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小狐狸
傅司城陪她停腳,並沒說什麽。
江特助卻瞬間垮了臉。
“慕小姐您又要玩了嗎?”他是這麽想的,也是這麽問的。他想起之前她那麽久都沒夾上來一個,現在又玩,意味著又要花很多時間。
想到這裏,江特助又直男思維地補上一句:“您要是真喜歡,剛剛那個幹嘛送人呢?”
最後他詢問:“要不我直接幫您釣一個出來吧?”
“……”慕涼煙無語地瞪著他。
她一開始停下,隻是聽那個歡快的音樂不爽,想要找到插頭,把音樂線拔了;
後來她又想反駁,誰喜歡這醜不拉幾的小狐狸,她又不追狐狸動畫片;
最後……
幫她釣一個出來?
她慕涼煙是連娃娃都釣不上來,還要別人幫的嗎?
於是——
原本的腹誹和理智,被江特助這麽一激,都轉化成了戰鬥欲。
慕涼煙不記得自己剛才想說什麽了,反正現在說什麽都晚了,她聽到自己開口,已變成了:“讓開!我自己來!”
一分鍾、兩分鍾、三分鍾……
硬幣投了一個又一個。
傅司城還有耐心在旁邊給她遞硬幣,她腦子裏想的,已經是拆機器了。
這玩意有毒!
就是欠拆!
“……不要了。”在傅司城又遞硬幣過來的時候,她沒有接。當著他的麵,她忍著沒有爆發,隻是悶悶地轉身,“走吧?”
江特助麵色一喜,就差當場做出個“請”的姿勢。
“哐當!”
一聲細響,傅司城卻把硬幣投了進去。
慕涼煙回頭,看到他已脫了外套放在一邊,挽起袖子扶住操作杆:“我來吧。”
“……你玩吧。”她鬱悶地往牆上一靠,等著氣人的曆史上演:等下他就會釣起一個醜不拉幾的娃娃,像江特助那樣在她麵前炫耀。
但……
奇怪的是,並沒有。
慕涼煙驚奇地發現:傅司城的技術,好像比她還菜!她好歹還能勾住玩偶的一角,他卻連玩偶的毛都碰不到……
嘖嘖!
聽著那一聲聲遊戲失敗的提示音,她心裏的鬱悶一掃而光,甚至對他有些同情。
“你從這邊看,對準一點。”慕涼煙忍不住走過去指點,“這個不要按那麽快,你估計一下夾子的著力點。”
雖然她菜,但這個好歹也是倒數第二給倒數第一輔導的水平。
“好。”傅司城點點頭,果然一點就通,很快就能把娃娃釣起一半再失敗了。失敗的提示音,還是不絕於耳。
慕涼煙掃了眼周圍——
江特助在看著他。
他的那些下屬也在看著他。
所有人都噤若寒蟬。
“哈哈傅司城……你行不行啊?”她心裏有種說不出的暢快,甚至朗笑出聲。
“傅少,你也有今天啊?”
“嘖嘖……你這也太次了吧?”
“……”
……
沒有人阻止,甚至傅司城也沒生氣,她舒舒服服地嘲諷了一個遍。
結果就是她沒詞了,他還在徒勞地努力。
慕涼煙閉了嘴,又眼巴巴地貼過去,瞧瞧機器,又瞧瞧傅司城,不得不感歎:他技術比她差,脾氣卻比她好……
而且好太多了!
還沒想要拆機器嗎?
“那個……”她猶猶豫豫地開口,不是很了解他的脾氣,也不敢太直接慫恿,“要不把機器斜過來一點,會不會容易把玩偶晃出來?”
這個主意畢竟是被江特助鄙視過的,所以……
“太麻煩了。”出乎意料的,傅司城並沒有否定這個方向。他的目光平靜,聲音也保持著冷清和平緩,“實在釣不到,可以把玻璃砸了。”
慕涼煙一驚——
這方法她怎麽沒想到?
傅司城果然和她一樣不是好東西!
“那不行,太明顯了,你再試試。”慕涼煙想了想,還是反過來勸了他。她扒拉著玻璃鼓勵他,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心裏的那種芥蒂,在不知不覺中沒了。
“你試那個!”她挑了一個她認為最簡單的,拍了拍傅司城的肩膀,“加油!釣起來了我就請你吃午飯,吃大餐!”
“……好。”傅司城應聲,在她沒注意的時候,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放鬆啊,左手調整位置,右手慢點啊。”慕涼煙找著第一視角,想了想去,還不如趴在他身上看,墊腳歪著腦袋靠著他。
正好,看得清清楚楚。
她每一秒都在替他緊張著,但離得近了,反而覺得他整個人都很放鬆?
“你不緊張嗎?”她忍不住問他。
與此同時,傅司城的右手按下去,精準地勾住了一個玩偶的腦袋,直接把那個玩偶拉了出來。
慕涼煙的注意力瞬間被吸引了過去。
“成功了成功了!”她低喊出聲,興奮地差點原地蹦起來。
傅司城俯身,把那個玩偶從出口拿出來。是一隻金色的小狐狸,頭上還頂著一副擬人化的小墨鏡,尾巴高高的翹起。
“大餐?”他把玩偶遞了過來。
“嗯嗯,想吃什麽?”慕涼煙想也沒想地接了。
這個玩偶除了顏色,和剛剛那個紅色的並沒有太多不同,甚至造型都是大同小異。可她就是覺得剛才那個醜不拉幾,這個說不出的順眼。
她抓著玩偶往外走:“趁著台風來之前,我找找哪有好吃的。”
她處於興奮中的腦袋,並不會察覺出哪裏有什麽不妥,更不會發現身後的那道目光,眸光深深。
江特助的表情是複雜的。
他覺得他剛剛是世界上唯一清醒的人,然後,不小心看了一場很詭異的情景。
有多詭異呢——
詭異到他都沒太明白,在區區的半個小時內,這兩人的關係是怎麽產生質的飛躍的?
而且傅少……
假裝不會釣娃娃?
還裝得這麽津津有味?
“傅少?”江特助怯生生地開口。
“不要多話。”傅司城正擦拭著手指,活動著發酸發麻的指節,“她十分鍾釣不出來的東西,你就是九分鍾釣出來,她也會生氣。”
他望著走在前麵的背影,話卻是對身旁的人說的,聲音冷沉:“我說過,她有孩子脾氣。你不會哄孩子,就離她遠點。”
他的眼底柔和下來——
她其實和以前一樣,不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