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強行留下
“誒?”
“小姑娘……”
後麵傳來驚呼,慕涼煙通通顧不上。她撇開擋路的人,撒開腳丫子就往走廊裏衝,要是有個傘包,她恨不得直接跳窗下去。
可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速度——
在她衝出房門的那一刻,她就聽到身後的動靜,那個隱忍沉寂的角落,有更快的追逐腳步,向她攔截而來。
結果當然是沒跑掉,她在電梯口被傅司城堵住了。
他頭發微亂,呼吸有些急,臉色沉得可怕;她一身浴袍,跑得鬆鬆散散,看起來狼狽不堪。
氣勢上,她輸了。
“什麽意思?”傅司城單手覆住了電梯的按鈕,沒讓她按,也攔著沒讓她走。
慕涼煙抿了抿唇,沒有回答,隻是轉頭注意另一側的電梯。那一部電梯正在上行,而且到他們所在的樓層時,跳動的數字停住了。
“叮!”
電梯門打開,裏麵出來的,竟都是傅司城的下屬。他們有的身上還帶著火場的髒汙,一看就是剛從醫院那邊過來。
慕涼煙暗暗咬牙:他的下屬都來了,她離開的成功率,就直接打了對折。那麽多人,那麽嚴密的守衛,不是那麽容易脫離的。
“傅少?”下屬也注意到他們了,這樣的架勢站在電梯門口實在怪異,下屬忍不住問了一句。
“忙你們的。”傅司城冷聲回答,卻是連個眼神都沒給,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她的臉上,“我們談談?”
詢問的語句,卻是強製的語氣。
“可以,但是……啊!”按照一般規律,談判也得有談判的規矩,慕涼煙試圖提條件,誰知傅司城直接來硬的,扛起她就走。
“你最好別掙紮。”他的這句,是警告也是勸告。
警告是提醒她,正麵交鋒,她不是他的對手;勸告則是示意她,她身上隻穿著一件袍子,掙紮容易走光。
可話雖這麽說著,但他還是抬手,替她掖好了浴袍的下擺,再扛著人往前。
“你……”慕涼煙憋紅了一張臉,“你就不能放我下來嗎?我不跑!”她不跑還不行嗎?這麽被扛回去她不要麵子的嗎?
“不行。”這回,她說得再誠懇,也被斷然拒絕了。
他的聲音從前麵傳過來,有些冷、有些沉:“在沒弄清你為什麽要跑之前,我不會放你。”她看不到他此刻的表情,但總覺得他在說這話的時候……
是生氣又落寞的。
但……
但也不能就這麽把她扛回去啊!!
…………
慕涼煙在顏麵盡失的情況下被帶回房間。
套間裏靜得出奇。剛剛來辦“大案子”的警員,都悉數退去,隻留下查案的總負責人、前台的小姑娘、以及幾個傅司城的下屬。
剛才短暫的時間裏,也不知發生過什麽,讓這幾個人似達成了某種共識,皆保持著詭異的沉默。
慕涼煙掙了掙,氣憤地調整了一下姿勢。
她覺得眼前這種氣氛,別說是她和傅司城認識,就是他們不認識,傅司城真做出拐賣欺負的事情來,眼前這幾位都不會妨礙一句。
“傅少,”那個男人忍了又忍,終於緊張又討好地湊上來,“今天醫院那邊,我們都沒幫得上傅少什麽忙,真是慚愧。我們陳局說,想請傅少吃個飯賠罪的。”
傅司城睨他一眼,他卻沒眼色,反而把話全說了,“主要是,那是個私立醫院,手續不太方便……但後期我們一定查清楚。”
接著,又是一席恭維致歉的話。
慕涼煙都聽在耳朵裏,暗暗心驚:所以今天醫院那邊的人手,是傅司城和當地合作的?最後那場爆炸,條子也都知道?
這好奇怪!
VIP區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合法實驗,如果他和那些有關聯,為什麽又要透氣給條子?
