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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最後一搏

  “二哥,你回來啦,你是怎麽逃回來的,嫂子說你中了毒,你沒事吧,二哥?”陸子儀首先跳出來,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關切之語滾滾而來。


  “子儀,退下!”陸長風威嚴的一聲喝,立即使陸子儀止住了話,退了下去。在退開時他朝陸子璈丟了個要小心說話的眼色。


  陸子璈走上前去。中間一字排開,坐有三位。居中是陸長風,右上慕容老爺子慕容庭,左下是陸長青。三人臉色俱都沉重異常,仿佛廟中的三尊塑像。


  三法司會審我嗎?陸子璈腦中閃過一念,但他臉上異常平靜,該來的總個該來的,隻有堅強地去承受,才能融化堅冰盼得春來。


  “父親,叔叔,慕容伯父,我回來了!”陸子璈躬身施禮緩緩向三人道出一句。


  聽到慕容伯父,慕容庭的臉色立即變了,陸子璈應該稱呼自己嶽父,為何不稱改稱伯父,看來女兒哭訴的的確是真,陸子璈這小子真不想認這門親了。他將眼光轉向陸長風,想看看如何表情如何處理,他一向是涵養極好,雖然心中惱火,但卻不發作。


  陸長風一聽此稱呼,麵色立即鐵青,勃然怒斥道:“畜牲,你昏了頭了,昨日你與映雪成婚了,慕容老爺子就是你的嶽父,你還不去重新見個禮!”


  陸子璈卻砰然跪倒在地,臉上一片冒天下之大不韙地絕然之色,咬牙喑啞地一字一頓,字字似乎用盡了他全身的勇氣與力量,“父親,我要退婚!”


  此言一出,舉座皆驚,立時嘩然之聲四起。


  就如當頭一棒,陸長風一下子狀如癡呆,半天未回過神來,嘎聲道:“你說什麽?”


  “父親,我要退婚!”陸子璈錚錚如鏘,字字如鋼再次重複道。


  猛然間啪的一聲厲響,陸子璈臉上一陣暴痛,眼前金星直冒,吃勢不住,身子一下傾倒在地。


  一記耳光打倒兒子,陸長風依然盛怒不解,猛地跳起來,抽出供在桌上的寶劍,全身抖顫,喝罵一聲畜牲,提劍便朝陸子璈刺來。突如其來的變故,他實在接受不了,理智一下子被全身的怒火燒沒了。


  陸子璈見父親要殺他,卻麵色不改,毫無半點躲避之意。


  “且慢!”隨著一聲清叱,人影一閃間,陸長風的寶劍被人用兩指捏住了。他盛怒之下根本未用什麽招式,自然被人一捏一個準。


  回頭一見不是別人正是慕容庭,於是愧疚羞辱至極,悲憤地道:“慕容老弟,我真是無顏對你,生了這麽個畜牲!留著禍害遺世,不如殺了他給眾人一個交代!”


  “陸老哥,切勿衝動,你殺了陸子璈根本未能解決問題!事已至此,現在你聽我的,大家坐下來平心靜氣地談談,好好解決此事!”


  慕容庭硬生生拉回陸長風,將他按在椅子裏,然後緩緩走至陸子璈跟前。


  慕容庭性子屬於心淡如水,行如拂柳的人物,所以即使現在氣得心裏要吐血,卻也還耐著性子,何況他知道暴力解決不了問題。


  說實話,陸長風三個兒子他是最看重陸子璈的,他也知道女兒喜歡他,所以對這場婚姻還是相當滿意的。卻不料新婚之夜女兒哭哭啼啼告訴他,陸子璈被抓,而且是在洞房之夜私會舊情人所至。這無疑是晴天裏一個霹靂。但他還是將信將疑,陸子璈不應該是這種沒有責任心,不知禮儀廉恥的人。誰知道,今晚果真見陸子璈幡然變臉,竟殘酷無情地冒天下之大不韙,要退婚!!!

  看著一臉慷然如赴死般決絕如磐石的陸子璈,他忽然間感到是那麽地陌生與遙遠,那個女人給他灌了什麽迷魂湯,竟使得這個如此重情義負責任的好青年瞬間變得麵目可憎!

  他一向是最寶貝他這個女兒的,在家從不讓她受半點委屈,卻不料才出閣就遭人棄,這讓女兒名譽何存,慕容家陸家名譽何存!


