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委曲求全
公主立即恨得咬牙切齒,敢情王良不甘心拿人受阻,竟然去向駙馬告密,好讓他來捉奸,真是無恥卑鄙的小人。
“駙馬,既然你看見了我也不想瞞你,我喜歡這個男人,我要跟他在一起!”
“那麽,那麽我呢?”見公主當真自己的麵說出這樣刺痛他心的話,駙馬眼前一黑,險些昏厥過去,自己對她一片癡心卻換來如此下場,這個無情無義的女人!
“對不起……”公主垂頭。
“我不答應,我,我去告訴母後,我去告訴王上……”駙馬嘶吼。
“哼,家醜不可外揚,駙馬,你以為母後王上真的會幫你嗎?還有,你若真去,我這輩子就不會再理你,連夫妻都沒得做了!”公主麵罩寒霜,堆起了威脅的嘴臉。
“你,你欺人太甚!”駙馬悲鳴。
“是你一廂情願,你也知道我對這樁婚姻並不滿意,隻是皇家公主都是政治聯姻,我沒得選擇,隻要你對我與月羲的關係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我們還是夫妻,你家族的利益依然不會受損,但你若執迷不悟的話,受到傷害的就隻有你了!”公主冷笑著無情道。
“我……”駙馬大泣,淚如雨下,戴了綠帽子卻不能像一個普通男人一樣血洗恥辱,竟然被出牆的妻子吃得死死的,還要默認和眼睜睜地看他們逍遙快活,任哪一個男人都受不了。“噗”急氣攻心,駙馬一口血噴出,瘋狂大笑起來,跌跌撞撞離開了寢室。
“唉,你這笨女人!”月羲喟歎,“你這是給我豎敵呢,你要不妥善安置我,我怕自己真會死於非命!”
“月羲,為了你我都跟駙馬翻臉了,你對你這樣一片真心,你還罵我!”公主不幹了,撒嬌般嚶嚶哭泣。
“好了,好了,我的公主,我錯了,別哭了……”月羲摟住她,百般寬慰,公主這才停止哭泣。
但經過這樣駙馬有驚無險的一鬧,公主也自害怕,更堅定了同意做月羲所說的買賣,好買座私宅與月羲雙宿雙飛。
初秋,黃昏,絲雨。
秋雨霏霏,如煙如霧,蒙蒙迷迷,綿綿纏纏,叩醒了十月季節裏的那抹寒意。
一襲淡紫色長袍,一頂白如梨花的油紙傘,月羲靜靜地站在遍地是殘紅落葉的雨地裏,天地洪荒,靜謐安寧,唯有那雨絲點點落在傘身化為寂寞而蕭索的歎息之聲。
眼波氤氳著不知是雨氣還是淚霧,濕潤而溫柔,就這麽癡癡地看著不遠處霜紅居內,坐在屋簷下的石欄上,托著雙腮,蹙著雙眉,露著迷離眸光,憂傷而美麗的,女孩子。
丫頭,對不起……
藍霽兒怔怔地望著屋簷外那如惱人情絲般的雨,心裏悲涼絕望。被關在這霜紅居三天了,出不去,更見不得她要見的人。起初她有鬧也有哭,但是那一切都是徒勞,沒有人來理她。三天後,她唯有接受這不公的命運,像空空洞洞的木偶般看日出日落日染黑。
有聲,是塤,迷迷離離,柔柔曼曼、繾繾綣綣,一如心心相印的情侶訴說著纏綿的愛意。
“月羲哥哥!”她驚喜,奔入雨中,四下尋找。
然而天地間除了那傾麵而來的雨,哪有那絕代清華的影子。
“月羲哥哥!”她大呼,沒有人回答。
“月羲哥哥!”她哭泣,依然靜寂地可怕。
“月羲哥哥,帶我離開這裏!”她嘶喊,雨水和著淚水而下。
“月羲果然去了霜紅居,嘿嘿,立即收網!”雨絲耀亮了王良猙獰的臉,揮手間,數十個侍衛踏雨泥積水分散包圍。
劍光匹練,雨絲銀亮,紅楓飄揚,鮮血飛飆。月羲持劍廝殺,勢如複仇的修羅。
“月羲哥哥!”是誰在哭泣嘶喊,他的心猛地一顫,就在這時,肩膀上一陣劇痛,他踉蹌而退,血濡和雨水,淡紅一片。
“月羲,我不會殺你,但你若執意作困獸之鬥,我惟有傷你了!”王良冷笑著奉勸月羲。
“嗬嗬……”月羲低低地嘶笑,“王將軍,你傷我,王爺可是會心疼的……”
“你背叛他,還有臉來抬出王爺對你的寵愛,我呸!”王良唾棄罵道。
“背叛?”月羲魅惑一笑,“你可是要拿證據出來的!”
“那夜你用李代桃僵之計助刺客逃走,所有人都看見了!”
“嗬嗬,一麵之辭,你以為王爺會信你!”
“王爺自然會信我,我已去信給他,不日他定會下令逮你,到時候我就沒這麽多顧忌了!”