事情好像越來越複雜了……
慕涼煙想仔細聽聽,傅司城卻沒給她繼續旁聽的機會。
“這裏的事,麻煩你了。”他開口,打斷那位喋喋不休的男人,“我和我未婚妻鬧了點誤會,讓大家錯跑一趟。”
說完,他空出一隻手,招呼了一下下屬,示意後者處理。
“唉沒事沒事,就當是演習,我們平常也搞的,隻要傅少……”那個男人還想說什麽,這回被下屬擋了過去。
下屬表示出去聊,一定要賠償損失等等的,把人先帶了出去。
慕涼煙全程都沒插話。
在這種情勢下,求救和掙紮都屬於自取其辱、並且無效的行為,她當然不會做。她沒正麵應對,隻是在那個男人被下屬勸走時,偷偷從他的腰間順了一樣東西。
“那我……”眼看著人都撤了,前台成了最慌最無措的那個,她攪著手指也轉向門口。
“等等!”傅司城叫住她。
簡潔明了的兩個字,卻是把前台嚇哭了。她的身形一抖,喉嚨口傳來一聲明顯的哽咽。
但傅司城沒任何秋後算賬的意思,他隻是吩咐她:“拿一套幹淨的衣服來。”
“好!”前台如蒙大赦,連忙小跑出去。
…………
房間裏再度安靜下來,偌大的套間裏,隻剩下他們兩個人。
傅司城大步走回臥室,才把人丟回床麵,隻是他這回沒覆壓上去,隻是站在床沿,目光淡淡地盯著她……
他在等她的解釋。
慕涼煙吃痛地悶哼了一聲,也快速從床上爬起來,隻是她被扛得有些久,又這麽一上一下的,腦袋有些暈,眼前一黑又跌坐回去。
她在黑眼的時候,似看到傅司城神色一緊,要上來扶她,但等她調整完再睜開眼,他又站回了床沿,恢複冷清又隱忍的模樣,仿佛從未動過。
“你跑什麽?”他正色詢問。
“我有要緊的事要做。”躲不過去,慕涼煙索性也正色回答,隻是她的答案,都是模糊的。
“什麽事?”傅司城皺了皺眉,“我可以幫你完成。楓城不是我們的地盤,你一個人在外麵走不安全。”
他幫她完成?
慕涼煙陡然笑了。他們也不是第一打交道了,這個人的事,從來沒有打聽和相幫的道理——
“傅少,”她慢慢悠悠地開口,帶著些許的戲謔意味,“我剛剛說了,是‘我的事’。”她一字一句,強調了最後三個字。
她是個公私分明的人,也是個惜命的人。
她對傅司城的感覺是一回事,她對傅司城的懷疑是另一回事,而她要保住自己的命則是最重要的事。
“我們之間要分那麽清楚?”傅司城不解。
“我們之間向來如此吧?”慕涼煙提醒他,“以前連勝負輸贏都要分得很清楚,現在你告訴我,你早就知道我不是慕小了。你在知道我是誰的情況下,轉變也太大了吧?”
這是她最不理解的。
她記得他們之間的關係,以前是個什麽情況。舉個例子吧——
如果在第二次見麵的時候,傅司城直接說“我認出你了”,她保證天天睡覺都要在枕頭底下藏一把槍。然後雇100個保鏢,50個用來保護自己,50個用來幹掉傅司城。
不夠就再雇100個。
……這就是他們之間的關係。她會如此,他難道不該這樣嗎?
“慕涼煙……”傅司城叫了她的全名,低歎出聲,“你可能不了解一件事。我們之間,從來都不是敵人。”
“那我們是什麽關係?”慕涼煙追問,“以前你侵吞我的勢力,巴不得把我撚出海城,現在卻又強留我在你身邊,又是什麽原因?”
“這些,以後我會慢慢告訴你……”傅司城擰了擰眉,俊臉上湧現明顯的為難。
“叩叩!”
房門適時被敲了兩下,前台推開虛掩的門,送了衣服進來。她是不敢進臥室的,隻站在外間,喊了一句“您好,衣服我放桌上了”,便又匆匆退了出去。
這次她離開,還好心地帶上了外麵的門。
慕涼煙回身掃了眼,淡淡地笑了笑,轉回眼前的話題:“那既然這樣,就沒什麽好談的了。”大家都有各自的秘密,不如各忙各的。
至於高下強弱,最後再見分曉也不遲。
慕涼煙說完,便轉身出去,她看到了放在桌上的衣服,是一套簡單的休閑服。最下麵還疊了一件毛衣外套。
她拿了想去換,卻被傅司城攔住:“去哪裏?”
“換衣服。”慕涼煙的口氣不怎麽友善,隻是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
傅司城跟著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很快又轉回頭來:“你可以在這裏換。”說完,他甚至還紳士地後退一步,別開眼,“對誰都放心。”
慕涼煙被氣笑了:她還沒去拆通風口和天花板呢,就把她的後路堵了?
“就是說,我不能走是吧?”她詢問。
傅司城沒接話,但沉默中反應的答案,是肯定的。
慕涼煙勾了勾唇角,冷然而笑,她負氣地拿起上衣,用力地甩了甩,一副要換上的樣子。而傅司城也默契地別過臉,沒往這裏看。
她就在這瞬間——
猛地出手,拿起剛剛從那警員腰間順來的手銬,把傅司城銬在套間的酒櫃上。
她成功了。
傅司城的表情是愕然的。
而慕涼煙則是一掃適才的憋屈,把衣服往地上一甩,直截了當地問出來:“傅司城,你不想我走,和要我命有沒有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