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 引她入局
“碰！”
正思忖間，更衣室裏傳來一聲巨響，像是鐵皮落地的聲音。
“真的有！”接著，王茜的嗓音從裏麵傳來，“有門！這裏居然還有別的通道！”
秦睿對此見怪不怪，他聽到動靜，麵色平靜地直起身子，操縱著輪椅返回房間。
慕涼煙抿了抿唇，也跟了上去……
………
更衣室。
靠牆的那排櫃子，已經被全部打開，並且整個推翻了。鐵皮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露出了牆上被遮蔽多年的暗門。
那是一扇綠色的鐵門，陳舊斑駁，門栓那邊已被蹭掉了綠漆。
一看，這就有些年頭了。
“幫個忙？”秦睿想碾過那些鐵皮過去，卻無奈轉輪椅的力氣不夠，他有些尷尬地回頭，朝慕涼煙看了一眼。
慕涼煙回神，迅速推上輪椅，把他送了過去。
她看著秦睿轉動那老式的密碼鎖，拉開那斑駁陸離的門栓，最後推開那扇被塵封多年的門……裏麵一片黑暗，有濃重的黴味撲鼻而來。
“咳咳！”慕涼煙嗆咳了兩聲，把剛才拿下來的濕毛巾，重新又捂了回去。
“放心……”秦睿也是皺了皺眉，捂住了鼻子。他在進去之前，安撫著回頭補充一句，“裏麵沒有有毒的東西。”
說完，他轉著輪椅率先進去，摸索了一會兒，往外喊道，“有沒有照明工具？我得啟動備用電源，這裏麵有電梯。”
慕涼煙正想拿手機照明。
“有有有！”王茜率先應答，她快速地翻出來幾個照明手電筒，急急忙忙地往裏麵送。在經過慕涼煙的時候，她往她手裏也塞了一個。
“謝了。”慕涼煙道了謝，正好也差不多適應了裏麵的味道，這才抬腳走進去。
裏麵的空間不大，設計也很老舊，有點像是辦公室。一半的區域放著書桌辦公；另一半的區域則安裝著逃生梯。
秦睿就在逃生梯那邊，專心搗鼓著備用電源，王茜則拿著手電筒，專注替他照明打下手。
她插不進去，也幫不上忙，隻能去另一邊閑逛。
隔著不知道多少個年頭，她參觀著不知道屬於誰的辦公室——
桌麵上蓋著一塊玻璃，玻璃上放著一個咖啡杯，裏麵空著，但勺子和方糖還放在杯子的旁邊，顯然當年桌子的主人離開得匆忙，還忘了這裏有一杯咖啡。
其餘的地方則積了厚厚的灰。
慕涼煙用嘴吹了吹，嫌棄地蹙眉：這裏都慌了多少年了？但凡有個愛幹淨的，分分鍾就能把這個地方“滅掉”！
不過幸好，這地方沒真的被“滅”，不然今天逃生就是問題了。
慕涼煙慶幸地想著，好心地挪了挪咖啡杯，讓桌麵看起來美觀一點。但眼角的餘光瞥見咖啡杯下的內容時，她陡然怔住。
原本打算就此離開的腳步停下，就連已經轉過去的視線，也重新轉了回來——
移開咖啡杯的位置，是玻璃麵唯一沒積灰的地方。她透過那小小的一塊幹淨麵，看到了壓在玻璃下的照片……
是一個男人，清瘦、儒雅，對著鏡頭溫和微笑。
這是一張很正常的照片。
不正常的是，照片上的人，她曾經見過——在傅家，在林姨的那塊懷表上，他就是那個被稱為“老頭子”的男人。
慕涼煙隻覺得心緒驟然繃直了：在楓城，在想要害她的人的大本營裏，出現和傅家有關聯的東西……這代表什麽？
這個男人是誰？
她忍不住伸出手，直接用手指，抹掉了附近的灰塵。她看清整張照片，就是這個男人，坐在這張辦公桌前拍的，隻是那時候周圍的陳設很新，環境也幹淨。
“這是誰的辦公室？”慕涼煙暗暗握拳，麵上保持著平靜，直接問出來。
“我父親。”秦睿聽到了，頭也沒回，直接答了。他正低著頭，拆裝著一些電線，“他應該是當密室用的，我無意中進來過一次，他很生氣。”
他沒發現慕涼煙的異常，權當是閑聊了，“我從小沒見過他幾次，就記得他在世的時候，整天不回家，我對他的記憶，光記得他罵我了。那次被他罵了，我就再也沒進來過，後來這裏改建重修，這個房間也就被密封保存起來了……”
他緩緩地說，慕涼煙的腦袋“嗡嗡”地響。
“他是……你爸爸？”她很艱難地接話，隻覺得心裏由於震驚，很多東西在崩塌，“他……是幹什麽的？”
還有他媽媽呢？
難道說，秦霽然和秦睿，都是林姨的孩子？
傅司城看起來很敬重林姨，那又為什麽會和林姨的孩子為敵？
不對啊！
她都沒聽林姨提過孩子！
既然把“老頭子”都放在嘴邊心心念念，那沒必要對自己的孩子緘口不提吧？
