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7章 沒有什麽分別
於是乎,寒雲隻得默默轉過臉,走到清揚身邊坐了下去,伸手拿起腳邊的幹柴,默默地往火堆裏扔了幾根。
見此,清揚抬手招出那隻封印盒,將那巴掌大的盒子輕輕擱在麵前,歎道:“真沒想到,我竟誤打誤撞救了自己性命。”
這世上的事,當真奇妙。
寒雲扭過臉,朝那隻漆著黑漆的木盒望了一眼,麵上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樣。
盡管,那魔族公主說的有可能是真的,但他並不知道要如何去做。
再者而言,萬一是句謊言呢?
一想到此,寒雲的心情忽然忐忑不安,他知道自己那番話帶給了清揚希望,隻是這希望能不能如他所說,救得了清揚的命,就不得而知了。
清揚倒是麵色如常,既沒有對此帶著些許僥幸的神情,也沒有半分生死攸關的緊迫感。
隻是很從容的,望著那已經沒了生機的阿璃,從袖中取出一方手帕,溫柔的替她把嘴角的血跡擦除。
不知為何,寒雲見著他此番這樣,竟覺得有幾分兔死狐悲。
他不是很懂,為何這個人能前腳毫不猶豫的殺了阿璃,後腳卻如此一副眷戀的模樣。
幾乎是下意識的,寒雲問出了聲:“清揚兄,她與阿璃姑娘有什麽分別麽?”
下一刻,清揚忽然愣在當場。
他側首朝寒雲麵上望去,見著那橙紅色的火光映在他臉上,眉目間一片無悲無喜的神色,仿佛問著今日的天氣一般。
清揚收回手,轉過臉望著躺在地上的阿璃,在心裏略略比較了一番,答道:“她比阿璃,多了幾分冷靜和執著,也更為倔強一些。”
甚至,對於感情明白了不少。
仿佛從前的阿璃,就像一個七八歲的孩子,而眼前的這個阿璃,是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
他想,若阿璃同她一般,對感情不那麽迷糊,或許很多事都迎刃而解了。
寒雲聽了他這番話,默默點了點頭,又問:“殺她的時候,你可有下不去手?”說完,他拿起腳邊一根又粗又長的枯枝,伸入火堆裏撥了撥裏麵的幹柴。
下一刻,清揚忽然繃緊嘴角,默然不語。
隻聽見,耳邊傳來那火堆裏爆出的陣陣聲響,“劈裏啪啦”的聲音,就仿佛鞭炮在炸裂。
清揚低下頭,望著手裏那方手帕,見著那幾乎幹涸的血跡粘在上麵,卻如此鮮豔。
下不去……手麽?
他遲疑片刻,將這方手帕仔細疊了兩遍,那帶著血跡的一麵被藏在手帕裏麵,接著伸手塞回袖中。
“阿璃怕疼,不管是以前還是現在,疼痛都會令她很痛苦,我若在此時有半分猶豫,她就會更痛幾分。”清揚抬眼,望著地上阿璃那張慘白的臉色,輕聲說道。
所以,他出劍不但又快又穩,甚至出其不意。
清揚的胸口偏右處,那裏“青鸞劍”造成的傷口幾乎結痂,此時已經沒有鮮血再流出。
隻是,在沒人看得見的地方,那裏還在一滴一滴流著血,令他痛但是看不見傷口,令他疼卻不能去說。
他已經不記得,把疼痛告訴自己以外的人,是一種什麽樣的感受。
從什麽時候起呢?
清揚仔細想了一想,卻還是憶不起丁點回憶中,自己有沒有過這樣的舉動,好像他真的從未與他人提及過,自己也會疼也會痛的感受。
寒雲見他陷入沉思,於是沒有出聲去打擾。
在他看來,無論清揚是為了目的,才親手殺了阿璃,還是當真為了阿璃好,都沒有什麽分別。
畢竟,清揚是真的動手了,而阿璃也真的死在他的手中。
不多時,筠竹與喻龍折了回來。
喻龍走到清揚身側,見著地上那隻黑漆木盒,順勢撿了起來捧在手裏,待他將那巴掌大的木盒仔細打量一番,不由得嘴裏咂著舌歎道:“好東西啊……”
筠竹順著他手中望了一眼,幾乎差點笑出聲來,心中暗道:“不過一方盒子,也值得這般驚歎。”
這樣的盒子,青丘可是堆了整整一屋子。
“你若是喜歡,帶我回了便送你一個。”清揚見到筠竹眼底的笑意,於是轉臉給喻龍說道。
見此,喻龍歡喜的道了聲謝。
筠竹猜到,那“紫晶石”定然在這方木盒中,於是提議道:“這“紫晶石”最傷我們仙家的元神和靈力,喻龍你身上帶著重傷,實在不適宜留在此處,不如你走遠處避一避?”
聞言,喻龍將手裏的木盒推給寒雲,順便說了句:“那我去找點吃的。”
待寒雲接下木盒後,他起身朝樹林深處走去。
另一邊,一潭清泉岸邊。
坐著一位,身著綠衣白裳女子,腳邊立著一柄撐開的紙傘,傘麵上繪著一根兩隻粗的綠色藤蔓,藤蔓自傘頂出蔓延至傘邊。
那一根綠色的藤蔓上,還描著數不清細小的藤蔓,蜿蜒盤繞在那最粗的藤蔓周圍,遠遠看上去就像一朵綠色的花。
此時,她正擰著眉頭盯著麵前的清泉,一雙眼幾乎目不轉睛的望著水麵,似乎在尋找什麽。
不一會,那清泉深處的水麵上,忽然有了動靜。
這時,那岸邊坐著的女子,慌忙站起了身,麵上出現些許緊張而焦急的神色。
下一刻,一位女子自清泉中緩緩朝岸邊走來,她身上那件淡紫色的衣裳,吸足了水正緊緊貼在她的身上。
待她走上岸邊,那貼在身上的衣服“滴答滴答”朝地麵上落著水,於是她抬手捏了個訣。
“初瑤,你臉上的傷似乎淡了一些……”那綠衣的女子,抬手朝他遞上一串金色的鈴鐺,說道。
初瑤緩緩伸出一隻手,接過她遞來的鈴鐺,竟二話不說朝空中扔了出去。
下一刻,那鈴鐺自空中晃了兩晃落了下來,正好落在初瑤攤開的一隻手心中。
見此,那綠衣的女子麵上微微一怔,急聲說道:“或許再過一段時間,等你臉上的傷徹底好了,你的靈力就能恢複。”
初瑤抬起眼,靜靜望著麵前站著的綠衣女子,輕聲說道:“芷煙……你不必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