“那等王爺下令逮我你再抓我不遲,我這些天可沒功夫陪你玩!”言畢,迅雷不及掩耳一劍刺出,傷了一名侍衛,奪路而逃。
“追,今日無論花什麽代價都得捉住他!”王良跺腳下狠命。
“王妃,好恐怖哦,雨地裏有一灘血水,到處都是打鬥的痕跡!”藍霽兒派去尋找月羲的侍女回來道。
“血,打鬥?”藍霽兒身子一顫。
“嗯!可是現在一個人也沒有了,噢,我撿到了這個!”
攤在手心,黑黑的,靜靜的,一隻塤。
心神俱顫,藍霽兒哆哆嗦嗦地取過塤,湊到鼻尖,隱約間似乎聞到了那血腥之氣。
“月羲哥哥!”破碎的一聲呼喚,藍霽兒肝腸寸斷。顯而易見,月羲知曉了她被囚在此間,拚死與信陽王侍衛纏鬥,想救她出來,結果寡不敵眾受傷被擒。
這世上還有比這種殊死情義更讓人熱淚盈眶,痛徹心肺?世上還有什麽男人比月羲更對她情深意重?這世上還有什麽理由使她藍霽兒不去愛這樣的男人?
藍霽兒不顧看門家奴的阻攔瘋狂地一次一次衝向門外,但一次一次都被無情擋回,最後她崩潰在泥地裏,泣血如怵。
雨地裏月羲狂奔。
王良緊趕。
腳下一個踉蹌,月羲摔倒在泥地。
獵物終於跑不動了,王良得意奸笑。
驀地,積水踐踏之聲嘩然大起,東南角出一下子衝出四五個蒙麵黑衣人,二話未說,刀劍閃爍著寒光向王良等砍來。
“什麽人?”王良一驚,厲叱,但時間已容不得他考慮,唯有揮戈相戰。
“走!”為首一黑衣人低喝一聲,一把扶起月羲迅速離去。
“哪裏走!”王良奮起急追,有個人黑衣人卻不要命地擋住了他,幾番纏鬥下來再望月羲已失了他的蹤影。
“忍著點!”暗室裏,元昊用力撕開月羲肩胛衣衫,在他傷口處拭血上藥,所幸隻傷了點皮肉。
月羲身子微微顫怵,低喘著道:“你怎麽知道我有難?”
“那日你為我引開王良,我一直放心不下你,這幾天一直暗地命人四處打探,所以你從公主府一出來我就得報了!”元昊道。
“嗬”,月羲嘴角泛起一抹虛弱的笑,“你讓我辦的事幸不辱命,明天我就可以安排你離開大茲國,當然一同走的還有你二十萬的軍餉!”
“月羲!”元昊深邃的眸子似一潭湖水,“我知道你用了什麽東西作了交易!”
“嗬嗬……”月羲澀澀地蒼涼地低笑,“我能交換的也就隻有我的身體……”
“月羲,我發誓”,元昊忽眸光直直盯著月羲,一字一字而道,字字堅決如金,“除非你不要藍霽兒,今生今世這輩子我再不會動她一下腦筋!”
月羲聞聽此言,嘴角淡淡地勾起一個弧度,然後抬頭看他,清華霜冷地笑了,“多謝殿下!”
“這是城南最繁華的紫石街的一座豪宅的地契,”元昊從懷中掏出一張地契,遞與月羲,“相信你用得著!”
“來得很及時,謝殿下賞賜!”月羲優雅地笑著收入懷中。
“明日我走之後,李修會留下,一切事宜你找他即可!”
月羲輕輕點頭。
“你以後一個人要多加小心!”元昊拍著他的肩,真誠道。
“放心,我的命輕賤,不會那麽容易死的!”月羲莞爾自嘲,墨黑的眸光裏有一瞬間氤氳著一種淡淡的憂傷。
“是不是王良這小人傷了你!”公主撫著月羲傷處的繃帶,心疼地恨恨道。
“放心,隻是皮肉傷!”月羲不以為意地清冷一笑,從懷中取出那張地契,雙指夾著撩在她眼前道:“給你的禮物!”
“什麽?”公主一怔,接過展開,才看了一眼,眉眼俱開,笑若春風,“房子!”
“是,你我的房子!”優雅取過桌子上剝好的桔瓤,放入口中,月羲漫不經心地道。
“月羲,我們有家了!”一把抱住月羲,公主似孩子般雀躍。
“我說過,公主若聽我的話,什麽都會有的!”輕輕嗅著桔子皮的清香,月羲笑意深邃如潭。
“公主,給我在兵部謀個職吧!”月羲輕撫她的發絲,忽道。
“你想做官?”公主抬頭問道。
“一天到晚閑散著很無聊,想找點事做!”月羲揉了揉太陽穴,道。
“那你想要個什麽樣的職位?”
“做個管理文檔的小吏就可以了!”
“不行,那活太低賤,你不能做,怎麽說好歹我也得請公公給你弄個參將做做!”一聽做小吏,公主急忙搖頭。
“不要,我隻喜歡文字的工作!”月羲拒絕,語氣雖輕,卻不容置疑。
“那好吧!”公主無奈點頭。
“嗯,你府裏頭好象養了隻狐狸?”月羲忽然話鋒一轉。
“呃?”公主不解,怎麽月羲會無緣無故提到她養的狐狸。
“我見那隻畜牲野性未馴,滿眼的凶光,擔心它傷了公主的,不如放了它吧!”
“好,你說什麽我都答應!”月羲如此關心自己,公主心頭甜蜜如飴,輕輕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