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3同為異類
她喊得突兀卻也及時。
此話一出，走廊上的氣氛一變，剛才目光陰鷙的少年一愣，目光詫異地看過來。當看清來人時，他迅速地收了手，把剛握在手裏的利刃藏回了口袋。
“真是費勁死了！”暗潮洶湧之後，老板娘殊不知自己剛撿回一條命。她往前走了幾步，見薑年站著沒動，又開始咋呼，“還不走愣著幹啥？”
一邊說著，一邊回身試圖扯人，“你信不信我……哎喲！”
她的話沒有說完。
就在她揪上薑年之際，後者突然抬手，從口袋裏掏出個電擊器，抵在對方身上。老板娘隻來得及低叫一聲，便脫力栽了下去。
“咚！”
她抱著那堆換洗的被套，僵直地撞上地板，聲音雖不大，但摔得是實實在在的。
“好巧！”而薑年就像沒事人一樣，收起電擊器，微笑著朝他們揮手，“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你！”慕涼煙無語，心急地上前兩步，查看老板娘的情況。
她是想留著對方問話的，這電暈了怎麽問？
還得浪費時間，等對方醒來……
想到這裏，她又瞪了一眼薑年。
“活口，留了。”薑年坦然地接話，在接收到她不善的目光時，也隻是攤了攤手，厚著臉皮繼續，“你也看到了，我隻是個孩子。出門在外為了自保，電她一下很正常。”
“……”神特麽孩子！
慕涼煙不想和他貧嘴，隻是彎腰將老板娘連同被套一起，往房間裏拖：“你又怎麽在這裏？這兩天你查到什麽了？”
“誒，不是我先問的嗎？說好的信息對等呢？”薑年誇張地挑眉，繼而仰起頭，“你們總不至於大老遠的跑這裏來，就為了跟我搶個大房間？”
他說話的同時，目光在站著的兩人身上遊移。
看向慕涼煙的時候，他是得意又挑釁的，但看向傅司城時，他便得意不起來了。某種莫名的忌憚和畏懼，讓他側身往旁邊避了避。
傅司城壓根沒給他多少眼神。
他越過他，拖住一個被角，直接把地上的人拉入了房間裏。然後抬頭看向慕涼煙：“不會暈很長時間，我們在這裏等就行。”
“也好。”慕涼煙點頭，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跟了進去。
她在裏麵環視了一圈——
這間算是這裏最好的房間，但真實的布置卻也不怎麽樣。
家具簡單陳舊就不說了，四周的牆壁還貼著八十年代流行的牆紙，屋頂吊著一個沒裝飾的節能燈，燈上蒙著明顯的灰塵。
總的來說就兩個詞：落後、破敗。
但有一點特別好：房間的隔音效果很好，樓下的電視聲和說話聲，這裏是聽不到的。有這一點好處就夠了！足以讓他們順利問話了！
“你也進來。”傅司城叫上還站在外麵收拾行李箱的薑年，“你在這裏幹什麽？”
薑年把地上的衣服卷了卷，索性拖著散開的行李箱進來了。
“等人。”反手關上了房門，他爽快地答了。有傅司城在，他也收斂了不少，正色繼續，“之前那個賣藥香花茶的案子，就是發生在這個小鎮上。我想找當時的人問一問，到了這裏才發現，鎮上的人基本都搬走了，隻剩下這個小旅館。”
他頓了頓，“但我打聽到，鎮上有個現在跑貨運的，據說當年和賣花茶那個人認識。那個人常常會來這裏吃飯，我就住下等他。”
“那個人什麽時候來？”慕涼煙追問。
“三五天吧，我打聽過了，那是出一趟貨的時間。”薑年仰頭盤算了一下，又得意起來，“隻要那個地方真實存在，那再過個三五天，我們就能找到了！不怕問不出來。”
他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說完了以後往藤椅上一坐，等著另外兩人的認同。
但慕涼煙隻想了想，便把他否決了：“太慢了，我們等不了三五天。”
“而且通過第三人打聽，太曲折了。”她搖了搖頭，一邊說著，一邊將自己的手機掏出來，亮出帶有秦盛照片的廣告圖，“我們在找這個人。找到他，所有問題迎刃而解。”
“他是誰？”薑年疑惑，把手機拿過去瞧了一眼，又抬起頭來。
“一個失蹤了很多年，我們都以為已經死了的人。”思忖了兩秒，她選擇省略了所有恩怨糾葛，一概而過，“從他這張照片看，他並沒有老，和你是一類人。”
這句話，讓薑年猛地坐直了身體。
聽到“一類人”這三個字，他又重新低頭，用手指扒拉著，把圖片放到最大，埋頭盯著圖看了又看。
