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元昊夜話
“今晚你們給我盯緊月羲,我有預感他必有所行動!”王良吩咐。
“是!”張義領命。
“梆,梆,梆”遠遠地傳來三聲更響,驚醒了靠在椅子上假寐的月羲。
急切起身,正準備開窗瞭望屋外的情境,突然一聲聲嘶力竭的呼喚帶著分明的急促和恐懼似驚雷炸天,“不好了,走水啦,走水啦!”
月羲一驚,忙開窗而望,果見西北角火焰熊起,濃煙衝天,正是伺候王府一幹人吃喝的廚房。
“救火,快救火呀!”府內家丁,侍衛,奴婢俱都驚醒而起,紛紛湧向廚房,提水澆潑救火。
三更時分,料說廚子不可能再引火做飯,怎會起此大火?月羲心念一動,難道是……
想到此間,他再也呆不住了,開了門踏出屋子。“刷”夜色中有兩條影子倏然隱在大樹背後,月羲眼尖,已然看見,心中暗驚,王良看來對他有所防備,這麽晚了還派人監視他,看來若在這屋子碰麵危險太大,於是他索性裝作關心火勢,徑直向廚房方向而來。
到了現場,月羲發現火勢比他想象中要大,許是秋幹氣燥的,再加上廚房長年都是油煙,更加易燃。
看火勢滔天,王府內一幹人等都忙於救火,場麵極其混亂。月羲四顧一下,發現隻有管家在那指揮救火,卻未見王良的身影,心中暗自佩服王良的沉著心計。
“喲,月羲公子,您怎麽來了,趕緊回去,這裏人多手雜,場麵亂得很,小心傷著您!”管家一見月羲來了,急忙過來施禮勸道,的確,月羲是王爺心尖上的人,出了點事他得吃不了兜著走。
“水來了,水來了,讓讓哈,讓讓!”月羲正待回答,突聽得身後有一條似曾相識的聲音嚷起,心裏一動,本能轉身,就在這時,撲通一聲,有一家夥絆了一跤,手中提的一桶水直撲月羲,霎時將月羲下半截淋個濕透。
“啊,月羲公子,小的,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該死……”那家丁見潑到月羲,闖了大禍,急忙磕頭求饒。
“笨蛋,你眼睛長屁股上的啊,還不伺候月羲公子更衣去!”現在可沒時間處罰出錯的家丁,二則趕緊把月羲弄走是真,於是管家嗬斥著那家丁。
“是是,月羲公子,小的伺候你更衣!”家丁起身惶恐著弓腰作請姿,眼睛卻詭異地瞟向月羲。
目光與他相接,電光火石間,月羲的心狠狠一沉,雖麵色波瀾不驚,心底實則驚濤駭浪,這人不是別人,居然是元昊,雖然臉上化了妝,但那雙深沉中藏著戲謔的眼睛,月羲燒成了灰也能認出來。
放一把火,引起王府大亂,趁亂混在救火人群,然後故意潑他一身水,以此靠近他與他會麵,果然是一條聲東擊西,渾水摸魚的好計謀。隻是這家夥這麽多天居然沒逃回望夏,還隱身在軒城,當真奇怪的很。
但已來不及多想,月羲朝他使了個眼色,邁開了步子。
“月羲公子,瞧你這一身濕嗒嗒的,也是來救火的嗎?”陰陰地聽得有人一聲言語,月羲轉頭就見王良帶著幾個侍從緩步而來。
哼,知道自己在這,這家夥終於現身!
“王將軍現在才來救火,好像是晚了些了!”月羲冷冷相諷。
“不晚,來得正好!”王良別有深意地道著,眼睛忽然瞟向月羲身後的元昊。
元昊機敏,急忙給王良叩頭,“小的叩見王將軍!”
“你不去救火,愣在這作甚?”王良厲聲問道。
“是,是李管家吩咐小,小的侍候月羲公子更衣的!”受這一聲喝斥,元昊裝出一副驚嚇樣,有些語無倫次。
“嗯,起來吧,小心伺候著!”王良神色緩和點頭道著,不再瞧他,徑直去向火場。
月羲和元昊噓了口氣,趕緊快步回屋,緊緊關上門窗。
“你怎麽還在軒城,今晚可冒了好大的險!”月羲拉元昊坐下,不免責怪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那會逃出去時,信陽關閉城門邊卡,四處搜查我,我怎敢貿然露麵,唯有隱居下來等過了風聲再走!”元昊道。
“那你為何今晚冒這麽大的險來,王良計謀深沉,這裏真的是虎狼之地!”
“你來回春堂接頭,我知定然有機密大事,且我也正好有事麻煩你,所以親自來了!”
“穎京叛亂,信陽王親征,此事你可知?”
