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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忍辱報仇

  東方魚肚泛白,天已微亮。


  風無心最後一刻呆立秦蓁兒病榻前,麵色慘白。


  看著依舊未醒來的人兒,他終於鐵青著臉決然地吩咐一聲:“來人,架火!”


  一聲令下,侍從立即忙活起來,須臾間,一座高如山的柴堆在園中已然搭起。


  風無心抱起幾乎已沒氣息的秦蓁兒,一步一步步出屋外,冷如冰霜的臉毫無半點人氣。


  將秦蓁兒放在柴堆上,風無心抬頭看向天際,天應該已是大亮之際,卻依然灰蒙晦暗。有風吹起,滿地的落葉灰塵隨風盤旋,肅殺而蕭瑟,寒人肺腑。


  最後一次看了看秦蓁兒絕世的容顏,風無心麵色猙獰可怕至極,幽幽然閃著瘮人的光芒,驀然朝手持火把等待命令的侍從猛一揮手。


  “主人!”身後的齊石突然跨出一步急促地大叫道。


  “做什麽?”風無心惡狠狠地瞪向他,赤紅的雙眸閃著陰戾的光芒。


  “她,她還活著!”齊石吃吃道。


  “是嗎?”風無心陰冷冷地笑了,露出森森白牙,一字一字從齒牙中擠出,“那麽你去叫醒她啊,叫不醒你就陪她一塊死!”


  齊石麵色一變,垂下頭,退了回去,不再言語。


  “點火!”風無心血紅著眼睛大聲嘶叫道。


  “轟”,火把一碰到幹柴立即燃燒起來,而其以極快地速度蔓延上去。“嗶啵,嗶啵”,火苗舔舐著幹燥的柴火,發出歡快的聲音,同時散發出一陣陣熱烘烘的火氣。


  齊石麵色凝重地看著,心沉入潭底,主人為了這個女人真是瘋了,竟不計後果做出焚燒活人之事,七公子知道了必定掀起大風浪,這直接將影響到鎮寧王的政治大計。想主人這麽多年來建功立業,指點江山,那一個魄力是何等了得,想不到今天會為了一個女子失控至此。


  火越燒越旺,狂舞的火苗越竄越高,很快到達了頂端,燎上了秦蓁兒低垂的衣袂,炙烤到了她蒼白的臉孔。


  “嘿嘿……”,風無心肩膀一陣抽動,驟然爆發出一陣亦哭亦笑的聲音,心有一種令人窒息和興奮的痛感,他狠狠地享受著這痛感,思緒將他拉回了他六歲的時看父親將母親行刑的場景,那時他的心也如這般疼痛,不,比這更甚,也許這世上再也不會有那種痛苦了。但是心確實好久好久沒這麽痛過了,今天這種窒息的痛讓他感覺到自己這身體的真正存在和活著。


  可是,為什麽會心痛呢,因為這個女人?自己這是怎麽了,曾發誓這輩子再不會為哪個女人心痛,女人隻是他發泄情欲,獲得刺激與快感的工具,可為什麽會為這個女人心痛?!


  驀然,他忽然一個轉身大踏步離去。誰知剛走兩步,一陣大風迎麵吹來,吹得他長發飛揚,廣修飛舞,大有乘風歸去之感。


  陡然間,麵上一涼,有一點水滴輕盈地撲在了他的臉上,他的心猛地一怔,下意識地抬頭看天時,稀疏的雨點已開始墜落下來。


  下雨了,竟然下雨了!風無心麵色微變間,沙拉拉,雨瀟然而下。


  為什麽要下雨,難道老天不讓她死嗎?風無心本能地回首,但見那肆虐的火苗陡經這突然而至的大雨澆淋,氣焰被大大打擊,一些竄得最高的火苗已如膽怯的士兵般提前退下了戰場。


  就在此時,風無心猛然瞧見火堆的秦蓁兒的手指驟然動了下,緊接著眼皮開始顫動起來。


  “滅火!”他心跳如鼓,驟然間如瘋了般一聲嘶喊,人衝了上去。


  還未到跟前時,火堆上秦蓁兒一聲呻吟,霍然坐起,不明所以的眸子驚惶失色,神色急速向柴堆底下掃射而來。


  半空中,四目相接,情感自流,一邊是狂喜,一邊卻是恨意如刀。


  “你要燒死我?!”秦蓁兒冷目如電,霜眉如劍,緩緩地站直身子,嫋嫋然,婷婷然,有種遺世獨立,清冷絕世之感。


  “你想死嗎?你怕死嗎?”風無心嗤然道。


  “我不想死,我還未殺了你,我怎會想死?!”秦蓁兒嘴角泛起一個森然的笑,驀地眼裏射出一道寒光殺氣。


  這道用滿腔恨意爆射出來的殺氣,頓使風無心全身莫名的興奮起來。


  彼時,雨越下越大了,不但澆退了張牙舞爪的火勢,更將在場所有的人都淋個透濕。


  風無心抹了一把臉,拭去雨水,忽然露齒吃吃然笑道:“不錯,你父親是我所殺,那是個嘴巴又臭脾氣又硬的老頭兒,有一次我去瞧他,他破口大罵,汙言穢語實在難堪入耳,我一生氣就把他的舌頭割下來了,誰知這老頭竟然蘸著血跡在牆上大罵我,於是我隻好把他吊死啦!”