亂了亂了，全亂了……
慕涼煙思忖了一圈，腦子終於一團漿糊。
“我不知道他是幹什麽的……”秦睿笑了笑，傳過來的聲音裏，帶著明顯的自嘲，“繼承人隻要一個就行了，其他人當個安守本分的富二代就可以。我小時候聽到他說要研發什麽，一直以為他是科學家，後來大了點，以為他是醫學家，再後來……”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終於停下了，然後默不作聲地繼續接電線。
慕涼煙也沒問。她也正抹開玻璃上的灰塵，試圖看清桌麵上壓的所有東西。
“再後來呢？”倒是王茜問了一句，“他是幹嘛的？”她沒那麽複雜的思維，完全是沒有壓力的旁聽，出於好奇的詢問。
“……我也想知道。”秦睿低喃，嗓音低得幾乎聽不清。
而另一邊——
慕涼煙終於抹幹淨了玻璃桌麵。
全程她都是沉默著的，她在心裏安慰著自己：就算和林姨和傅家有關係，也不能代表和傅司城有關係吧？
玻璃麵的下方，壓著一張紙，差不多是兩張A4紙的大小，因為年代久遠，紙麵都微微發黃。
紙上的內容都是手寫的，筆力蒼勁有力，記錄的都是繁瑣複雜的實驗數據。因為是手稿，所以它沒有固定的格式，她也壓根看不懂在實驗什麽。
但她很確定，這和她有關。
因為上麵提到了“玉缽”、“抗體”、“實驗體”之類的字樣……
她沒有接受過這樣的實驗，在此之前，最近的關於玉缽的記載，也是二十年前。所以這裏數據記錄的，是二十年前的那場實驗？
看到這裏，慕涼煙快速把玻璃板抬起來，把裏麵的那張紙抽出來，打算折好帶走。
隻要她看懂實驗內容是什麽，她就能知道秦霽然想對她做什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先做個預習工作總是好的。
隻是，當她折起紙，看到紙張被麵的內容時，她的心又是一沉——
“實驗體死亡的第四天，我看到了醫學奇跡。”這句話的字體有些歪，短暫的記錄，泄露了書寫人當時的興奮。
看來，實驗體是需要死亡的。
怪不得秦霽然想要的，是新鮮的屍體。他們找上她，就是衝著她的命來的。
“一期試驗已完成，下一期實驗，隻能留給下一代人進行。”後麵的紙張有些蜷曲，她扒拉開蜷曲的地方，“願司城不負所托。”
慕涼煙僵住。
她所有的希冀和祈禱，都在這一秒完全崩塌。
司城？是傅司城嗎？
廢話，除了他還會有誰，同名同姓的概率還不至於高到這種程度。
這個要命的實驗，傅司城也有份？
秦霽然和傅司城……難道是有什麽利益勾連的嗎？
想當初，傅司城和她為敵，隻是好像沒有害她性命的想法；而現在，傅司城知道她的身份，馬不停蹄趕過來，迫不及待要找到她……
等等！
他是怎麽找到她的？
或者說，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慕涼煙後知後覺，又想到了這個老問題。
她凝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首先，她這邊非常謹慎，連假消息都放了，絕對沒有泄露自己的行蹤。唯一能猜到她到來的，隻有秦霽然。
殺手是秦霽然派來的，泄露地點的照片也是殺手拍的。不過不是殺手太粗心，無意中遺漏的，那麽唯一的可能，就是這一切，就是個陷阱。
秦睿是餌，誘她入局。
傅司城在樓下，等著甕中捉鱉。
如果這是真的，那也太可怕了！光是這麽想想，她的脊背就不禁發涼。
慕涼煙忍不住抬手，擦了擦鼻子上的冷汗，這個無意中的動作，正好聞到手電筒上的淡淡香味。手電筒是王茜拿過來的，上麵沾著的，是王茜手上的膏藥。
如果她的記憶沒錯漏的話，就連這個膏藥的味道，都和傅司城之前給她塗的一模一樣……
“啪嗒！”
一聲輕響，備用電路接通。
秦睿鬆了口氣，王茜則是在旁邊歡呼雀躍。
窄小的房間裏涼氣了一盞燈，昏黃黯淡，但總算是能把房間看得清清楚楚了。秦睿轉過來，隻看到慕涼煙靜靜的站在那裏。
從他的方向，是看不到桌麵的變化，也看不到被藏起來的紙張的。
“電梯可以用了。”他欣喜地開口，按下按鈕，老舊的電梯便發出“轟隆隆”的聲響，“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