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月羲吃醋
“自然是說男人的事!”耶律光笑道。
“什麽叫男人的事?”藍霽兒不解。
“嗬嗬,少兒不宜,不可奉告!”耶律光眨巴了一下眼,臉色要多曖昧就有多曖昧。
“你,你也欺負我,不理你們了!”藍霽兒終於明白他說的男人的事指的什麽事,臉色再次通紅,狠狠一跺腳,跑了出去。
“月羲,你要保護她,父王封她郡主養在宮中是有目的,具體目的我不得而知,但我有很壞的預感!”藍霽兒一走,耶律光立即沉蹙眼眉,輕撫月羲的肩頭,一字一字道。
“我已猜到,不用你說,我會保護她的,哪怕舍我性命!”月羲平靜點頭,見他突然間的沉重一點也不為怪。
日子在平靜而幸福中一天天而過,居住在蘭馨堂內的藍霽兒儼然金枝玉葉,過起了她奢靡而腐化的生活。
隻是唯一不舒心的是,出去遛彎時總會看見嘉寧公主的一張臭臉,繞著圈子想躲她,誰知她偏偏就要紮在你跟前,趾高氣昂地衝你哼唧幾聲才離開。
藍霽兒隻能自我安慰,自己吃他老子的,穿他老子,用他老子的,受幾聲豬哼哼還是合算的。
這天清晨,藍霽兒起了個大早,在院子裏忙著堆雪人,想趕在月羲下早朝來看她時博他一個歡喜。
與此同時,在她隔壁公主的宮殿漪瀾堂內宮女一個個趴在牆頭張望。
“月祭酒來了!”一個宮女眼尖,見瓊玉滿地的雪地裏,一個絕代芳華的身影正灑脫而來。
“快,快!”底下的嘉寧公主急切催促。
宮女手忙腳亂將她扶上院中的秋千架,“記住,一定要拋的高,把我拋出牆外!”公主囑咐道。
“啊,月祭酒走近了,可以預拋了!”一個牆頭張望的宮女道。
於是推秋千的宮女開始小幅度到大幅度推動秋千架。
月羲優雅地行走在宮道上,一身雪白的毛狐披風更顯得他氣質高華,美秀韶姿。
走近漪瀾堂宮牆,他下意識地張望下,這兩天他一走過,公主總是找各種理由糾纏他,讓他心裏實在有些發怵。
還好漪瀾堂靜悄悄的,公主似乎不在,月羲心內鬆了下,露出舒逸的笑。
驀地,就在此時,他突聽得頭頂上一聲尖叫,他本能抬頭,就見一道纖秀的紅色身影從高處如蝶般直墜向牆外。
這牆有一丈多高,如此墜地不死也是重傷。月羲大吃一驚,救人的本能來不及他多思,單足點地而起,狐裘在空中展開如獵風飛揚的旗,一個旋轉,將那道身影穩穩接入臂彎。
“嘉寧公主!”月羲掃過女子驚魂未定的蒼白麵容,驚訝喚道。
“月羲……嚇死我了,我以為這一下一定摔死了……”公主哇地哭出來,雙臂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將整個軟玉溫香的身子直貼上月羲。
“公主……”月羲不禁尷尬,想推開她的手才伸起卻又放下,畢竟人家女孩子經此突如其來的事故,恐懼,哭泣,需要人給予安慰是人之常情,自己若推開她,倒顯得沒有男人應有的風度。
“公主,沒事了……”他柔聲安慰,婉轉如春水。
“嗚……”公主哭得我見猶憐。
“公主真的沒事了……”月羲含笑,繼續好脾氣的柔語。
“嗚……我的腳嚇軟了,站不起來了……”公主泣道,盡顯女子柔憐之態。
“我送公主回宮吧!”月羲暗歎了口氣,柔聲道著,抱起了她。
一個雪人堆得憨態可掬,藍霽兒歪頭欣賞完自己的傑作,才發現已經過了月羲往常來看她的時間。
“怎麽還沒來?”藍霽兒有些不滿地嘟囔了一聲,下意識地走出蘭馨堂,走上了與漪瀾堂共用的一條廊道。
驀地,一白一紅兩種顏色亮麗突入她眼,她仔細一看,整個人難以置信地驚呆了。
月羲輕柔相抱,臉上是他一貫的恬靜,嘉寧公主玉臂勾頸,揚起泛著少女特有的連桃花也自慚的嬌羞,霜白挾裹著如炙的紅色,青絲糾繞,玉顏相映,端的是一副隻羨鴛鴦不羨仙的美卷。
似有刀在藍霽兒心髒狠狠地絞動,她的麵色逐漸逐漸失色,最後變得蒼白薄削,似一幅慘寰的白絹。
看著二人須臾進了漪瀾堂,藍霽兒忽然覺著身子好冷,冷得血液似乎都冰凍住了。
機械地離開,一步一步往前移走,腦子拚命翻滾著那副美好畫卷。月羲哥哥為什麽抱著公主,為什麽進了她的宮殿,他們要做什麽?他說與公主沒有瓜葛,沒有瓜葛的兩個人怎麽可以抱在一起,而且月羲哥哥抱得那般珍惜?而公主如桃花般的嬌顏更如一根針般,刺入她的心髒,且越刺越尖利,痛開始像光源般發散到她的全身。
