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耶律三王子
“來人那,救人呀,月羲哥哥……嗚嗚……”一盞茶的時間,寢帳內傳出撕心裂肺的呼喊。
在帳外站崗的士兵除了看守月羲二人,還有保護二人安全的職責,於是麵色齊齊一變,在月羲這個軍士隊長的帶領下嘩啦啦衝了進去。
“快去叫軍醫,月羲哥哥突然吐血不省人事,快去!”才看清床上躺著一個似乎吐了血的病人,藍霽兒就撲過來眼裏鼻涕地嘶號。
此時身為軍士隊長的月羲立即命一個士兵急忙飛奔去請軍醫,另一個則去抱稟劉爽,然後似不敢久留,帶著其他的軍士退了出去。
須臾功夫軍醫先來,方才跪榻前,就覺肩膀上有人輕輕拍了下,於是回首就對上了藍霽兒笑的燦爛的臉,與方才悲切判若兩人。
“月羲公子怎麽了?”劉爽得訊也趕來,見藍霽兒抱著一個半死不活的人正哀哀痛哭,擋得嚴嚴實實的,想上前看看月羲的病情都不能。
轉首想問軍醫,軍醫忽向他使眼色,劉爽會意,跟著他出了帳。
“他的病情怎麽樣?”
軍醫歎了口氣,麵色凝重,眼中一抹痛惜之色,道:“劉將軍,月羲公子估計活不到今晚了!“
“什麽?”劉爽大吃一驚。
“身子受過幾次傷,一直鬱結虧損,最近又中了一種很厲害的毒,此種毒雖然不會致命,卻似漫至肺腑,以他這種孱弱的身軀,卻無疑是一張催命符……”
劉爽也隱約聽說過月羲的一點事,此時聽著軍醫這麽一說頗覺以為然。
“劉將軍快些派人將此消息告訴王爺吧,隻要王爺立即趕回,興許還能見上一麵!”軍醫道。
“可王爺領兵攻城了,如此軍事如何能耽擱?”
“劉將軍難道不知曉王爺的脾氣嗎,王爺對月羲公子極致寵愛,如果將死不報,讓他見不到月羲公子的最後一麵,你我都擔待不起呀,劉將軍!”軍醫急道。
劉爽蹙眉沉吟。
“將軍,屬下願前去稟報王爺!”一個聲音忽然朗朗傳來。
劉爽轉首,見是信陽王跟前的軍士隊長。
“好,你快去吧!”劉爽歎了口氣,軍醫說的對,信陽的脾氣若真見不到月羲最後一麵,恐怕自己的確要因此獲罪,這軍士隊長乃是信陽的心腹,派他去也很合適。
一抹笑意暗自泛起月羲嘴角,“是!”他抱拳起身,立即有人給他帶馬,他翻身上馬,嗬斥一聲,馬蹄四揚,黃沙漫卷,轉瞬間出了劉爽視線。
“軍醫,無論如何,你一定要用藥延續月羲的命!”劉爽道。
“是,我這就去!”軍醫領命待要退下,忽似乎想起什麽,又回身道,“將軍不要再去寢帳了,將死之人心神即將殤滅,晦暗之氣滋生,怕傳染了將軍,影響了將軍的上戰場殺敵的銳氣!”
“知道了!”劉爽點頭,風水迷信之玄,人之篤信。
“哦,還有,我想出去采一枚藥草,此藥草極有止血功效,卻必須新鮮入藥,請將軍準許!”
“好!”采藥救人事急,劉爽自然應允。
軍醫帶著裝扮成他藥童的藍霽兒要出營帳基地。
“軍醫,你這是做什麽去?”守衛問。
“我去采藥。”
“哦,可有劉將軍手令!”
“有!”軍醫承上手令。
“放行!”手令即命令,守衛立即放行。
兩個人走出了很遠,方才站住。
軍醫涎著臉笑問:“姑娘,我已經按照你的吩咐做完了你所有要我做的事,你的報酬是不是……”
“拿去,別再回軍營了,要不你小命不保!”藍霽兒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丟給他,那是一張二千兩的,當時月羲拿給她時,她曾狠狠咽過一口口水,實在不知道月羲哥哥身上怎麽會有那麽多錢?
“你以為我是傻瓜嗎,再回去送死?”軍醫接過錢確認下數目,嘴立即大大咧開,瞟了藍霽兒一眼道了這麽一句,然後大踏步而去。
深深吸了一口氣,藍霽兒下意識抬頭望天,天空蔚藍高遠,仿佛席天幕地的一床藍絲絨被子,溫暖而舒適。嗬嗬……,她笑,迎著午後金色的太陽飛快奔跑,仿佛一隻追逐陽光的精靈,“月羲哥哥……”,銀鈴的笑聲,嬌俏的呼喚,一路鋪灑。
跑著跑著,身側響起了一串馬蹄之聲,還沒來得及回首,纖腰一緊,已被來人抄臂抱上了馬背。
“月羲哥哥……”藍霽兒一把摟住月羲柔韌的腰,心肺大開。
“丫頭……”月羲垂首,嘴唇貼上她的發,溫柔呢喃。
“我們快些離開這吧!”藍霽兒閉眼,囈語。
“好,坐穩了!”月羲輕笑低吟,然後一鞭子揮向馬後。
於是天闊地遠,綠野仙蹤,一騎飛馳。
馬上人兒桃花雙映紅,俱都露著輕靈飛揚的笑,向他們幸福自由的天地而去。
日落黃昏之時,兩人來到一個叫流沙鎮的小鎮。
小鎮雖小,卻民風純樸。街上人們熙來攘往,商賈叫販,此起彼伏,頗為熱鬧。
藍霽兒走過一個雲吞攤,看著香氣四溢,白白嫩嫩的雲吞,便再也走不動路了。
“餓了是嗎?”月羲微笑著柔聲道,“那就吃一碗吧!”
