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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元昊之死

  耶律德於高高的馬背上遠遠看著一個個繳械的兵將,目光中陰冷像一隻嗜血的鷹。


  被束手的耶律光走至他的馬前,抬頭看他,目光了然而平靜,隱隱似帶著一絲笑。


  “耶律光,別人都說你行事雷厲,足智多謀,嘿嘿……,那不妨測一下接下來你的命運?”耶律德嗤嗤笑道。


  “父王不會殺我的,父王他信我!”耶律光揚眉答道。


  “哈哈……”耶律德昂然大笑,笑得放肆而張狂,然後雙眸霎那間殺氣激蕩,直視耶律光,一字一字道,“父王不會殺你,可我會!”


  話音一落,他果斷一個手勢,頓然間耶律光身後手起刀落,慘聲大作。


  耶律光大驚失色,回首間就見他手下的那些手無寸鐵的將士們一個接著一個倒向血泊之中。


  “耶律德,你敢違抗父王的命令?”耶律光嘶聲大叫。


  “哈哈……”耶律德嗜血大笑,“耶律光,誰說你足智多謀,嘿嘿,我看是比豬還蠢,我殺了你們,隻需跟父王複命,就說你們不聽聖裁,負隅頑抗,本殿下無法,隻得就地正法!”


  “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耶律光目眥盡裂,極致的悲憤與怒火陡然使他掙脫繩索,如餓虎般撲向耶律德。


  一心想為手下兄弟謀活命,一心想雪冤再見佳人,耶律光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誤信了豺狼,將自己與將士的性命拱手相讓!


  “給我殺了他!”耶律德一指耶律光,毫不留情地命令。


  深夜,張德信為天盛帝寬衣,準備入寢。


  “徵兒怎麽樣了?”天盛帝忽然問道。


  “毒已經解了,就是身體太過虛弱!”張德信道。


  “恩,這就好!”天盛帝麵露寬慰之色。他從前對先王後備寵至極,所以對這個兒子還是頗為喜歡的。


  “隻是,明日的大婚……”


  “大婚之日已昭告天下了,不能更改,哪怕路都不能行走,也得扶著舉行婚禮!”


  正說著,一個小太監來稟報,耶律德求見。


  天盛帝立即著宣。


  須臾間,一身是血的耶律德氣喘籲籲地進得宮來。


  “你說什麽?”天盛但聽得他稟報,整個人直立起來。


  “耶律光竟不聽父王的聖命,負隅頑抗,兒臣無法隻得被迫應戰,將其全部,全部殲滅!”說到此間,耶律德不時地偷望天盛帝的臉色。


  見他一開始怒不可遏,可須臾間,忽然眯眼淩厲地看了他一眼,臉色緩緩地沉斂如深水。


  “他死了嗎?”


  “未死,混戰中讓他逃脫了……”耶律德悻悻道。


  “知道了,你幸苦了,下去吧!”天盛帝忽然語氣淡如煙雲,吩咐耶律德退下。


  “父王,你應該下命令追捕他,格殺勿論!”耶律德近前一步,眼中殺氣一閃,沉聲道。


  “德兒,你就這麽希望你的二弟死嗎?”天盛帝深邃的眸子裏寒光一閃,冷冷道。


  “這是他咎由自取,無需同情!”耶律德冷笑道。


  “是嗎?”天盛帝抬眼,眸光深深地看他,似乎要看進他的五髒六腑,耶律德心一跳,忙低下了頭。


  “你下去吧,朕對此事自有主張!”


  “是,父王!”似被天盛帝洞穿了肺腑,耶律德不敢如此囂張,老實地退了出去。


  “張德信!”耶律德一退出,天盛帝立即喚張德信進來。


  “你暗地派人捉拿耶律光歸案,記住朕要活口!”


  “老奴遵旨!”


  天盛三十三年一月初八,公主出嫁,王子娶妃,雙雙奉旨完婚。興都上下,滿城轟動,萬人空巷。這場盛世大婚其顯赫聲勢,巍巍盛況足以載入史冊。


  萬裏晴空如洗,玉階白玉如雪。兩對紅衣如霞的璧人拾階徐徐而來,所到處衣香流溢,飄然若仙,讓人恍惚迷醉。


  喜樂喧囂,禮炮聲響。新人跪在帝後麵前叩拜行禮,然後接受朝臣一輪又一輪的恭賀讚美。


  耀陽舒暖,萬物皆在陽光中微細成芥末,站在金殿石階高處蒙頭傾蓋的藍霽兒,卻仿佛身處冰窟,那般透心透肺,徹骨徹髓的冷。


  眼前的那道紅綢,應著眩暈,倏然擴展漫延,血腥的紅鋪天蓋地,更如繭般緊緊纏繞,讓她窒息得喘不過氣來。


  但是她清楚地可以感覺到,身邊有一道目光死死的追逐著她,那眸光裏似要滲出血來的痛苦、絕望與哀慟,恰如毒液慢慢地侵蝕著身心每一處角落,靜靜地撕擄吞食著肌體和意識。


  然而這極致的痛苦中竟滋生出一種變態的報複痛快,於是她全身戰栗著似哭如笑地抽動起來。


  月羲哥哥,我知道你是愛我的,我知道你此時的心一定在流血,可是我又何嚐不是?!嗬嗬……請讓我們用淚照亮從前每一個情深意重的畫麵,請讓我們用血祭奠曾經相濡以沫的守護……再見哥哥……一切結束了……


  “小籃子……小籃子……”忽有悠遠綿長的呼喚,帶著拳拳的真誠與愛意,一聲一聲地傳入她的耳中。


  “耶律大哥……”她心大顫,是他來了嗎?不,不可能,他如今是朝廷通緝要犯,乃是謀反之罪,今日前來無疑是死路一條!

