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0 風雨來臨
“看什麽?”慕涼煙滿心的不自在。
她覺得心裏的那點小九九,似乎是被他看破了。
傅司城麵色從容:“看某人吃醋的樣子。”
“誰……”說誰呢!
慕涼煙一下子急了,下意識地想反駁,卻又覺得這等於此地無銀三百兩。咬了咬牙,她在零點一秒內決定,忍了。
沒理會他眼底的那份挪揄,慕涼煙轉身,繼續往高處爬。
這裏周圍已經有很多動物了:野兔、野雞,還有樹林中傳來的鳥鳴……
她隻需要找到個製高點,埋伏著就行了。
前麵就是一塊將岩石凸起,上麵還倒長著一截梧桐樹,梧桐的樹葉繁茂,正是隱匿身形,伺機而動的最佳地點。
慕涼煙想爬上去。
這樣的高度,如果是以前的話,她用用力就上去了。
但現在……
慕涼煙攀了幾次,悲哀地發現,現在她做不到。
雖然她記得所有的身手、所有的策略,但身體畢竟不一樣,真正使用的時候還是不一樣的。她用這個身體打架翻牆什麽的,都是用的巧勁,也看不出什麽來。
但像是爬一塊岩石這種需要蠻力的事……
就很吃虧了。
這個細皮嫩肉,似乎嬌生慣養的身體,無法支撐她兩步跳躍,一次向上。
傅司城應該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鬆開她,很容易就爬了上去。
然後,他俯身,朝她伸出一隻手來:“上來,我拉你。”
慕涼煙猶豫了一下,把手給了他。
兩人很快占據了製高點,坐在那根梧桐樹的樹幹上,身子隱匿在樹影中。天色越發陰沉了,周圍的光線也變得暗了。
慕涼煙拿出了彈弓和石頭,用這種最原始的方法碰運氣。
“我給了她錢。”傅司城突然開口,突兀地拋出這麽一句。
“?”慕涼煙一愣,手上的石頭一鬆,打在不遠處的野兔旁邊,那隻兔子瞬間跑了。
她氣得握緊了拳頭。
但下一秒,一個溫熱的手掌,蓋在她的手背上,把她的拳頭包裹了進去。
“我和她的溝通方式,就是給她一大筆錢,買她這裏一天的所有權。”傅司城頓了頓,“今天之內,她並沒有做主的權利。”
“呃……”他說得那麽仔細,她反倒是有些不好意思。
“我不需要了解她,更沒有了解她的好奇心。”他頓了頓,“你想幹什麽,我替你完成就是了。今天這裏我做主。”
慕涼煙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他,但心裏的別扭,卻是一下子沒了。
“那你不早說。”她抽回手,胡亂地撥弄著彈弓,看起來仿佛是緊張急促準備的模樣,“為了給我點不爽,傅少還親自毀自己的名聲啊……很閑?”
“逗逗你。”傅司城失笑,默認下來,“這不是常常能看到的。”說話的同時,他伸手過來,揉了揉她的腦袋。
“是吃醋嗎?”他問得直接。
“我想想。”慕涼煙避開了。
“是嗎?”隔了幾十秒,他又問了一句。
“……”
“沒想好?”
“……你閉嘴!”她沒好氣地打斷他。
兩人終於陷入沉默。
彈弓就拿在手上,慕涼煙卻沒有急於使用的打算,兩人間沒說一句話,慕涼煙卻也沒有尷尬的想法。就這樣靜靜地坐著,似也很好。
可是——
明明在不久之前,就在這個山腳下,她還曾鄙視過顧晚晚和陸之源,竟然守株待兔的方式捕獵,當玩呢?
但是現在,他們連守株待兔都沒有,她卻一點都鄙視不起來了。
她也不知道他們坐了多久?
她也不知道是怎麽做的,自己坐著坐著,就靠到了傅司城的肩膀上。她抱著他的胳膊,整個人都歪倒在他身上。
好像,她還睡了一覺。
半夢半醒間,她聽到一個低沉冷清的聲音,問她會後悔嗎?
再後來,她感覺有微涼的雨水,滴在了自己臉上。
慕涼煙睜眼,周圍的天色已經更暗了,頭頂的天全是昏黃。風變大了,周圍的樹都發出沙沙沙的聲響。唯有雨……雨才剛開始下,雨勢並不大。
“下雨了?”她坐直身體,想起來之前說好的,下雨就下山。
有什麽東西從她肩膀上掉下來,慕涼煙回頭看了眼,是傅司城的外套。他不知道什麽時候把衣服脫了下來,蓋在了她身上。
“等我。”傅司城正擺弄著她的彈弓。
他掃向製高點下方:趁著台風來臨之前,幾隻兔子正在找食物,聚在一顆野菜旁邊,打算一齊吃個飽。
最佳攻擊角度。
他的長指勾住幾顆石頭,把彈弓的彈性拉到最大,然後猛地鬆手。
“啪!”
幾聲空氣的破音,兩隻兔子被打中。一隻當場暈了,另外一隻則是歪倒著逃竄,結果從山道上滑下去,滾出去很遠。
看樣子,也是暈了,不然滾下去的姿勢不會那麽慘。
慕涼煙的麵色一喜。
那一瞬間她的腦中突然湧出一個詞,很土氣地概括了她此刻的心態——麵子裏子都有了!
她在這個所謂的“野外生存體驗館”,有了和野外沒什麽關係,但特別好的體驗。
下一步,應該就是懷揣著美好的心情,把野兔帶回去……
該炫耀的炫耀!
該砸臉的就砸臉!
“落得有點遠了,我去撿回來。”傅司城站起來,從製高點一躍而下,“等我。”說完,他隨著兔子滾落的方向,以很快的速度追了下去。
慕涼煙望著他的背影,忍不住笑。
這時候的傅司城,和底下那個呆呆傻傻的陸之源,還真有點像……
反正是怪怪的,怪可愛的。
他真的……
她搖了搖頭,努力撇開這種冒泡泡的思維,站起來打算撿另一隻兔子。她試圖找個相對平緩的地方,直接跳下高地。
但還沒有行動,甚至連跳躍的動作都沒有……
“砰!”
她聽到一聲悶響,很輕很靜,無比熟悉。
那是子彈劃破空氣,飛馳而過的聲音。
很近。
開槍的人,距離很近。
而她在一秒前坐過的那個位置,那個被坐著的梧桐樹樹幹上,留下了深深的鑲入痕跡……
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