“好啊好啊!”藍霽兒喜笑顏開,脆脆一嗓子“老板,兩碗雲吞”,迫不及待地坐在簡陋的桌子旁。
“慢點,別燙著!”雲吞端上來,見藍霽兒吃得狼吞虎咽,毫無儀態,月羲寵溺地拍著她的腦袋嗔怪。
“唔……好好吃哦……”,由於太燙,藍霽兒吃得稀溜稀溜的,模糊不清地讚道。
月羲失笑地搖了搖頭,埋頭正待夾起一個雲吞,就在這時,“閃開,閃開!”一陣蠻橫的喝斥聲,伴隨著砣砣的靴聲,噌噌的鐵甲舞動的聲音,一隊官兵開了過來。
尖叫哀嚎之聲,行人被野蠻驅趕,如潮水向兩旁退去,立即殃及雲吞攤。
“丫頭小心!”眼看一個行人撞倒了桌子,一碗剛出鍋的雲吞如彈矢般直飛向藍霽兒麵門,月羲淩空飛撲過去,一把將她按倒。
“快躲起來!”躲過此劫,月羲急忙拉起驚魂未定的藍霽兒,隨人群躲進了一家布店。
“嘩嘩……”靴步震天,鎧甲噌動,士兵矯健,騎兵彪悍,一隊隊,一標標飛速而過,像一片巨大的遮天黑雲。
“老丈,這是什麽軍隊?”月羲問身邊一個老者。
“望夏國的軍隊,估計是去鄴城的援兵!”老者道。
“何人為將?”
“聽說是望夏國的三王子,耶律光!”說到三個字,老者壓低了嗓音,四下張望。
“多謝老丈!”月羲含笑稱謝,墨黑的眸子裏忽然有種亮若晨星的光芒。
黑馬白纓,執轡揚鞭,耶律光微眯雙眸,銳利如鷹,在無邊無際黑鐵色的潮水中顯得霸氣如神祗。
忽然,麵前的鐵軍嘩變突起,刀劍出鞘,閃耀寒光,團團圍成一圈。
“前麵何事?”耶律光沉臉問左右。
左右催馬而去,不一會轉回,“回三殿下,抓到了一個阻擋我軍去路之人,他說是您的故人,名叫月羲,請求見您一麵!”
月羲!!!耶律光雙眸亮了起來,月羲此時應該在幾十裏外的信陽營帳內,為何會出現此間,原因隻有一個,那就是逃出來的。逃自信陽身邊,或多或少知曉些信陽軍事機密,這真是天送左輔、右弼星而至。
抬頭看見一座酒樓酒旗飄揚,耶律光執鞭遙指,“撤空此酒樓,帶他來見我!”
“是!”
月羲上酒樓,於拐角處望耶律光。
見他一襲墨黑鐵甲巍然立在窗前,眉宇威嚴,雙眸犀利,比初見他時多了幾分沉斂與霸氣。
“好久不見,月羲!”耶律光笑,露出白白的牙齒。這一笑便將陌生的氣息一掃而光,親昵之氣立生。
“好久不見!”月羲含笑,風瀲如水。
“坐!”耶律光瀟灑伸手,自己則大馬金刀先坐下。
月羲點頭優雅入座。
“咦,你臉上怎麽多了條疤?”麵對麵,這才看清,月羲左頰竟有淡淡一道疤痕,是那種雖經過精心治療依然留有遺憾的疤,耶律光吃驚非小,他自然明白漂亮男人對自己的容貌是極為珍惜的。
“自己劃的!”月羲淡笑道。
“呃,怎麽回事?”
“這一別,殿下的舌頭怎麽長了?”月羲提壺,別有風儀地給自己倒了杯茶,揶揄道。
“嘿嘿……”人家明擺著不願意告訴你,耶律光幹笑了聲,也不好動問,於是轉移話題笑問:“怎麽來到流沙鎮的?逃出來的?”
“要不你以為信陽會放了我?”月羲端茶杯,輕輕啜了一口道,淡露微笑。
耶律光亦嗤然笑了,“你應該知道我此次領兵做什麽吧?”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信陽此時正在攻鄴城,而你是領命去救援!”
“可不……”耶律光蹙了蹙眉,“信陽這個神話將軍真不是浪得虛名的,我二哥一經與他交戰就敗的如此慘。”
“打戰勇猛不可少,但謀略更重要。”月羲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又啜了口茶,淡淡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耶律光直望向他。
“不要去鄴城救圍!”月羲倏然斂容,麵色沉斂如深水。
“怎麽說?”
“因為你此去救援或許會逼退信陽,但一戰下來,必有損失。而我有一計,不但不會有任何損失,而且必使得信陽損兵折將,元氣大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