  “畜牲,拿命來!”秦蓁兒哪裏能聽得這話,目眥盡裂,血脈僨張,一聲尖銳嘶叫,整個身子衝天而起,在半空中一個盤旋,猛向風無心撲來。


  齊石一驚,本能地閃身擋在風無心麵前,右掌運氣待發想接此一撲時,就見半空中的秦蓁兒突然如折戟般直向地麵墜落。


  齊石一怔間,正待猶豫是否要去接的時候,有條人影一閃,已穩穩接住了秦蓁兒。


  “叫公孫來!”風無心吩咐著,當先抱著秦蓁兒入了內室。


  “恭喜世子殿下,秦姑娘性命無憂了,這次昏迷隻是在身體虛弱下用來了真氣所致,隻要將息數日,便會恢複如初,不過……”公孫說到此間有些遲疑,小心翼翼地看向風無心。


  “不過什麽?”風無心冷冷道。


  “不過,秦姑娘曾受過重傷又小產過,身子很是虧損,不能,不能過度行,行房事!”說到此間,他更是惶恐不安,臉上已有冷汗漬出。


  “哈哈……”,風無心驟然間爆發出一陣大笑,笑畢臉上竟帶一種很奇特的表情看著公孫。


  公孫嚇得腿一軟,一下子跪了下來。


  “公孫,原來連你也瞧出我對這女人瘋狂的占有欲了,嘿嘿……,好的很……”風無心又吃吃笑起來,一瞬不瞬盯著公孫道,“聽著,以後這女人就交給你了,你盡管好湯好藥給我用著,隻要她每胖一分,我便賞你黃金百兩,你看如何?”


  “多謝世子!”公孫大喜過望,忙不迭地磕起頭來。


  公孫一劑藥下去,秦蓁兒果然很快舒醒了。


  侍婢見她醒來立即服侍她沐浴更衣。


  秦蓁兒一言不發任猶侍婢侍候著,仿佛如一個任人擺布的木偶。


  當她的身子浸泡在溫度適中的澡水中時,身上所有的神經細胞經此一燙,忽然都複活一般,於是所有酸甜苦辣,悲哀楚痛,愛恨情仇一起紛至遝來。


  叫退所有的侍婢,秦蓁兒倒靠在桶壁上閉上了眼睛,開始默默忍受這比之身體受到創傷時還要痛苦的曆練。


  當所有的苦痛經曆都一遍一遍地在腦中過場而走時,秦蓁兒仿佛再次在煉獄裏磨煉一番,苦痛開始淡遠,而仇恨卻開始如一株纏繞於她的藤蔓般狠狠地滋長起來。


  秦蓁兒便是這樣一個女人,一個如雜草般有著超常人的承受力,超常人的意誌力。當人生的苦痛來臨時她也會像其他女人一樣害怕恐懼逃避,傷心絕望,但當她知道她逃無處可逃,沒有人可以幫她,沉淪隻會獲得更多痛苦時,她便會反抗。


  被逼至極致,其實任何一個有骨氣的人都會如此做的,何況此生已無美好未來可言,拚卻的隻是一條被幸福遺忘的悲哀生命!


  水開始越來越涼,心也隨之一分一分的堅硬。秦蓁兒完成了她生命裏最痛苦的蛻變,那就是不惜一切代價甚至是生命去報仇,殺掉這一切噩夢操作的魔鬼。


  驀地,就在此時,有細微的腳步聲傳來,秦蓁兒頓時警覺剛想站起身穿衣時已來不及了,嘩啦,有人用力一撩帷幔,然後一個白衣廣袖,青絲如瀑,美如鬼魅妖豔,媚惑人心的男人步步生蓮而來。


  秦蓁兒渾身的血液轟然倒流,身子通體冰涼,微微發起怵來。


  風無心,竟是這魔鬼來了!

  剛剛還在堅定不移地想著要不惜一切代價把這魔鬼殺死以報父仇,卻不料當真出現自己麵前,卻依然免不了的情緒的恐慌與失控。


  “滾出去!”秦蓁兒沉入水底的身子戰栗著,環緊著胸部,咬牙嘶聲叫道。


  風無心細長女氣的眸子微眯著,透射著熾熱而怕人的欲望,閃閃如狸貓般,依舊一步一步靠近秦蓁兒。


  “不要再過來,若再過來我便死給你看!”情急之下,秦蓁兒本能地拔下笄發的簪子,狠狠抵在自己的咽喉處,冰冷冷的眸子閃著決絕的寒光。


  “怎麽,又想死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剛才你還說要殺我絕不會想死的話呢?”風無心嗤然道。


  秦蓁兒麵色變了,這話便如鞭子狠狠地在她心上抽了一鞭。


  “是,我不想死,我要殺了你!”似在給自己勇氣和力量,秦蓁兒死死地咬著嘴唇,努力控製住自己的,聲音喑啞而哽咽。


  “把簪子放下來!”風無心命令道,“想要殺我,難道你不知首先必須要保住你自己的小命才有機會殺我嗎?”


  秦蓁兒麵色慘白,身子哆嗦得厲害,嘶叫道:“你到底要把我怎樣,你今天直說出來吧!”


  風無心嗤然笑了,毫無掩飾欲望的眼睛就這麽直直地看向秦蓁兒,赤裸裸地一字一字道,“我想要你,想讓你心甘情願地躺在我的身下做我的女人,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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