有琴聲傳來,蒼涼而又深邃,充斥著無盡的幽情與傷痛。移聲入心,藍霽兒的淚哪裏止得住,撲簌簌地直落下來。
跟著琴聲,她鬼使神差地來到了一棵枝幹虯然的白梅樹下。
舒枝掛玉,疏影清雅,冷香輕凝,梅花恣意綻放。樹下石凳上,一襲湖藍色衣衫的耶律徵風姿清絕,置琴於膝,修長骨瘦的手指靈撥巧挑,盡顯高超琴藝。
風吹來,揚起梅花如雪般紛紛墜落,落了他一身還滿,更有幾瓣落在了他指尖,似情人般蜻蜓點水般親吻,然後一笑逃開。
心中似有妖魅邪生,藍霽兒被這美景美男美音蠱惑,身不由主地一步步靠近,伏身在他膝下。
眉心微動,他抬睫看藍霽兒,目光如朗月綿長,溫柔如水,直透入她的心靈。
“為什麽哭了?”琴聲止,他抬手指輕輕觸上藍霽兒麵頰上的淚,語聲柔若。
藍霽兒淚眼迷離看他,淒苦而無助,心寸如灰。
“不要哭,我心疼……”耶律徵喃喃而語,帶著低旋的輕歎,溫熱的唇將她的唇珍惜如瑰寶般小心翼翼地蓋上。
藍霽兒身子巨顫,意識陡然驚醒,心神開始驚栗,本能掙紮。
誰知這一掙紮,身子反而落入一個溫柔的禁錮之中,修長的手指輕托起她的頜,她被迫看向那雙憐惜心痛的眼,“他是不是欺負你了?”
這一問,藍霽兒的淚更止不住了,但她少女的羞澀與惱怒使得現在隻想脫離這個讓人沉淪的懷抱,“你放開我……”
“藍兒……”低低的一聲喚,似蕩開了千年的如水的幽涼。
藍霽兒渾身一抖,豁然抬頭,“你……”
就在這時,一聲怒叱似冰柱般直刺向人心,“放開她!”
藍霽兒大顫,回首就見冰霜如雪的臉上竟帶著微微鐵青之色,月羲淩厲如刃劍般佇立在他們身後,雙眸中殺氣激蕩如鬼魅。
藍霽兒從來沒見過月羲有如此怕人的殺氣過,心似被重重一擊後,身子微微發顫。
環抱她的耶律徵似感受到了她的恐懼,輕輕將她進一步帶進他的胸膛,然後清冷如寒波的眼,帶著無懼無色無波無瀾的一種譏誚蔑視就這麽直對著月羲的陰鷙的怒意。
“你要我說第二遍嗎?”月羲暗握拳,手臂微顫,力流湧生。
“她隻不過是你的妹妹,又不是你的女人。難道妹妹的兩情相悅你做哥哥的也要管嗎?”看似淡冷的譏誚,卻如最鋒利的刃直捅向對方。
月羲的唇一哆嗦,臉角閃過一絲受傷之色,似兩情相悅之詞刺中了他的心,他下意識地看向藍霽兒,語聲帶著一種疼痛的抽搐,“丫頭,你說,讓他滾!”
眼前不斷交錯疊現月羲方才抱著公主那一幕,藍霽兒鬼使神差地竟死咬住自己唇不吭聲。
驚痛霎那間剝離了月羲臉上的血色,他死死地盯著藍霽兒,一副致死也不信的可怕神色。
但似乎仍然不死心,顫栗的唇,受傷的眼,極力裝作溫柔的語調,“丫頭,別怕,月羲哥哥在這,你說,讓他滾……”
藍霽兒身子抖顫如怵,張了張嘴,似有音要發出,“我們走,不要理你哥哥!”耶律徵卻不容她發出聲,俯身溫柔而語,摟著她的肩便走。
藍霽兒身不由主被動隨他而去。
猛聽得身後拳風淩厲,藍霽兒驚叫還沒出聲,月羲快如閃電地一拳已擊向耶律徵的後背。
耶律徵體弱多病,身子單薄的就像一根細茅,哪裏禁得起他這一拳,沉悶的一聲鈍擊後,他哇然一口血吐出在雪地,撲跌在地。
“啊——”,藍霽兒尖叫終於叫出了喉間,整個人神經質地抖若瘧疾。
月羲麵色也變了,似乎未料到耶律徵躲也不躲,且這麽不堪一擊,呼吸急促起伏,看著微顫的拳頭,看著雪地上的一抹鮮紅,心弦顫栗,他這是怎麽了,從前睥睨生死的冷靜,從前忍辱負重的意誌,從前將人玩弄鼓掌的睿智,都到哪裏去了,竟也淪落到為一個女子爭風吃醋到大打出手?!
“你為什麽要打他,你不知道他身子病弱禁不起半點閃失的嗎?月羲哥哥,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可怕,這麽不可理喻!”藍霽兒抱起昏過去的耶律徵,看著他蒼白麵容如死一般,終於將方才的委屈加自現在的憤怒一同爆發出來。
月羲也如死一般的眸緩緩盯著她,看向她的目光那般的陌生與疏離,語聲似從未有過的刻薄尖銳,“難道不該打,難道打錯了,還是你根本是喜歡他的無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