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 別扭
地點約在了公司對麵的咖啡館。很近，過個馬路就到。
此時正是上班時間，咖啡館裏零零星星的，隻有幾個客人。慕涼煙環視了一圈，挑了張靠窗的空桌子，直接坐下了。
然後，她拍了拍身邊的位置：“坐呀！”
“你……”趙美捏著適才被扭到的手腕，警惕地往後蹭了蹭，“……你應該不是我們公司的實習生。”實習生哪有敢和管理動手的？
“我也沒說我是實習生啊。”慕涼煙失笑，拿了咖啡館的單子，隨意地勾了幾樣，交給跟過來的服務員。
趙美站在原地沒動：“那你是什麽人？能隨隨便便進我們公司？”
“我吧……算高層。”慕涼煙還真仔細斟酌了一下。怎麽說，她也算是和傅司城平起平坐，以後正麵對上，能拍桌子的人……
傅司城是高層。
她跟著算高層不過分吧？
“嘁！”但她的話剛說完，便聽到趙美發出不屑地輕嗤。對方正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哪有高層穿得像你這樣……的？”
她停頓了一下，沒有明說。
慕涼煙順著她的目光低頭，隻一眼便能接上這個形容詞——寒酸。
她今天穿得一身休閑，和精英、白領沒半點關係，而且衣服都是沒品牌的。這樣一身打扮，還真像初入職場的實習生。
“你是哪個新員工的女朋友？”趙美斜著眼揣測，帶著警告的語氣，“你知不知道……”
“咚咚！”
慕涼煙敲了敲桌子，打斷了她。
“別廢話了。”她可不是來交朋友的，介紹這麽清楚幹嘛，“我剛剛交代你的，都記住了吧？隻要按我說的做，你的那點事，我保證給你保密。”
說完，她把趙美的手機往桌子上一拍，推了過去。
趙美連忙拿了。
“我哪有什麽秘密……”她小聲嘟噥著，邊說邊在慕涼煙對麵坐下，這回顧不上手疼，立馬將手機裏的聊天記錄都刪了，“他追我，我又不喜歡他。”
慕涼煙笑了笑，沒搭理。
…………
咖啡館的門在十幾分鍾後被人推開，那個矮矮胖胖的男人，出現在了門口。
趙美一聲“王哥”就迎上去了。
“美美今天穿得可真漂亮，小腰又細了……”王哥笑嘻嘻的，還沒入座，手便往趙美的腰際伸，整個人也往趙美身上拱。
趙美麵色尷尬地避開了：“王哥，還有別人呢！”她把人按上座位，才正式介紹，“這位就是王老板，現在做車子的生意，這位是我的好姐妹，她……”
“慕小。”慕涼煙主動報上名字，淺淺一笑，“你好，王老板。”
“啊，真水靈……不愧是美美介紹的。”王老板的目光瞬間亮了，“吃什麽喝什麽隨便點，我請！叫什麽王老板，叫哥！”
說完，他轉向趙美，直奔主題，“一會兒怎麽著，去我那裏？或者你們上我車，我們去山上找個沒人的地方，也方便。”
慕涼煙的臉色微沉。
趙美則是尷尬到了極點，她努力把男人放肆的手撥開，按照慕涼煙之前交代的問：“王哥昨晚幹什麽去了呀？”
“打牌。”手又開始往腰際伸。
“在哪裏打牌啊？”趙美把手按下。
“就老地方啊，還能去哪？”臉探過去想一親芳澤。
“和誰一起打牌的啊？輸了還是贏了？”趙美別過臉，問得仔細。
但一點甜頭都沒嚐到的王老板，頓時怒了。
“唧唧歪歪問那麽多幹什麽，是不是又想要錢了！”他不耐地往後一坐，“趙美，你這個月隻跟我出去過一次，還不準我弄裏麵，錢倒是沒少要！”
“王哥你怎麽這麽說話，這還有外人呢……”
“什麽外人？做過以後我也會給她錢！你王哥我養女人摳門過嗎？怎麽就你事多……”
“……”
……
慕涼煙一點都不想聽他們的金錢關係，她讓趙美這麽問，無非就是想知道，這個王老板，是不是昨天晚上開車想撞死她的人？
現在根據她的觀察，他不是。
這個王老板，隻是個收了二手車的。
“咳咳，王老板？”慕涼煙清了清嗓子，打斷對麵“相談甚不歡”的兩人，“聽說你收了輛車，是從哪裏收來的？”
王老板氣哼哼地轉過來，看到慕涼煙，臉色稍稍好轉一點。
“我現在做的生意越來越大，一天從我公司過的車不知道有多少，賺得錢多得你想不到。”三句話開始，又變成吹噓，“你以後跟著我，隻要聽話，錢不是問題。”