“自然知曉,這也正是我麻煩你的緣由,我要趕回望夏國傳信,且在這段時間內我又籌集了二十萬軍資,想讓你想辦法送我出邊關。”
“好,我盡快想法子送你出去,不過我有一封信要請你帶給你的父皇!”月羲說著,從懷中掏出信交與了元昊。
“可否告知信的內容?”元昊捏了捏信封忽然問道。
“望夏久有望蜀之心,隻是忌憚信陽不敢貿然出兵。如今信陽被穎京困住,結束戰事班師回朝,少說也要一個月,此期間乃是望夏國出擊攻打大茲國好時機,我請求你父皇勿延誤戰機,馬上揮師南下,到時羲願作內應,保得望夏大勝而歸!”說到此間,月羲撩衣跪倒,抱拳請纓,情真意切。
“月羲,我且問你一事?”元昊聞聽得月羲一派錚錚勸戰,主動請纓之語,忽然神情怪異地望向月羲問道。
“殿下請說。”
“你到底是什麽人?”
“殿下何出此言?”月羲一怔,忙道。
“自大郢滅國,穎京便是座是非之城,火山之口,我自然也十分關注於它。曾派人混入大郢舊部以查起變,昨天我接到內線密報,說馬龍將軍起兵叛亂時曾將那些大郢國舊部召集一起秘密誓師,內線買通馬龍身邊侍從得知了一個驚人的秘密……”說到此間,元昊故意頓了一下,冷冷眸光是寒月的雪,倏然聚焦在月羲臉上。
“什麽秘密?”月羲波瀾不驚。
“大郢國太子未死,正暗中圖謀複國!”元昊盯著月羲一字一字如刀鋒一般銳利。
“殿下懷疑我就是大郢太子?”月羲輕屑一笑。
“所有的特征太像,使我不得不懷疑!”
“我隻想問殿下一個問題?”月羲側頭揚眉看向元昊,笑意若禪。
“什麽?”
“無論我是月氏後人還是大郢太子,與殿下與望夏國可有什麽不利之處?”
“沒有,相反更有利!”元昊沉吟一下,道。
“如此,殿下何必計較太多,隻需我與望夏國合作成功,各取之利,皆大歡喜才是最重要的,殿下你說可是?”言畢月羲灑然一笑,這一笑足可以魅惑天下蒼生,黯淡日月光華。
“我明白了!”元昊揚了揚眉,眸光深邃起來,起身淡淡道。
“殿下要走了?”
“是非之地,我不便久留。”
“能否與望夏合作還要靠殿下的從中撮合美言,羲在這裏先行行謝了!”月羲含笑一拜。
“你放心,我自然會為你斡旋,但是現在耽誤之急的是你得先送我出大茲,哦,還有那一車二十萬軍餉!”
“這事得有個完全之策,這樣吧,你等我三天,三天之內我必給你消息!”
“好,我等你,哦,我要告訴你,回春堂王良已起疑心,你剛出門後王府侍衛就來搜查過,所以,下次接頭改在太白酒肆!”
“嗯!”月羲點頭。
“那麽後會有期了!”元昊拱了拱手,道了個別,起腳開步。在從內室走到通外室的拐角處,高幾上一盆開得正豔的野菊倏然引起了他的注目,“月羲,向你打聽個人的近況!”他忽然有些失神地道。
“她很好!”月羲嘴角一牽,眸光裏有種莫名的清冷。他自然知道元昊所問的是何人。
“她當初嫁與信陽可是為了你?”元昊轉首,眸光落定在月羲臉上,尋求他那一晚很不得其解的答案。
見他問到了這個問題,月羲不由得微蹙眉頭,正待開口回答,陡然間屋外響起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月羲麵色一沉,人影一閃,倏然到了窗戶,戳破窗紙朝外看。
這一看臉色臉兒變色,隻見夜色中幾十個侍衛在王良的暗示下訓練有素地包圍了他居住的這座精舍。
“不好,王良發現我們了!”
“娘的,這家夥還當真小看他了,怎麽辦,我可不能再連累你了。”元昊狠狠磨牙道。
“我有脫險的主意,快將衣服脫下!”
“難道你想扮作我引開他們?不行,這樣做太危險了!”元昊不同意,月羲是塊寶,可不能出點什麽意外。
“隻要抓不住你,即使我被抓,他們也因為沒有證據不敢拿我怎樣的,這是最上乘的逃脫之計,你還不照做!”月羲催促。
“好,那你多加小心!”元昊飛快地與月羲對換衣服,臨行時一拍月羲肩膀關切道。
“王將軍,都包圍好了,要不要破門而入,逮個正著?”屋外夜色中,張義請示王良。
“等等,光憑園中一具屍身認定行凶賊人就藏在月羲屋內,很是武斷。月羲身份特殊,不好得罪,我等不能輕舉妄動,這樣吧我去查探一下,你們在外等我命令!”王良吩咐道。
“是!”
張義退下,王良正待上前喚門。
驀地,屋中傳來一聲月羲的急促嘶呼:“來人那,有刺客!”接著便有呼呼打頭之聲。
有刺客,好時機,王良大喜,朝張義一使眼色,高聲大叫:“保護月羲公子,抓刺客!”