  痛心疾首地看著他,呼吸都有些維艱,緩慢著一字一血道:“子璈,陸家三兄弟,說實話我最看重的就是你,因為你的堅忍不拔,因為你的超人膽識和武藝,更因為你的顧大局識大體明事理為陸家的犧牲精神。我把我最鍾愛的女兒嫁與你,我心滿意足。卻不料新婚之夜你私會一個女孩子被抓,今日一進門竟毫無廉恥殘酷無情地要退婚,你,你太讓我失望,欺人太甚了,你讓陸家慕容家的臉麵往哪擱,傳將出去,我們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名譽都要全部掃地。年輕人風流一點,不算大錯,可你卻要冒天下之大不韙,作出如此讓世人唾棄的事,你這是中的哪門子邪?你不為我們想想,不為陸家慕容家想想,也該為映雪想想啊,你讓她今後怎麽再做人那!?”說到最後,慕容庭字字如泣,聲淚俱下了。


  這一聲聲,一字字,一句句,就如同鉤子般將陸子璈的心肝硬生生地往外鉤出來,然後狠狠地零刮著。他淚如雨下,渾身戰栗,眼裏俱是愧疚無奈和苦楚,但他依然咬牙道:“我知道,我這麽做會給陸家慕容家帶來無盡的恥辱,會使百年清譽毀於一旦,同時亦深深傷害了一個無辜的女孩的心,但我,我還是不能放棄這麽做,因為我必須負起一個男人的責任與承諾!”


  “你說什麽?”陸長風跳了起來,厲聲道,“你難道與那丫頭有了苟且之事了嗎?”


  “我,我們……,實在是情難自禁!”陸子璈渾身一抖,艱難地吐出了這幾個字。


  “畜牲,這,這是什麽時候的事?!”陸長風簡直要氣昏了。


  “就,就在昨晚!”陸子璈咬著嘴唇道,“所以,請求父親與慕容伯父能,能成全我們!”


  新婚之夜不與妻子洞房花燭,卻與另一個女孩子繾綣一夜,這逆倫之事亙古未有!慕容庭氣得呆若木雞,半天未緩過神來。


  陸長風更是暴跳如雷,嘶聲大叫道:“成全你們?你這輩子休想!來人,給我取家法鞭來,我要打死這逆子,我要打死這不知廉恥的畜牲!”


  家人慌忙去取了家法鞭。陸長風一把奪過徑直衝了過來,掄起鞭子就劈頭頭蓋臉地朝陸子璈身上招呼。須臾間陸子璈便皮開肉綻,鮮血直流。


  而慕容庭氣昏了,竟也忘了勸解。


  陸子璈卻在跪地一動不動,咬牙忍受。


  沒有半個人來勸,客廳中一時間可怕的寂靜,隻有那鞭子抽在陸子璈身上快樂的嗜血撕肉聲,聲聲蕩人魂魄。


  陸子儀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卻不敢相勸,他知道盛怒的父親真的會打死二哥,急中生智之下他想到了一個人,於是悄悄溜了出去。


  “住手!”幾十鞭下去,陸子璈遍體鱗傷時,突聽得門口有人尖銳地嬌叱一聲,然後一條俏麗的人影猛地撲到陸子璈身上。


  眾人定睛一看,驚詫地發現竟然是慕容映雪,想不到為陸子璈討情的竟是受到傷害最深的她。


  “映雪,你閃開,讓我打死這個不仁不義,不知死活不知羞恥的畜牲!”陸長風喝道。


  “不,不要再打他了,他心裏已經夠苦的了。他為了實現對一個女人的承諾,甘願犧牲性命,他,他是一個真男人,求你們不要再難為他了!”映雪泣血道著,同時忙不迭地撕下衣襟為陸子璈包紮傷口。


  慕容庭難過地扭轉頭去,不便插話。陸長風則呆立一旁,竟忘了再次舉鞭。


  陸子璈無法拒絕她真誠的好意,看著她早已哭腫得雙眸,憔悴的麵容,淒苦的神情,一陣內疚洶湧而起,她也是個可憐的女孩子啊!


  傷口包紮完畢,映雪抬起淚霧朦朧的淚眼,哀哀楚楚,乞求似地看向陸子璈,陸子璈心裏刺痛,無法麵對這雙眼睛,急忙轉過頭去。


  “你真的不要我了嗎?”映雪終於隱忍著巨大的痛苦,顫聲輕語道。


  陸子璈身子一抖,轉過臉來,癡誠道:“慕容小姐,我陸子璈沒有資格決定要你或者不要你,你的人生幸福是屬於你自己的……”


  “可我是你的妻子呀!我們拜過天地,入過洞房,喝過交杯酒的啊!”映雪哀楚地道。


  “可,可那不是我的本意,當時的我,隻是,隻是一個受人擺布的木偶!”陸子璈雖然歉然的聲音很低,但拒絕之心卻是一字一字分外清晰與明確。


  “好,我退步好嗎?你既然愛那個女孩子,我,我願意你把她娶回來,哪怕我做小,她做大,甚至……”映雪流著淚哀求道。


  “映雪!”慕容庭大喝一聲,慕容家的人怎可以如此屈辱。


  映雪未理父親,繼續道:“甚至讓我做一個端茶倒水的使喚丫頭,我都願意,我隻求你不要退婚,不要讓我離開陸家,不要讓我離開你!”


  慕容庭聽得女兒如此不顧身份禮儀尊嚴地哀哀求告,不由得閉眼扭臉,痛心欲絕。他的女兒雖不是皇室貴胄,卻也是金枝玉葉,卻不料今天要落得個苦苦哀求人做小做丫頭來相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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