成為對方攻擊的武器。
一刀,狠狠地劈在他身上。
蠻力之下,薑年揣在懷中的筆記本被擊碎,他身上也被劃開了口子。
“……真特麽不可理喻!”慕涼煙低咒,忍無可忍地爆了粗口,終於還是掏了槍。
“砰砰!”
兩聲槍響,子彈正中對方的雙側肩膀,對方這才搖晃了一下,倒了下來。
“怎麽樣?”慕涼煙去扶薑年,“能動嗎?”
“……還好。”薑年抽著涼氣,艱難地從地上坐起來。那台被毀掉的筆記本,他不要了,直接解下來丟在一邊,然後捂住自己的傷口,“應該不嚴重。”
慕涼煙掃了一眼:雖然有血從指縫中出來,但沒傷到要害,的確不嚴重。
“回車上躲好,”她沒精力照顧他,匆匆地交代了他和下屬,然後便跑向被車擋住的另一個方向。那裏,剛才一直是她的視線盲區。
傅司城在那裏。
打鬥的動靜已經消失,那裏除了吃痛的抽氣,便隻有倒地的摩托車發出的引擎音。
慕涼煙小跑著繞過去的時候,那些摩托車手都已經倒下了,而且每個都是一動不動,毫無氣息。下屬們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幾乎每個人都受了傷、掛了彩。
隻有傅司城還站著。
但他的衣服已是一片狼狽,原本淺色的襯衫上,已是一片血跡斑斑。
“你受傷沒有?”慕涼煙一急,衝上去查看他身上的血跡,“這是……”幸好,這並不是他的血。她看到那即使破開裂開的衣服下,他的皮膚依舊是完好的。
傅司城怔了一秒。
他周身的戾氣和冷厲還未散去,整個人都似沉浸在一股冷暗的殺意裏。她過來了,他才盡數收斂,迅速恢複正常。
“你怎麽從車上下來了?”再開口時,他的聲音已和往日無異。
“正好看到一個,沒忍住下來打架了。”慕涼煙一概而過,又環視了一圈,“這些人到底怎麽回事?怎麽比花丘那個還無法溝通?”
花丘那個,至少還跟他們說了幾句話的,雖然前因後果沒交代,但也好歹說人話。
這裏的……
怎麽跟瘋了一樣?
“這些都是因為追蹤器來的。”傅司城踢了踢地上的人,“像是被注射了什麽藥劑,沒有自我意識。”
“藥劑?”慕涼煙擰眉,蹲下去細看。
地上的人趴著,正臉埋在沙土裏,已無生命氣息。他那身單薄緊繃的衣物,此刻布滿了血汙,黏膩和血腥之下,搜不到任何隨身物品。
慕涼煙用了點力,把人翻過來。
這個人的胸口中了槍,血色的槍孔周圍,沾了鬆散的泥灰。她這麽一翻動他,傷口處又有血液滲出來,那暗紅色的血液,比正常人的要深很多。
“……是不太正常。要麽就是有同樣的病,要麽就是被用了同樣的藥。”她查看了一下屍體的傷口,又忍著七孔流血的視覺衝擊,掀了掀對方的眼皮,“……我更傾向後者。”
可她在對方的身上,又找不到明顯的用藥痕跡。
就連個針孔也找不到。
她翻遍了對方的雙手,想要去查看對方的頸靜脈,但在摸索到他脖子那邊時,才發現:他的脖子斷了,頸部失去了所有的支撐力。
“他不是……”中槍死的嗎?
慕涼煙疑惑,挑眉看向傅司城。
“中了槍之後,他依然有攻擊能力。所以我說他們沒有意識,連對死亡的感應,都會慢半拍。”傅司城頓了頓,雙手隆起,做了個扭斷的姿勢,“所以,隻能……”
慕涼煙了然,“哦”了一聲之後繼續低頭,但在檢查了兩秒之後,脊背陡然一僵——
等等!
那她剛才開槍打中的那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