  但大殿的石階下卻那麽殘酷地響起兵刃相接之音,中間夾雜的是耶律光癲狂的嘶吼,“讓我見她一麵,讓我見她,小籃子……”


  淚忽然間若決堤之河,拚命衝瀉,假如這世上真有真心關愛的她的人,那就是耶律光了。


  “退下,讓他上來!”天盛帝威嚴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於是有腳步聲和著沉重的呼吸聲,一點一點靠近她。


  一股血腥味撲鼻而來,藍霽兒顫栗了下,便聽見耶律光哽咽地叫了她一聲,“小籃子……”


  手顫抖著揭了幾下,終於將蓋頭揭下,然後她抬起淚眼,終於看見了一身狼狽血汙的耶律光。


  耶律光嘴角緩緩地上揚,露出他招牌式的笑,但是淚光卻點點閃爍,“小籃子,你今天真漂亮!”


  所有的情感一下子奔流,藍霽兒大哭叫道:“你瘋了嗎?為什麽要來,為什麽要來送死?”


  眼睛晶亮如浸在水中的黑色水晶,耶律光笑得溫柔如水,“因為我想見你……想見你!也許過了今天,我再也沒有機會了!”


  “耶律大哥……”


  “小籃子,我問你,你相信是我下毒害的大哥嗎?”


  “不,我不信,我一點也不信!”藍霽兒拚命地搖頭。


  “謝謝你,小籃子,”耶律光笑了,一步一步後退,每退一步,笑容便增加一分,燦爛耀眼地幾乎令藍霽兒挪不開眼,很多年以後,她每經想起,心都溫柔到酸楚。


  “再見了……”耶律光輕輕地幾近呢喃,最後幾乎貪婪地看她一眼,驟然間手腕一翻,刀光閃過後,脖中的血像一串最美麗的瑪瑙,劃過溫暖的陽光。


  “耶律大哥——”撕心裂肺的呼喚穿透了整個大殿的晴空,一道流紅飛霞撲倒在倒地的耶律光身上。


  “小籃子,也許……”耶律光伸手輕撫上她的麵頰,目光柔棉而清幽,“也許有一天所有愛你的人都不在你身邊了,也請你好好活下去……”


  指尖緩緩滑落,帶著一絲不舍的眷戀,耶律光最後時刻的笑顏平靜而安詳,“記住……在你生命裏……我曾經來過……”


  整個世界瞬間傾覆,藍霽兒輕輕將他的頭扣在胸前,想發泄一場撕心裂肺的哭泣,然而,心卻如巨石相堵,張嘴發不出一個聲音。


  “啪”臉上狠狠挨了一記,茫然間她聽見一個女人尖銳的哭罵聲,“是你,是你害死了二哥,你是劊子手,你是劊子手……”


  藍霽兒吃吃地笑了起來,不錯,是她害死了耶律光,如果在大茲未曾遇到他,如果不跟著月羲到望夏,如果不報複性的大婚,如果接受他的愛情,那麽他就不會死,不會……


  緩緩地她站起來,回魂似地看向月羲,迎著那雙空洞如黑夜的眼,一步一步向他走來,月羲哥哥,我其實隻是想傷害你,傷害我自己,可是為什麽我害死的是別人,為什麽?

  空洞的眸光忽然痛絕得無以複加,月羲下意識地向她伸出了顫栗的手,然而手尚未觸及到她的身體,藍霽兒突然撕心裂肺地仰頭一聲長嘶,便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然後他眼睜睜地看著耶律徵俯身將她小心抱起,眸深似海波瀾潛伏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緩緩離去。


  心萬劫不複地淪陷在一片絕望的黑暗裏,月羲跪地在地,身子抖若寒噤。


  耶律光靜靜地躺在棺木中,頭前一盞燭火在他冰冷的臉上變幻著陰陽,幾株香煙嫋嫋地遊散著,仿佛死者冥冥中的思緒。


  天盛帝撫棺亦靜靜地看他,眼中是一種深沉的悲傷。


  良久他伸手撫摸耶律光的臉,語聲蒼涼如水,“父王知道你是冤枉的,父王將你抓捕在牢其實是想保護你,想等大婚過後好好追查真正的凶手;劫獄後你領兵不得不自保,父王曾下手諭保你,可你卻為何負隅頑抗?時至今日婚禮,父王也仍然沒有殺你之心,可你怎麽就看不出來,那麽悲壯地去死了?是了,從一開始你就不相信父王會還你一個清白!傻孩子,父王雖然對你苛刻嚴厲,可是父王最看重的卻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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