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心斷
“你說呀怎麽不說話！”秦蓁兒很想知道他們逼迫風無痕做的事是不是對陸慕兩家不利的事，所以見他不回答神情又如此奇怪，不禁走上前心急如焚地催促他。
“妹子！”風無痕猛然緊緊抓住了秦的手，一瞬不瞬地盯著她，神色激動，呼吸急促，一臉期盼之色，一字一頓道，“我能力有限，你的親人和朋友我救不了，但是你我卻一定要救！這世界我誰都可以扔下不管，但你我卻絕不能舍棄！所以，妹子，請你跟我一起逃走吧，去一個誰也找不到我們的世外桃源去過神仙一樣的生活！這些天我在等你的時候已安排好了一切，隻要你點頭我們今晚就走！”
“風大哥！”秦蓁兒的眼光從沒有向今晚如此溫柔地注視過風無痕，也從沒有向今晚這樣溫柔地叫過風無痕！
風無痕心神俱顫，隻覺心頭俱是哀楚的幸福，但接下來秦蓁兒的話卻讓他心如寸冰而碎。
“我現在明白你是真心對我的，我真的感激你對我的這份愛，但是我不會跟你走的，我寧願葬身即將到來的劫難中，也不願做一個不仁不義不忠不孝貪生怕死的小人！何況，陸慕兩家百年基業，他們的子弟更不是泛泛之輩，這一交手鹿死誰手還未可知，於情於義我更應該同他們同仇敵愾戰到最後！”秦蓁兒緩緩抽出自己的手，緩緩站起身來，燭火映照在她堅如磐石的臉上，說不出的一股凜然正氣視死如歸的神情。
“嘿嘿……”，風無痕低啞地嘶笑起來，“我的傻妹子，我勸你別再對他們抱有任何一點可憐的希望了！你可知道，誰想滅了他們嗎？是朝廷，知道嗎？是朝廷！你再厲害也不過是個民間武裝，試想螳臂當車之力能擋得過朝廷百萬雄師嗎？”
被秦蓁兒拒絕後情緒激化，神誌有些迷亂的風無痕終於忍不住說出了這個驚人的內幕。
秦蓁兒驚得倒退兩步，麵色立即慘白，失聲叫道：“此話當真？”
“絕無假話！”風無痕嘶笑道。
“那你究竟是什麽人？”
“事已至此，我已不必隱瞞了!”風無痕歎了口氣，道，“我們不是凡夫俗子，乃是皇室貴胄。我父親便是當今天子的叔叔鎮寧王，而我的大哥也就是整個計劃的操縱者乃是世子無心公子。”
秦蓁兒麵色煞白，震驚至極，顯然難以置信。
但憤怒很快使她的臉紅潮洶湧，“原來是帝王華胄，小女子倒真是有眼無珠了！”她說著極其輕蔑地單膝向風無痕跪了下來，一臉的冷然如冰，“小女子秦蓁兒參見小王爺，祝小王爺千秋萬代!”
“小王爺？嘿嘿……”，風無痕悲涼地嘶笑起來，雙眸中點點淚光，“我是哪門子小王爺？……我身體裏雖然流著皇室的血液，可你知道我是一個什麽樣的身份嗎？是我父親鎮寧王風流快活不小心留下的野種，是一個永遠不被承認永遠入不了宗人府名牒上的私生子，是一個因為來曆不明而從小就受人歧視受人唾棄受人欺淩，長大後又因生得俊美才華橫溢而遭人妒忌傾軋，不得不花天酒地明珠蒙塵般過著糜爛生活以求自保，然心有不甘暗中拚命為父親做事，想改變命運卻拚了十年依然未改現狀的可憐蟲。”
秦蓁兒大為震驚，萬沒料到一個金枝玉葉的帝室華胄卻也是一個充滿悲劇色彩的人物。
見他似笑似哭的神情，悲楚至極的眼神，不由得心也跟著酸楚起來。
“盡管這樣但我還是一廂情願地認為父親是愛我娘親和我的，他不能娶娘親不能承認我定然有他的苦衷。可直到四天前的夜晚，我卻狠狠被一鞭子抽醒了。父親為了他的宏圖偉業，他也可以如當年拋棄娘親般無情拋棄於我！”
說到此間，風無痕字字泣血，哽噎如堵，整個身子因為情緒地失控而顫怵起來。
秦蓁兒心中凝重異常，不由自主地蹲下身輕輕將手放到了他的膝蓋上。
“妹子！”誰料風無痕一聲痛呼，猛然跪跌在地，一把用力抱住了她，在第一滴眼淚還沒落下來時將頭深埋在她頸窩中，然後涕泗橫流。
這是他第一次剝開了浮頭浪蕩的外殼將自己最真實最痛苦的一麵暴露給秦蓁兒，也是第一次敞開心扉毫無顧忌地在心愛女人的懷中大肆宣泄。
原來每個人都會有自己最私隱的苦痛，而且越是光華無限的人物他的苦痛越是非常人能有。看著抱住自己像孩子般痛泣的男人，秦蓁兒暗自歎了口氣，這一刻她真的無法拿他當無賴可恨之徒甚至是敵人來看待。
