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語兒，不要哭
在孫敏敏的肩頭哭了一陣，晴語才止住哭聲，把頭抬了起來。
看到孫敏敏肩頭上被她的淚水打濕了一片，她不好意思的道歉：“對不起敏敏，你的衣服……”
孫敏敏看了一眼肩頭，一點也不在意：“你這丫頭，別管我的衣服了。我問你，到底怎麽回事？你是想要急死我呀！”
晴語抹了一把眼睛說：“我二姑說我奶奶快不行了，我現在回去，我要馬上回去！”
晴語轉了身就要走，胳膊卻被孫敏敏從後頭拉住。
“怎麽了？”她不解的轉頭。
孫敏敏把她的手機放入她的掌中：“有什麽事記得打電話。”
晴語感激的看了她一眼，然後匆匆的走了。
來到二姑說的醫院，晴語匆匆忙忙到護士台找了奶奶的病房。
推開病房門的時候，她發現二姑一家人都在，連遠嫁去外省的大姑以及大姑父也都來了。
奶奶喬曼心虛弱的躺在病床上，嘴上罩著氧氣罩。
晴語的眼睛裏又是湧出一陣淚，奶奶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前段時間她還是好好的，晴語心裏現在全是後悔，如果時間可以倒流，她一定拚了命也要留在奶奶身邊。而不是明明知道她動了手術，卻還不回來看她。
二姑楊靜婕走過來，抱住晴語，也眼淚不止：“小語，你奶奶……”
大姑楊靜芳臉色很不好，瞅了晴語一眼，罵道：“白眼狼，總算是舍得回來了！你奶奶平時待你有多好，她動手術這麽大的事情你看都不回來看一眼！你可知道她這陣子有多想你，即便夢中都念叨著你！”
大姑父戴永然拉了拉楊靜芳：“阿芳，你少說點，小語這孩子可能是有什麽苦衷。”
“有什麽苦衷，啊？奶奶這麽大的事情，還有心思在外麵逍遙享樂，我打電話去他們學校問了，說是昨天去郊外野營去了！你說說有這麽白眼的孩子嗎？我說她幾句怎麽了？沒上去打她兩巴掌已經是很忍耐的了！”
楊靜芳是個暴脾氣，她可不像楊靜婕那麽好說話。
“好了好了，這兒是醫院。小語既然已經來了，快讓她去看看奶奶吧，她現在憋著一口氣在，估計就是想和晴語說說話。”戴永然拉扯著楊靜芳往病房外走。
林署清走過來，歎了一口氣，也出去了。
林慧今天很安靜，走過來拉著楊靜婕：“媽，我們也出去吧。”
一轉眼，病房裏徹底安靜下來，隻剩下晴語和病床上的喬曼心。
晴語一步一步緩緩的走過去，她害怕，怕奶奶真的出什麽。淚水止不住的不斷往外湧，湧得她的眼睛都快看不見了。
“語兒……”喬曼心虛弱的喊了一句，她奮力的抬起手，要摘掉氧氣罩。
晴語驚慌撲過去：“奶奶，不要取！”她怕她取了氧氣罩，就真的會離開她。
喬曼心虛弱的睜開眼睛，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晴語這才鎮定下來，在她的眼神示意下，親自幫她拿下氧氣罩。
脫下氧氣罩，喬曼心喘了幾口氣，抬手去摸楊晴語的臉頰，幫她擦淚。
奶奶的手很幹枯，很粗糙，但是晴語卻覺得莫名的暖心。
眼裏的淚水止不住的越流越多。
她想起以前的往事，奶奶是這個世界上對她最好的人，也是從她記事起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人。
父母過世的時候，也是她用這雙手替她撐起了一片天。
替她抹去她心裏的悲痛，讓她走出那段最痛苦的日子。
“奶奶……”晴語忍不住喚了一句。
喬曼心歎了一聲，朝她努力擠出一絲笑容：“語兒，不要哭。”
“語兒，你聽著，奶奶有話要跟你說。這件事是連你二姑都不知道的……”
喬曼心說話說得很費力。
晴語勸她：“奶奶，不要說了，等你好了再慢慢說給我聽好不好？”
喬曼心虛弱的說：“來不及了，語兒，你靠近點。”
晴語遲疑了一下，把耳朵湊過去。
“語兒，我有東西要給你，放在我房裏梳妝台最下麵的一格抽屜裏。一個帶鎖的筆記本，密碼是你的生日。我走後，你一定要去拿走，知道嗎？一定要……要看裏麵的內容。咳咳咳……”
“奶奶，你不要再說了！”晴語見奶奶咳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忙拿了氧氣罩替她戴上。
然而她卻忽然閉上了眼睛。
嚇得晴語一陣慌亂：“來人啊，來人啊！奶奶……奶奶她……”
病房的門砰的被人撞開，一堆人撲進來：“小語，奶奶怎麽了？”
“快去叫醫生！”有人大聲的喊。
