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叫她上哪找去
片刻後,清揚的聲音自洞口傳出,不冷不熱的念了一個字:“進。”
碧青不敢怠慢,應聲後迅速邁上石階,待她疾步走進洞口,抬眼就見著金汐正背對著自己,像是與清揚才說完話,許是因為聽見腳步聲,她這才側首朝自己的方向望了一眼,於是她迅速低下頭頂躬身行禮,朝兩人喚道:“君主,金汐姑娘。”
金汐見她麵上一片恭敬,心知這敬重裏大多是對清揚,於是並不在意也不理會,自顧自的轉身走到屋中那張四方的矮桌前,彎腰端起擺在上麵的一盞茶,立在那喝了一口。
“這麽晚了,有何事?”清揚手中翻著桌麵堆著滿滿當當的竹簡,不冷不熱的問了一聲。
聞言,碧青這才抬起頭,朝著書案前忙碌的身影,說道:“奴婢聽聞君主回來了,特意看看您有什麽吩咐。”
金汐聽了這話,掀起眼簾覷了一眼碧青,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手中捧著茶杯默不作聲,心裏卻不由得陣陣冷笑,暗道:深更半夜的,這碧青如此無故獻殷勤,豈不是非奸即盜?
清揚沉默半晌,收起麵前桌上攤著的一本竹簡,緩緩站起身伸出手,將那剛收起來的竹簡與手邊那一摞堆了上去,接著抱起那摞成小山一樣的竹簡,轉身朝書架麵前走去。
“君主,這點小事交給奴婢吧。”碧青腳下快走兩步,伸出手急道。
清揚並不理會,側身一步避開了她伸來的雙手,輕飄飄的說道:“不必,你並不知這些東西該放在哪。”說完,他毫不客氣的又添了一句:“我這裏沒什麽吩咐,你若無事便退下。”
碧青一雙手僵在半空,最後隻能默默退了回去,臉上帶著遲疑之色,側首望向站在一旁的金汐背影,轉過臉應聲道:“奴婢……奴婢隻是想問君主一聲,您回來還要走麽?”
清揚將懷中的竹簡挨個歸置回原位,忽然見她問起這話,適才恍然大悟的轉過身,朝碧青望了一眼,說道:“聽說這段時間內,都是你找金汐姑娘幫襯著處理國事?”
碧青聽了這句話,頓感猶如經曆了一場晴天霹靂,隻見她身形晃了一晃,語無倫次的解釋道:“奴婢、奴婢以前從未做過這些事情,之前都是宛柔姐姐一人處理,您未曾留下交代,奴婢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原想著,不管清揚走或是不走,自己隻要不打自招的跪在這裏,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認下將國事交給外人的過錯,興許就能落個從輕處理。
畢竟,說到底也是他這君主失職,連一句話都不交代便跑個沒影,那家裏的事情總得有人去管,論資排輩下來,宛柔之下便隻有自己最有資格說話,他總不會太過苛責什麽才對。
隻是眼下看來,必然是金汐先說了什麽。
起初,她的確是不想擔風險,唯恐自己哪裏處理的不合適,會令清揚對她很是失望,自此後便絕了自己掌職的資格。
所以碧青才兩次相逼,“求”著金汐將這燙手的山芋接了過去,不論事後好壞都與她毫不相幹,比起功來說,遠沒有過的危險大。
畢竟:兩權相利取其重,兩權相害取其輕。
她打得一手好算盤,此刻卻成了一道催命符。
清揚抬手,將碧青剩下的半句話攔在嘴邊,一臉神色如常的說道:“無妨,我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日後你便輔佐著金汐姑娘,將家裏的事情處理好,不必再來問我的意見。”
“啊???”金汐嘴裏一口茶差點當場噴了出來,趕忙“咕咚”一聲咽了下去,一臉愕然的轉過臉,望向清揚的目光儼然就像在看見一個怪物。
她原以為,自己告訴他看了五個月青丘的文書,至少得見清揚那萬年不變的臉色,稍稍變上一變。
令金汐意想不到的是,他知道這件事後非不但麵不改色,甚至還有幾分“就坡下驢”的架勢,他這是瘋了麽?!
碧青更是仿佛石化在當場,顫了顫雙唇一臉茫然的望向清揚,遲疑著又詢問了一遍:“君……君主您說什麽?”
“金汐姑娘,明日一早我還得離開一趟,這段時間內可否辛苦你,替我照看著青丘?”清揚側目,望向張著嘴愣在當場,不知所措的金汐,詢問道。
金汐那張了許久的嘴,仿佛是塞了一顆雞蛋合不攏嘴,此時聽見清揚的問話,下意識用另一隻手推了一把下頜,一臉疑惑道:“可以是可以,不過……”
“那就這麽說定了!”清揚見她應允,唯恐她又找借口推辭,忙不迭的一錘定音道。
金汐頓時急了,轉臉將手裏的茶杯塞給身側的青桃,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清揚麵前,聲線不由得提高三分道:“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青丘的事情都叫我這個外人看個了如指掌,你就不擔心我把家給你丟了?”
聞言,清揚一臉深以為然的暗暗點了點頭,轉身自書架上隨意抽出一本竹簡,繼而遞到金汐的麵前,說道:“此言有理,不如你替我去尋阿璃。”
見此,金汐臉色頓時一變,腳下“蹬蹬蹬”連連退了數步,轉過臉望向碧青時,臉上帶著甚是無奈的笑意,說道:“既然天降大任於斯人,我少不得得受些勞心傷神的罪,碧青啊……看來還得辛苦你一陣。”說完,她抬手輕輕拍了拍碧青的肩頭,一副“我看好你哦”的神色。
開玩笑,他都找不到阿璃,自己那點本事還不夠看的,叫她上哪找去?
不就是替他看家麽,反正一切都是為了阿璃。
啃不動骨頭,她還不能喝口湯?
比起找人來說,還是每日不分晝夜的批批文書來的輕鬆,沒事還能調教這些不安分的人,替阿璃把未來的路鋪平坦些,何樂而不為呢。
她又不傻!
隻見,碧青渾身僵硬四肢發冷,目不轉睛的望著麵前笑得一臉莫測的金汐,臉色頓時變了幾番,這一切來的實在太突然,令她完全始料未及,可當自己一臉為難的,望向其身後站在遠處的清揚時,見著他雙眼正默默盯著自己,她嘴邊的話轉了幾圈,適才應道:“奴婢……奴婢定不辜負金汐姑娘的厚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