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6她是向往
“幹什麽?”慕涼煙一驚,手上下意識地一縮,人更是往後退了幾步。
薑年也是一愣,似是沒料到她有這麽大的反應。
“不傳染。”他臉上的笑容又淡了下去,隻喃喃地說了這麽一句。然後,他低頭,自己用手碰了碰身上的血管,“我隻是想告訴你,它還會動……”
他在說話間用力壓下去,於是慕涼煙清晰地看到那段血管似往前移了一段,突出的位置發展了轉變。
這實在是……
毛骨悚然!
“如果要我幫你的話,我需要你先做檢查。”穩了穩心神,慕涼煙才正色開口,“首先查一下凝血功能,接著……”
“沒有用!”薑年卻打斷她,“查不到的,我試過所有的檢查,抽血驗過所有的項目,但我是正常的。這十年裏,你能想到的方法,我都試過了。”
“你這個我沒見過,不了解病症的話,我也不能貿然治療,你這也是手術解決不了的……”慕涼煙為難。她思忖了半晌,把正事過濾了一遍,才回味過來,他剛才說的那句話有些奇怪,“既然我能想到的,你都試過了,還找我做什麽?”
她蹙眉,一旦往這個方向思考,便察覺不對勁的地方越來越多——
“再說我的規矩,從來也沒有把病人拒之門外。你想找我治病的話,直接來找就行了,幹嘛還搞出那麽多動作?”
先是大肆宣傳她的回歸,然後又試圖讓她和傅司城勢如水火。
為什麽?
看個病還這麽多彎彎繞繞?
慕涼煙不由擰眉,看著對方的眼神裏,也多了明顯的打量。
也就在這種沉默中,在薑年臉上的自信又一點點開始恢複時,傅司城突然開了口——
“十年前你幾歲?”
他的問題看似突兀、無關緊要,但卻讓薑年的表情不由一怔,麵帶詫異地看向傅司城。然後,他收回目光,淡淡地笑了。
“十七歲。”他緩緩地答了,卸去了所有的偽裝,眼神不再稚嫩懵懂,恢複了他本來的暗沉,“十年前,我十七歲;十年後,我依然是十七歲。”
他抬眸看過來,視線在眼前的兩人身上掃過,“是的,我的身體停止生長了。我不會永生,因為它在不斷惡化,我甚至當不了一個正常人。”
慕涼煙詫異,接著直接告訴他:“我不會治這個。”
這已經超出疑難雜症的範疇了——身體停止生長老化,這件事本來就超出了理解……
“沒關係。”薑年搖搖頭,臉上卻連半分失落都沒有。他彎腰下去,重新撿起地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回去,“我本來就沒打算你能治好。”
“那你找我是什麽意思?”還幫她等於幫自己?
慕涼煙想了想:“想讓我幫你招納天下名醫?或者是想讓我組建個團隊,專門研究你症狀的新藥?”這些放在以前,她都是能做到的。
所以他想幫她恢複以前?
這似乎是最合理的解釋,但他一說出口,便被否決了。
“不用那麽麻煩。”薑年搖了搖頭,“如果你想知道的話,我可以慢慢告訴你……”
“十年前,我得了一場重病,幾乎已被宣布回天乏術。當時醫院有個研究項目,說可以治愈我,於是死馬當活馬醫的,我被送了過去。”
“我迷迷糊糊躺了好幾天,逐漸恢複神誌,我覺得我要好了,但是那個人,卻說我是‘失敗品’,把我送了出來。”
“那個人是誰?”慕涼煙沒錯過關鍵。
“不記得了。”薑年卻是茫然地搖頭,“我在發燒,燒了好多天,腦子太迷糊了記不住。等我燒退了以後,我已經被轉移到普通病房了。我所有的身體數據都恢複正常,周圍的醫生和我家裏人都認為,我已經康複了。”
“我也是這麽認為的。但是半年後,我的身上逐漸長出這種東西,每晚都疼得睡不著,那個時候,我才回憶起‘失敗品’這個詞。我很確信那是我聽到的,而且那個詞是說我的。”
“我找了很多醫生治療,都說我一切正常。可它們明明存在著,而且那麽疼。於是,我重新回到了那家醫院,想找當時的研究團隊,但是我發現,他們消失了……”
“消失?”慕涼煙不解,“是解散還是什麽意思?”
“醫院告訴我,從未有這樣的研究項目。至於我高燒昏迷的經曆,我家裏人說,是把我送進了重症監護,醫院則說,是我轉院了幾天。那段經曆,就像是空白的,隻有我一個人知道。”
“後來就是遍尋不得,幾年後,我發現我的成長停滯了。十年了,我還是這個高中生的樣子。”薑年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臉,略顯自嘲。
下一秒,他的神色便一收,“我要找到他們。我想做個正常人,我太想恢複正常了。”
“這和幫我有什麽關係?”慕涼煙皺眉,“我恢複以前那樣,你就能找到他們?”
薑年點了點頭。
“我這些年,隱約記起一些當時的事。我記得他們團隊,每個都是頂尖的人。”他一臉的篤定,“你是最好的。隻要你保持這樣的名號,他們一定會來找你。”
“你是不是當時燒糊塗了?”慕涼煙不理解,“這樣的概率有多低?我擅長的,不一定是他們需要的!你以為每個研究團隊都需要我這樣的?”
用這種低概率的事情,來打擾她的生活……很不值得!
傅司城卻打斷她。
他抬手,做了個稍停的示意,然後看向薑年:“還有什麽原因?”他的話不多,剛才對方講述的時候,他一直處於沉思的狀態。
但每一次提問,他都是捕捉到了對方的漏洞,問得一陣見血。
“沒什麽了。”薑年別開目光。
“我提醒你一句。”傅司城也不強逼,隻是淡淡地出聲提醒,“到目前為止,你並沒有一個讓我留你一條命的理由。”
薑年閉了閉眼,終於頹然地呼出了口氣——
“我在那裏,聽到了你的名字。”他抬眼,看向慕涼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