“你知道父親和哥哥要我做什麽事嗎？”風無痕瘮人地嘶笑道，磨牙恨聲一字一頓道，“當今聖上荒淫無道酷喜男色，為得到他的信任，父親每年都會物色俊美少年送入皇宮供他享樂。誰知，誰知……”他的身子又輕輕顫怵了下，“誰知，他這一次竟要將我送進宮去……”
“什麽？你父親他瘋了不成！”秦蓁兒震驚之餘脫口而道。
“瘋？嘿嘿……這正是他老謀深算之處！父親謀王篡位之心路人皆知，這麽多年來苦心經營雖已將一切準備妥當的，但那昏君身邊尚缺少一個裏應外合助其成事之人，於是他竟想到了我……怕我不答應，我那惡毒的大哥竟將你作為脅迫我的籌碼。妹子……，我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怎能堪受此種侮辱，何況對方還是我的堂哥……”
醜陋腥臭的皇宮，血腥殘酷的爭權奪利的陰謀，可憐的犧牲品！都說生在皇家乃人之至福，可誰又知道他們那非常人所能有所能忍的苦痛。
“至親至愛的親人卻是陷我於苦難的始作俑者，妹子，這種痛苦你根本無法體味。可以說，我現在的世界裏是一片冰冷和絕望，也許說出來你不信，可就在這冰冷絕望裏每每想起你來我的心卻莫名的溫暖。所以妹子，我最後一次請求你，跟我一起走吧！”風無痕鬆開了秦蓁兒，直直地盯著她，濕潤的黑瞳裏霧氣氤氳，令人心碎的哀求與期待足以軟化這世上最硬的鐵石。
秦蓁兒的心重如千鈞，她實不忍再去傷害一顆在絕望邊緣徘徊的心靈，但她清楚地知道她最殘酷的理智告訴她，她必須拒絕。
於是她狠狠咬住了嘴唇，用絕然的目光看著風無痕，沒有說話，隻是輕輕的搖了搖頭。
風無痕刹那間麵如死灰，心如死灰，最後一點希望也無情地被碾滅了，全世界都拋棄了他，就連他用整個心血去愛的女人她寧願死也不想跟他在一起。
二十多年用血淚與堅韌支撐起的整個世界轟然倒塌，風無痕隻覺自己的身子如被支離了成碎片隨地而散。
“風大哥！”見他委頓在地，秦蓁兒急叫一聲連忙去扶住他。
“你是這世上最絕情無義的女人……”眼淚一顆顆從風無痕的眼角滾落，他忽然嘶叫一聲，二十幾年來悲憤壓抑絕望的情緒瞬間爆發，化作一股極致的怨恨戾氣，雙手猛然一把抓住秦蓁兒胸前的衣襟，用作全身力氣狠狠向外一扯，同時泣血嘶叫道，“你的心肝到底是什麽做的，我真想看看！”
“嘶啦啦”，一陣驚心動魄的裂帛之聲響過，秦蓁兒立即胸口大開，直至腰腹。瑩然如玉的絕代胴體在燈光下玉色流光，魅惑至極，引人犯罪。
秦蓁兒萬沒料到，風無痕會突然間失去理智如此對她，尖叫一聲，本能地雙手去掩那胸口，但已經晚了，風無痕愣得一愣間，血紅著眼珠，便撲將上來，驟然將她壓倒身下，瘋狂地開始啃齧她的肩頸胸膛……，他似乎要將這一腔憤恨傾注在這每一下的無情啃齧中，他似乎要將為著一腔愁苦與絕望換回一點點的慰藉。秦蓁兒，這個他苦苦癡戀了半年的女人，他卻從她身上什麽也沒得到，反而毀滅了他對這個世界的希望！還有什麽好顧忌的，當一顆真愛換不來她半點真情，也許隻有野蠻的掠奪與占有才能短暫地擁有她了。
“風無痕，你別這樣，我們，我們還可以談談，你先放開我，放開我！”秦蓁兒急叫著拚命掙紮，風無痕森森的齒牙下的齧咬，給她帶來的不僅是痛楚更多的是恐懼。她懊悔自己的拒絕太直接了，她應該想到一個人絕望至極的男人他真的什麽事都做的出來的！
風無痕此時恍如一隻饑餓數天猛然看見美味的野獸，哪裏還能聽得見秦蓁兒的半句言語，見她拚命掙紮，反而激起他更凶蠻的攻擊……
“風無痕，你這瘋子，你放開我……不要！”尖銳瘮人的嘶厲聲中，絕望的秦蓁兒大汗淋漓，心神俱顫，麵對淩厲而瘋狂的攻勢，防守漸弱，眼看就最後一處堡壘就要淪陷時，驀地，門砰一聲山響，有人一腳踹開了它，一聲暴怒的大喝如雷滾過，“畜牲，拿命來！”緊接著一道晶瑩光華以一種難以言喻的快速宛如長虹般掠空飛射向風無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