慕涼煙笑了笑：“可惜了啊，你好像誤會了點事情。”
她可不是來抱大腿的。
想正常溝通點東西，可真難啊！
“你說什麽？”王老板沒聽清，身體往前探了探，“……具體什麽需求，我們還是可以聊的。”
慕涼煙抬手，目光沉到了一半，想想還是算了。
這裏是咖啡館，周圍那麽安靜，旁邊還有客人正在看書……多麽和諧寧靜的氛圍，在這裏動手，實在太不合適了。
“王老板，”她起身，笑得一臉明媚，“去後麵單聊幾句？”
“好啊好啊！”王老板激動地點頭，跟了幾步，又把身上礙事的外套脫了，扔在了座位上，“美美你在這裏等著。”
一邊說著，一邊解袖扣和衣領的扣子。
“王哥！”趙美慌張地叫住他，一副想跟上去的樣子，卻被慕涼煙的一個眼神震懾住了。
她隻能站在原地，看兩人離開。
…………
咖啡館的後巷。
三分鍾，王老板體驗了一把大起大落。原本還以為能夠大親芳澤的他，此時正抱著垃圾桶，滿臉絕望地大聲哀求。
“別打了！別打了！”他努力躲著慕涼煙，往垃圾桶裏麵蹭，“妹子我知道錯了，是哥哥誤會你了，哥哥再也不敢……啊！”
話未說完，又是一腳踹在他背上。
“誰是你妹子？”慕涼煙語氣不善。
這貨什麽輩分啊，也敢自稱她哥？
懂不懂規矩！
“不是，你不是，你大人有大量，放小弟一馬。”挨了這一腳，他整個人幾乎匍匐在地上，滿手都是垃圾渣滓，“你剛問什麽？你問，我剛才沒聽清。”
他記得剛出來的時候，對方問了他一句什麽，他當時猴急著幹別的，壓根沒聽，然後他就被打成這樣了。
“你發給趙美的那輛車，誰賣給你的？”慕涼煙冷冷地掃了他一眼，把腳從他身上拿下來。
“哪輛？我……我想起來了！”他吞著唾沫，滿臉慌張，“不、不是誰賣給我的，是我自己去撈的。我其實就是做點小生意，轉賣一點來路不明的車子，我得到消息說有個車被丟水裏了，我就去撈出來，想著拆開組裝一下，也許能……”
“被丟水裏？”慕涼煙打斷他。
“也可能是開到水裏去了，但車裏沒人啊，不像是事故。我發誓，車裏真的沒人，也沒個證件，我絕對不是謀財害命的人。”王老板的語速很快，恨不得馬上把事情都解釋明白，“我觀察過了，沒人說起這件事，也沒人想打撈的樣子。”
這在他眼裏，就是無人認領了，誰撈起來就是誰的。
慕涼煙皺著眉頭，打量了對方半晌，基本可以確定，對方沒有說謊。
關於殺手的事，就更別指望這種思想不健康的豬頭知道了。
“在哪裏撈的？”慕涼煙不耐煩地追問，想了想，打開手機地圖遞過去，“標出來。”
“在水庫。”王老板回想著，乖乖地在地圖上尋找位置，“那個旁邊就是一條路，特別偏，平時沒什麽人過去。”
“行了。”慕涼煙看他標完，拿了手機便想走。
“等、等等！”可誰知剛走一步，她的一條腿便被抱住。王老板半趴在地上，毫無形象地抱著她的腿，攔住了她的腳步，“我求你、求你一件事，我跟你說的，能不能給我保密？”
慕涼煙蹙眉。
陣陣的垃圾酸味飄入她的鼻翼，她一低頭，又看到那雙沾滿垃圾渣渣的手蹭著她的褲子……王老板說什麽她不知道，她隻知道自己的臉已經綠了。
“我一個大男人，這麽被打了，以後怎麽做人！而且我就做點這種小生意，傳出去被別人知道了，我再也沒有麵子了……”
“滾！”慕涼煙忍無可忍。
她渾身飄散著垃圾味，髒死了！
“好好，馬上滾。”王老板踉蹌著站起來，小跑著回咖啡館，拿了自己的外套便往外走。
“誒，王哥？”趙美什麽都來不及問，隻看到這個髒兮兮的男人，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匆匆地離開了。這在她眼裏，完全是另一種解釋——
王哥一身的髒汙，明顯是在地上“滾”過了！他們一男一女，在咖啡館後麵的巷子裏，已經“滾過”了？然後王哥離開，沒再看她……
她的金主是不是沒了？
趙美心如刀絞，當看到後麵走出來的，正別扭地提著褲子的慕涼煙時，情緒更是升騰到了極致。
她幾乎尖叫出聲：“你和王哥幹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