很快醫生趕過來了，他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卻鬆了一口氣，說道：“病人隻是暈過去了，不要再大聲的嚷嚷了，這裏是醫院！想要她醒來，就都給我出去！”
一大堆人又重新站在了病房門外。
病房的門上有一個四方的透明窗，可以看得見裏麵得動靜。
醫生拿了起搏器出來給喬曼心做心髒起搏複蘇。
晴語站在病房門邊，緊緊的盯著裏麵，麵如土色，心裏更是急到不行。
忽然眼前一黑，一記大掌摑到她的臉上：“死蹄子，掃帚星！你說說你從出生到現在生害死了多少人！你奶奶要是有什麽事，就不要再呆在你二姑家了！”
楊靜婕皺了一下眉，走過來拉住楊靜坊：“大姐，小語怎麽樣也是楊家的人，身上流著咱們楊家人的血，怎麽能看著不管她呢？”
楊靜芳一臉沒好氣：“二妹，你說你幹嘛要把這種事情往你自己身上攬呢？你看看這些年她把你們一家拖累成什麽樣子了？我作為你的大姐，看著都心疼！就算你願意吃苦，收留她。我就不信妹夫和慧慧這些年沒有半點怨言！你是要為了她斷送掉你一家子的幸福嗎？”
“你看看你家的光景都過成什麽樣子了！以前她小，我也就沒說什麽，現在她都已經成年了！你還打算養著她嗎？”
楊靜婕被楊靜芳罵了一通，但是卻半句話也反駁不了。
林署清走過來，又歎了一口氣：“大姐，我知道你這是為我和阿婕著想，這件事等媽的事情過後再說吧！現在不是談論這種事情的時候。”
他轉臉看著晴語，她的臉被楊靜芳打出了一個大大的手掌印子，一下子就紅腫了。
他眉心裏閃過什麽，狀似關心的說道：“晴語，你臉腫了，我帶你去上點藥好嗎？”
語氣裏竟然還莫名的含了點懇求的意味。
隻有他心裏清楚，若是不把腫消了，被那個人知道了，可就麻煩了！
晴語原本沒有任何的知覺，等她反應過來，才覺察到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疼。她看出了林署清眼底的那抹擔心，忽然嘴角露出一絲譏諷。
不過也沒有反對，而是順從的點了點頭：“好。”
她不想奶奶為她擔心，如果等下奶奶醒過來了，要是看到她被人打了，肯定會心疼的。
林署清沒有想到她今天這麽聽話，臉上一喜，連忙帶著她去找了醫生擦了藥水。
藥水是買的最好的藥水，林署清這次倒是挺舍得的，出錢的時候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晴語沒有覺得高興，隻覺得更加的悲哀。
藥水擦上去的時候冰冰涼涼的，效果很好，回到奶奶病房的時候就差不多消了。
醫生從病房裏走出來，對大家說：“病人暫時沒事了，現在隻是身體太虛，睡著了。不過，大家還是要做好心理準備，她恐怕是拖不過今晚了！”
醫生的臉上也是一臉無能為力的疲憊。
“真的一點辦法也沒有了嗎？”楊靜婕無措的問道，雖然心裏也知道結果，但是還是忍不住。
醫生搖搖頭：“我早說了，她的病情照理說昨天就已經不行了，能拖到今天已經是奇跡了。”
醫生走後，喬曼心醒過來一次，但是沒有說任何的話。而是一直把目光盯在晴語身上，晴語一直守在病床前，就連吃飯也不肯離開。
大家都知道她們祖孫兩的感情，也就沒有多說什麽。
晚上喬曼心又醒了，還掙紮著讓人把氧氣罩取了，她甚至還能清晰的說話了，雖然仍舊很虛弱。
將一大堆的人趕出病房，她隻要晴語和陽靜婕兩人留下來了。
“媽，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跟我說？”
看著喬曼心欲言又止了大半天，楊靜婕終於忍不住問道。
喬曼心點了一下頭，臉上的表情很安詳：“阿婕，這些年苦了你了！”
楊靜婕搖搖頭：“媽，我不苦。這些年我過得很快樂，我從來沒有後悔把你和小語帶回來過！”
喬曼心臉上有了一點笑意：“你這孩子，從小就是這樣，太善良了。我要是走了，阿婕，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媽，我不準你說這種話，你不會有事的。”
喬曼心歎氣道：“我的身子我知道，我走後，你要答應我，不論小語做了什麽事，你一定不要怪她。她現在也成年了，這也是我最欣慰的事情。以後林家若是容不下她了，就讓她搬出去吧，不要為這事和署清置氣。以後一心一意把心思花到自己一家人的身上，把日子過好了，我在天上看著也就欣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