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仆人
蘇子末的身體僵直，坐在沙發上一動不敢動，顧燁廷的手正拂過她紅腫的眼睛。
“怎麽，心疼了？”
蘇子末別過臉，卻很快就被他掐著下巴扭轉過來。
看著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蘇子末差點又沒忍住那流淚的衝動。可就算如此，她的眼睛也是瞬間變得通紅。
“嗬……真沒勁！”
扔下這句話，顧燁廷仿佛意興闌珊般，隨手取下門口掛著的衣服，頭也不回地出門了。
就……這麽簡單地放過自己？
蘇子末一陣恍惚，有些不敢相信。
但是很快，她就知道自己那個想法是多麽可笑。因為，門口很快就進來了幾個保鏢，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別墅就已經被這幾個人翻得亂七八糟。
“你們……”
其中一個保鏢走到了她的麵前，神情冷漠地說道：“少爺吩咐，請蘇子末小姐在他開會回來前，將別墅收拾整齊。”
哈？
蘇子末張大嘴巴，看著這整個如同遭遇了台風一般的淩亂場景，心裏突然浮起一絲嘲笑。
蘇子末啊蘇子末，你真的以為，那個男人會這麽輕易地放過你嗎？
仆人？
蘇子末想起來了，幾個小時前，自己剛被安上了一個新的身份，顧家的仆人！
還是最卑微的那種。
自嘲一笑，收起心裏的那絲僥幸，她終於在幾個保鏢的注視下，緩緩蹲下身子，撿起了一件扔在地上的襯衫。
剛準備收起來，剛才那個保鏢有開口了：“少爺的衣服，不能沾灰的，你應該拿去洗幹淨再放回衣櫃！”
一股怒氣突然湧了起來，蘇子末氣得咬牙，剛想反駁，卻突然想到了還在醫院裏治療的媽媽，整個人就如同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失去了罵人的欲望。
她現在，怕是連罵罵這些手下的資格都沒有。
衣服被一件又一件地撿了起來，然後又被她送去了洗衣室，這才回來進行打掃。
一直忙活了三個多小時，蘇子末才在保鏢們的注視下，勉強拖著一大桶垃圾扔到了垃圾集中點，而此刻，整個天也徹底地黑了下來。
忽然，遠遠地有車燈閃爍，蘇子末連忙站在路邊，避開那一隊車輛。
很快，車隊進了別墅，蘇子末也在那個保鏢的眼神催促下，不情不願地進了大門。
就連打掃，也要被幾個保鏢監視著。
蘇子末抬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連自嘲的力氣也不願意出了，默默地拖著疲憊的步伐回到了別墅。
果然，顧燁廷已經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他的麵前站著那個保鏢領隊，似乎在聽他們匯報自己的情況。
抬頭看到她累得灰暗的臉，顧燁廷冷哼一聲，伸手一招，“給我倒杯咖啡。”
蘇子末抬了抬眼皮，麵無表情地去廚房，尋找工具。很快，一杯手工研磨的咖啡端到了顧燁廷的麵前。
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低眉順眼的模樣，顧燁廷的心裏卻驟然升起一股怒氣，毫不客氣地揮手打翻了女人手中滾燙的咖啡。
“嘶——”
蘇子末觸電般縮手，慌忙用身上的圍裙擦掉咖啡，可已經來不及了，那兩隻原本白皙的手此刻通紅一片，顯然是被燙了個正著。
“你——”
眼含薄怒，蘇子末積攢了一下午的怒氣就要噴發出來，卻被顧燁廷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澆了個透心涼。
“誰知道你有沒有下毒害我？”
嗬嗬！
蘇子末低低一笑，心中如同吃了榴蓮，苦澀難當。看著地板上刺眼的咖啡漬，她默默地蹲下來，用別在腰間的抹布一點一點地擦幹淨。
她是仆人，維持屋子裏的衛生，是她的工作之一。
感受到頭頂傳來的灼熱目光，蘇子末麵無表情，轉身欲往洗衣室。
“站住！”顧燁廷的語氣裏含著薄怒。
蘇子末頓住腳步，回轉，躬身，“少爺有何吩咐？”
沉默。
整個房間裏的人似乎突然間都消息了，竟然聽不到一絲聲響。
蘇子末卻不為所動，默默地等著顧燁廷發話。
忽然，蘇子末顫了顫，她感覺到整個屋子的氣溫似乎突然下降了許多。
良久，就在蘇子末以為顧燁廷睡著的時候，他突然發聲了：“把我左邊衣櫃裏的第三件衣服拿來。”
蘇子末頭也不抬：“少爺，你的衣服全在洗衣室！”
顧燁廷的聲音更冷：“那就去洗來給我！”
蘇子末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一躬身，回了個“是”，轉身便走。
洗衣室裏原本是有兩個阿姨負責的，但是顧燁廷顯然並不想如此簡單地放過她。
果然，當她來到洗衣室的時候，她再次被滿地上的洗衣泡沫震驚了一把。
蘇子末扯了扯嘴角，顧燁廷，居然連這招數都能想出來！
找遍了洗衣室，沒有看到那兩個阿姨，蘇子末便不再去找，想也知道，她們肯定在顧燁廷的授意下離開了。
不管地上的泡沫，蘇子末先來到那大大的滾筒洗衣機前，犯了難。
從小，她就是千金小姐，從來沒有動手洗過一件衣服。哪怕是家裏破產了，她也完全沒有機會去體驗這種生活，便被蘇文博賣到了這裏。
說難聽一點，她完全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人！
但是，以前從來沒做過的事情，今天她卻已經一一體驗了一個遍。沒有人教她，她隻能自己摸索。那些掃地撿東西扔垃圾什麽的，自己還能有樣學樣，可使用洗衣機，她卻完全沒有了辦法。
她沒用過啊！
找遍了整個洗衣室，也沒找到說明書。洗衣機上的按鈕，也完全沒有絲毫的提示。任憑她再聰明，也無法弄懂那些一模一樣的按鈕究竟分別有什麽用。
顧燁廷在客廳裏等了很久，甚至到餐廳裏吃了晚飯，也沒見那個女人回來。
終於，他在喝了三杯咖啡後，起身去了洗衣室。
一進門，那鋥亮的皮鞋直接踩在了一灘水上，要不是身旁的保鏢反應快，一把扶住他的胳膊，這才避免滑倒。
“蘇子末！你給我出來！”
咆哮的聲音響徹洗衣室，很快，一個滿身泡沫的女人頂著一頭亂發出現在了顧燁廷的麵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