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紅紫畫卷
布袋裏的花瓣還有一堆,她手上還抓著一把。
慕涼煙沒有急著把它們放回去,而是放到鼻翼間嗅了嗅:是有一股藥味,不是杜鵑花該有的味道,而是某種草本植物葉子的苦辛味道。
很淺、很淡,弱得幾乎聞不出來。
就是這種味道,能讓癲狂的人清醒?
“這是什麽?”陸之源好奇地問了一句。
“你聞聞看。”她順勢把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上麵是不是有什麽味道?”
“花瓣?花瓣能有什麽……”陸之源輕笑,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隻是當他真的聞到,他的聲音不由一停。臉色稍變之後,他又仔細嗅了嗅,“在藥裏浸泡過?”
話雖這麽說,但當把花瓣撲在手上端詳——
花瓣的色澤均勻,表麵光滑柔軟,這絕對不像是後期加工過將的東西。這是純天然的。帶著的味道,也是純天然的。
“你哪裏弄到的?”陸之源又問了一句。
“不記得了。”慕涼煙搖了搖頭,一語帶過,索性不和他糾結“我老家,老家哪裏不知道”這類的問題。
她自顧自地鎖著眉,思緒已經飛轉:從那個地下室開始,一切都變得不可控了。但仔細一想,很多事情不管是對傅司城的,還是對她的,最後都息息相關。
比如:那個地下室,和傅司城相關;裏麵的儀器,和她的夢境相關;地下室的爆炸,引起了不明原因的感染;平緩病症的東西,竟是小小很早以前帶來的花瓣。
這一切,就像是個圈環一樣……
問題是環環相扣的,解決的方式倒也簡單:找到她的來曆,解除一切。
“這把你收著吧。”推拒了陸之源想還過來的花瓣,慕涼煙隻拿起了剩下的那些,這次把袋口係得很好,收得也小心,“你最近在這裏上班,看看這個能不能治愈他們。就算不能,平緩一下症狀也是好的。”
“好。”陸之源點了點頭,把東西收下了。
“看來病房還是要保持安靜,病人的這種病症是很容易被激惹的,都多加注意。”病床那邊,為首的那個醫生壓低了聲音,權威地宣布著,“每個病房留一個主治,其他人不要輕易進來。”
他說完了注意事項,又開始分配人手,“小張和小王,管白天的,小李夜班……小陸,你就輪軸打下手。”最後的,當然輪到年資最低的陸之源。
“好……”的。
陸之源正要答應,被慕涼煙打斷了。
“我看這樣吧,他今天也被揍慘了,放他一天假。”她好心替他出了頭,“明天開始讓他管夜班,你們抽人給他打下手。”
“小陸還是新醫生……”
“慕小姐?”
不止是為首的大夫,就連陸之源本人,也是滿臉愕然。
“就這麽決定了。”慕涼煙沒有看他,隻是掃向眾人,“這件事我可以擔保,外麵的人手我也會加派,保證不會出事。”
說完,她一把拽上陸之源,“走了,你今天放假。”
“慕小姐,這樣不太好……”陸之源在旁邊怯生生地跟著,沒有她那樣的瀟灑,反而很是為難,“我的資曆不夠,可能會應付不來。而且你這樣重用我,我同事會有想法……”
慕涼煙點點頭:“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我一個都沒想到。”她的話鋒一轉,正色繼續,“我沒有偏袒你的意思,我是有我自己的考量。具體的我很難跟你解釋清楚,你聽著就好,那些人的病症,隻要不是外力幹擾,隻會晚上發作,所以派你夜班。一旦他們發作,你可以用花瓣治療,你還可以趁著夜深人靜研究一下花瓣到底有什麽奇特的。”
她停下來,聲音也稍稍一頓,“你不用擔心應付不來,你現在手裏握著王牌。隻是有一點,這個花瓣的事,先不要讓人知道。”
她可不想看到“神藥杜鵑花”的宣傳,到時候鋪天蓋地,什麽地方都要插一腳,她再想尋找老家的位置,可就難了。
“明白。”陸之源鄭重地點了點頭,總算是反應過來。現在他隻剩下一個疑惑,“那今天放假是……?”
“啊!阿源?”顧晚晚正好從醫生辦公室出來,看到正走到門口的陸之源一慌,下意識地又縮了回去。然後想到禮物已包好,又尷尬地走出來。
“你怎麽在?”陸之源也很驚奇。
慕涼煙沒打擾,把時間和空間都留給他們。她瀟灑地轉身走向門口,隻揮手留給他們一個背影,並且留下一句權當是對他的回答——
“去過個生日吧,生日快樂!”
………
門外。
下屬正焦頭爛額地扯頭發,看到她出來,又是一通連聲道歉。
“慕小姐,對不起,都怪我把人放進去,我剛剛才知道裏麵……”
“不要緊。”慕涼煙正好打斷他,“你們一定要守好這道門,未來幾天,不能讓人隨便進去。另外那個家屬的賠償問題,你們幫她解決一下。”
不管是替她維權,還是給她墊錢,對他們來說,都不是難事。
“好的,沒問題。”下屬點了頭,爽快地應下了。
慕涼煙這才越過他回去。一路上,她一直心事重重,滿腦子想的,都是:找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那個地方,長著藥香味的杜鵑花。
這個範圍,算是更難了?還是更容易了?
思來想去了半晌,她嚐試著撥了薑年的電話。對於黑客來說,找地方會比她容易得多。
但——
“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她的要求一說出來,對麵的薑年便奚落開了,“還藥香味的杜鵑?杜鵑就是杜鵑、藥就是藥,你怎麽不讓我找雞腿味的青菜?”
人一熟絡,他的中二病便又回來了,說話又開始肆無忌憚。
“你就說能不能找吧?”慕涼煙追問,“確定範圍也可以。”
“不能啊!”薑年無奈,“主要是,這個東西壓根不存在。它不像是個機密,我可以突破密碼鎖拿,這玩意沒有記載……我抓取了關鍵詞,確實沒有……”
“那我這麽跟你說吧,”慕涼煙打斷他,“你要找的人,可能就在開著這種杜鵑花的地方。”
對麵的聲音倏地一停,轉瞬間,似乎連呼吸也屏住了。
慕涼煙把時間留給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
回到別墅並不晚,司機給她開了車門,不到正午的陽光已有些炫目。
有兩個帶著白手套的人正在搬東西,他們把被白布包裹好的畫,緩緩地搬上一輛貨車櫃。慕涼煙經過的時候,兩個工人還向她點頭微笑。
慕涼煙同樣報以微笑,隻是在越過他們之後,她的腳步突然一停。
她似想到了什麽,猛地抬腳折回去,直接跳上貨車:“等等!”說話的同時,她抬手一抓,直接掀了罩在上麵的白布。
是這幅畫。
它曾在地下室出現過,上麵有大團的紅紫,畫得十分抽象。
她之前看不懂。
現在,她突然明白了——
這是那片杜鵑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