良久，他才蹙著眉低喃：“你這張照片也看不清啊，那個人現在在哪兒呢？我找了這麽多年，也沒遇到個跟我一樣的。”
“照片是她拍的。”慕涼煙也不急，麵對這份質疑，她指了指地上的人，不動聲色地把適才的情緒奉還過去，“如果你沒把人電暈的話，我們現在應該問得差不多了。”
薑年一怔。
他看了看地上，再看了看手機，頓時焉了，連肩膀都聳拉下去。
“我哪知道是這個留活口……”他嘟囔著，半天才憋出一句，“……可萬一搞到最後，隻是個長得像的呢？你這方法還不如我的靠譜。”
慕涼煙輕嗤。
“我們來邇鎮，當然不是僅憑這個證據。”他們手頭上的幾條線索，同時都指向了這裏而已。
於是，她把在花丘得到帶追蹤器的手鏈，以及反追蹤到這塊區域也說了。
“我沒能聯係上你，憑我的能力，隻能推測接收信號的人在邇鎮附近。”慕涼煙歎了口氣，“但要再準確定位，我就做不到了……”
“你說有追蹤器？”薑年聽了許久，像是突然反應過來什麽，猛地站了起來。
他快速地跑向自己雜亂的行李箱，把裏麵的東西胡亂地甩在旁邊，然後從隔層裏抽出一台電腦來。
“追蹤器不在我身上，但就在附近。本來可以打個電話讓他們送來……”慕涼煙想了想，再提醒，“這裏也沒有信號。”
薑年沒有理會，他依然在鍵盤上敲擊著，很快，生成一個頁麵來。
“這是對外的電波感應。”他翻轉了頁麵，把電腦屏幕展示給他們看，“以這裏為圓心，可以感應周圍十公裏。這是最先進的程序。”
慕涼煙低頭。
她看到屏幕像是雷達的感應頁麵一樣：黑色的底、綠色的線，還有黃色的光波一圈圈往外擴散……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她看不懂這個。
“這能說明什麽？”她擰眉詢問。
“說明這地方不簡單。”薑年抬頭，也是一臉凝重，“這裏沒有信號，手機根本打不通，我一開始就知道了，但是沒有多想，我隻當這裏是落後。但你說了這裏有追蹤器和接收器兩樣東西，現在都感應不到，就是有問題了。”
他抿了抿唇，把電腦收回來，換了個程序，又劈裏啪啦地敲擊了一遍。
“還是不行……”他搖了搖頭，頹然地鬆手，“本來信號隻是個小問題，做個橋接，走衛星的都行，但是我在這裏試了好幾次，都無法連上……這說明這個地方有很強的信號幹擾和信號屏蔽，而且範圍很廣，還做得特別隱秘……”
他說了一通專業詞匯，掩飾了一通專業操作，最後隻是想證明一件事——
“這個看似落後的地方，可能並不落後。”他緊了緊眉心，“這裏存在的，是最先進的科技。”
慕涼煙凝神。
薑年給她的這個消息實在太不好，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他們貿然跑過來，不是自投羅網嗎？這個遊離在地圖邊緣，已經被放棄的小鎮，藏著最先進的科技？
那他們是真的輕敵了……
她暗暗抿唇，遲疑了一會兒，默默地看向傅司城。
“唔……”
傅司城正打算說什麽，地上傳來一聲吃痛的嚶嚀，老板娘抽著氣，正好在此時醒了。
“哎喲我的腰……”她又是摸自己的腰，又是摸自己磕到的額頭，最後才抬眼，看到房間裏的三人。她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你們……你們認識？”
慕涼煙站直身體。
而她的對麵，薑年已先一步過去，直接掏出一把匕首，抵住了老板娘的喉嚨：“阿姨，跟您打聽個事兒唄？”
“你……”老板娘的臉色一下子就白了，刀鋒的觸覺讓她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整個人都在往後仰，“一個房間而已，好商量，萬事好商量。”
“誰稀罕你的破房間？”薑年低哼，手上的力道不減，把手機也舉了上去，“就這個男人，我要他所有的消息。”
“他，他就一路過的……啊！”
話到一半，薑年的手上陡然用了力，老板娘驚叫著後退，脖子上還是見了血。
她倉惶著躲閃，目光求助地投向另外兩個人。
然而——
“別把人弄死了。”傅司城提醒。
“別一下子割到頸動脈。”慕涼煙比劃了一下，“刀子往下一點，這樣就算割到了，也死得慢。”
“我說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